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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蟲我    


  看著任遠純真無憂的笑顏,冰宿心裡隱隱泛上不捨,弋翅果然做到他所說的,任遠在宮中的生活並不嚴肅刻板,而是充滿歡樂。

  在宮中,任遠不愁衣食、有良好的教育,還有一群疼他的長輩,而弋翅不但不會限制他交朋友,反而還讓宮中不論尊卑、只要是同年齡的小朋友都能很快樂的與任遠玩在一起。這一點讓冰宿最為訝異。

  任遠在宮中真的很快樂,所以她不會帶任遠離開王宮,而一旦她離去,怕今生是難再見到任遠了。

  不經意地轉頭,對上弋翅熾熱深情的眼神,她輕輕避開眼光。

  她已經接受弋翅愛她的事實了。弋翅每天無時不刻都在她耳畔輕訴愛她的言語,無時不刻對她呵護有加,雖然他仍是以他獨斷的方式待她,但在每一次體會他的用心之後,卻更加深陷進他的溫柔裡而不可自拔。

  然而最困難的是,多一次面對他的愛意,就多加深一分離去的傷痛。她也曾經自問,既然他也愛她,為何她不接受他的愛意,與他相守一生呢?何苦執著於身份上的差異,讓這份感情只能深埋心底?

  但答案是不行。

  他們懸殊的身份已教她望之卻步,更何況,她又是畢諾瓦玉室的世襲護衛。在她根深蒂固的觀念裡,無論如何她都沒有資格站在他身邊,她必須在他背後保護他、幫助他,當然更不能讓他因為娶了像她這樣的平民而教人民輕視他。

  典恩與鶯韻、簡陶與希瑩,不也都是如此艱難的相愛著?

  「姨!」任遠一聲驚叫打斷了她的思緒。

  才半轉頭,冰宿就察覺髮際一陣疼痛,原來任遠不小心將魚線纏上了她的發。弋翅趕緊到她身邊,輕柔的幫她解開魚線,任遠著急的一邊道歉一邊看著她的頭頂。

  因為個頭小的關係,即使冰宿是坐在岸邊的石頭上,任遠仍須踮著腳尖才能看清楚冰宿頭上的「作業情況」。他小手抓著冰宿的衣服,腳踮得顫巍巍的,堅持非得看到她平安無事才肯放心。

  「啊!」

  「小心!」冰宿低聲驚呼。手的動作快過說出的話語,她一把抓住因重心不穩而向河裡倒去的任遠,拉往自己的方向,然而受驚的任遠慌亂的朝她猛撲,卻因用力過猛撞開兩人的身子,反教她往前跌去。

  弋翅在任遠向後倒去時就伸手欲抱冰宿,重心不穩的情況下任遠又猛地撲向他的方位,電光火石的瞬間,他必須同時兼顧兩人,結果一陣手忙腳亂,他和冰宿雙雙落水,留下任遠驚愕的佇立岸旁。

  「撲通!嘩啦!」

  幸好近岸的溪水只及膝蓋,弋翅在他們往溪裡跌去時就機警的護住冰宿,沒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發覺自己正半趴在弋翅身上,冰宿驚慌的道歉:「對……對不起。」她想從弋翅身上退開,卻被他箍住了身子。她臉色火紅的抬眼看向他,乍見他眼裡閃出奇異的光亮,唇角掛著一抹邪氣的笑。

  他是故意的?冰宿突然恍然大悟。以兩人的應變能力竟沒辦法阻止落水,本來就十分可疑;而仔細想來,她原本向前跌去時的衝力並不大,再怎麼樣也不至於落水,是弋翅後來拖她下水的。

  慌張的情緒頓時消散,她不甚苟同的瞪了弋翅一眼。

  弋翅唇邊的笑容倏地擴大,仍抱著冰宿半坐在溪水裡。

  冰宿被他的笑容吸引住視線,心口突地有些緊。

  「任遠,你要不要也下來玩玩水?」弋翅笑著朝岸上的任遠招呼。

  「不行!」冰宿直覺的脫口阻止。

  弋翅及任遠同時訝異的轉頭看她,何時曾見過冰宿如此強制的下命令了?

  驚覺自己的語氣不當,冰宿趕緊又道:「我……我是說,氣候還沒真正回暖,任遠要是受涼了就不好了。」她再次試著要從弋翅身上離開。

  弋翅按住她的後腦,在她唇上印了個吻,「我愛你瞪著我的模樣,像原本的你。」他終於放開她起身,臉上仍掛著笑容。「還有,我相信你一定會是個好母親。」

  弋翅為了不讓冰宿有受寒的可能,不多久他們就提早結束戶外的遊玩,策馬回宮了。

  而好一段時間,冰宿都還在想著弋翅說的,關於「原本的她」的那句話。

  什麼樣的她是原本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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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這些服……」

  冰宿無措的看著陸續進到衣飾間的女僕,她們手中不是拿著服裝、配件,就是拿著軟鞋、首飾,看得她是眼花繚亂外加手忙腳亂。

  「換上吧!很適合你的。」弋翅閒適的坐在椅上看著服裝師幫冰宿試衣。其實,他很早之前就命人為冰宿縫製了女裝,卻一直到現在才有機會及心情讓冰宿換上。

  她是適合穿女裝的,尤其日後當她成為一國之後,他相信她的絕俗之美絕對會讓所有人民為之傾倒。當初他會解除她的護衛職務,就是要讓她盡早學習,並習慣身為皇后該會的一切事宜。

  他更相信以她的聰慧及才幹,日後她絕對會在國事上成為他最重要的幫手,當然,對他個人而言,她永遠是他獨一無二的妻子與情人。

  冰宿從沒遇過這般窘況,不但要在弋翅面前寬衣解帶,還得換上她不曾穿過的裙裝。因為本身職務的關係,身著褲裝在行動上較為方便,對於裙裝,她想都沒想過會有穿上的一天。

  方纔弋翅命令她試穿女裝時,她著實嚇了一跳。她不否認在心裡的確有那麼一點點好奇與興奮的感覺,但隨之而來的是對自己的疑慮,她一點都沒有女人該有的嬌柔,穿起女裝只怕是畫虎不成反類犬,徒然落人笑柄罷了。

  弋翅自始至終不曾將眼光從她身上移開,她只好盡量低垂燒透的臉蛋,一顆心七上八下,眼眸四處張望著不曉得瞪看哪裡才好。隨著時間的流逝,她臉上的熱度不減反增。

  他似乎特別喜歡看她慌張的模樣,總會出其不意的做一些事來試探她的反應,若能夠讓她顯露張皇之色,他不但不會就此罷手,反而會更壞心的逗弄她。

  好比今晨,她是在背部感到一陣陣溫暖的觸撫中醒來,睜開眼就看見他正在輕撫她的背,她驚得僵住了身子,他竟然還在她耳邊輕笑道:「你的背很美。」

  他每每對她做出這般令人臉紅心跳的親暱舉動,且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教她不知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好不容易,幾十套衣服全都試穿過了,弋翅遣退眾女僕,留下服裝師來討論關於冰宿的服裝有何需要修改的地方。

  冰宿注意到各個女僕離去之前,眼光還一直流連在弋翅身上。

  誰抵擋得了他的魅力呢?

  不凡的面貌、健碩的體格、優雅的神態,加上唇邊那抹尊貴、又帶點傲慢的魅力淺笑,她確信方才除了她以外,所有女孩只要有機會目光便會猛往他身上探去。

  趁弋翅還在與服裝師談話,身上只著襯衣的冰宿趕緊找出她原本的服裝欲穿上,才剛將上衣套好,一雙手就從身後將她扳過去。

  弋翅笑著將她的衣服褪去,「從現在起,你不要再穿這些衣服了。」

  雖然他對她專制如昔,但他的溫柔卻像是一下子決了堤,滿滿的朝她湧來。就像現在他親自替她更衣,待她如珍寶一樣。

  「穿這件。」他動作輕柔的替她換上一襲銀緞禮服,「這顏色適合你。」

  冰宿低垂著頭說不出話來,她臉色似火、心跳如飛,比起他的憤怒,她更難以招架的是他的溫柔……

  她對他的感情很微妙,像是走在高空繩索上,手執一柄長竿,右邊是傾心於他的愛戀;左邊則是她生來就背負的責任與禮教。她必須極小心,若一個不注意稍偏了一點竿距,無論哪一邊,她都會跌下細繩而粉身碎骨。

  替冰宿繫上銀絲腰帶,順手又替理了下她金色的短髮,弋翅很高興看見她的頭髮長長了些,當初他就是想看她留長髮的模樣,所以才命她不准再剪髮。

  弋翅滿意的看著冰宿,抬起她的臉,真摯地低喃:「你好美。」

  冰宿心口一緊,他的深情、他的溫柔,甚至是他的霸道……都是如此牽動著她的心魂,教她如何能抗拒得了,又如何割捨得下?

  一股意念突生,如果她今生注定與他無緣,那麼在這相聚的最後一段時間,她就要好好體會有他相伴、受他寵溺的感覺。

  即使為了不讓弋翅在她離去後,不顧一切的動員人力尋找她,她仍然必須謹慎的控制自己對他的愛意,不讓他對她念念不忘,少一分對她的眷戀,他就可以早一日將心思放回國事上。

  但此刻原諒她的任性,此生就這麼離經叛道一回,讓她好好吸取他的一切,假裝他們真的可以相愛……

  她對弋翅輕輕綻出笑靨,「謝謝。」

  凝望著冰宿絕艷的笑,弋翅一時忘了呼吸,這是她第一次對他笑。他輕輕捧起她的臉,深情的吻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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