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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陳怡璇 「你該不會想讓你的風流韻事,鬧得人人盡知吧?」 「該緊張的人是你,你是個知名人物。」她雙手放在桌面上,身體彎向他。而我不 是。」 他喉嚨動了下,面無表情。 「很好,我尊重你的選擇。」 「你未必見得會是贏家。」秦盈姿拿起根煙點燃,朝 他吐了口。「而我未必會輸了這場官司。」 「這是個不智的行為。」一旁的楊律師說。「何必弄得大家難堪?」 她臉往下拉長,凶怒地瞪了眼。「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不必你來多嘴!」 「楊律師是我聘請來的。」出聲的正是王豪偉。「他代表我的意見。」 「怎麼?難道你沒處事的能力嗎?」她譏諷。「須勞動別人替你代言?」 他移動了下姿勢,讓身體坐得更舒適些。 「你若是不肯合作,大家扯破臉,對你將是一大傷害。」 他早已將她傷得遍體鱗傷。 「你倒為我設想起來了。」她嗤鼻。 「請你理智點。」楊律師說。「走上法庭是最下策。」 「選擇下策的人否定我,是他!」她怒指著王豪偉。「他大可以維持我們婚姻的和 諧。」 他不悅地抿緊嘴。「你當真不願在平和的情況下分手?」 「是的,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她很強硬。「不過,你別那麼有把握,輸*尚是 未定數!」 「何不走著瞧?」 兩人有如仇敵般的互視著。婚姻走至此境,已無具任何的意義,但她就是要掙個面 子。 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往門口看了,呂彥良一抬眼,接觸到一雙戲渡的眼睛。 「想知道姊姊還沒回來的原因是不?」 被說中心事,他咳嗽了聲。 「不要心不在焉,將你的心思放在書本上。」 「心不在焉的人恐怕是你。」秦珍婷咕噥。「不識好人心,我是怕你眼睛望穿了, 才好心提醒你。」 他早知道同意為她補習,是在替身已招攬麻煩,呂彥良索性將書本一放。 「好吧!我們就來談談你姊姊。」 「想知道她什麼事?我只給你五分鐘。」秦珍婷一本正經地。「時間對一個接受聯 考的考生來說,太寶貴了。」 他不以為她的話是玩笑;近來她簡直脫胎換骨,換了個人似的,好學的程度令人吃 驚。 「能不能告訴我,是什麼原因使你突然奮發向上?」他問。 「因為我的良知突然來到這裡。」她指著心口。「覺得再荒廢下去,就太愧對師長、 親友了……」 他懷疑她話中有多少真實性? 「聽來挺動人的。」 「我想你對我姊姊的事,會比對我的事感興趣多了。」她狡獪地說。「你想知道她 為什麼還沒回來嗎?」 已過了八點,宋雅綺還未回家。據他幾日來的觀察,她的生活很有規律,下班後不 曾滯留在外這麼晚還未回來;今天倒是頭一回,心中難免有些記掛。 「你知道原因?」 「不知道。」秦珍婷也有幾分憂愁。「妹妹很少在外面逗留,可說是個超級乖寶寶; 像今天這麼晚還沒回來,只有上次那回——」 上次那回是指他撞傷她之事。一時,兩人焦慮了起來,一個無心授課;一個無心聽 講,眼巴巴地張望著門口。 但時間一分分地過去,過了十點,宋雅綺仍未回來,這是未曾有過的事。 「不行。」秦珍婷站起來。「我要去找她。」 「你知道她在哪裡嗎?如何找她?」呂彥良冷靜多了。「這麼晚,一個女孩在外面 活動很危險。」 「總不能光是在這兒著急!」她無法靜待。「我不放心。」 「你在家中等,由我出去找。」 「我們一起去。」 「不好。」他反對。「你姊姊回來見不到你會心急。」 「讓我跟著去。」她央求。「留下我,我會被自己的瞎想嚇出病來。」 就在意見分歧時,門外有了聲響,兩人同時鬆了口氣。 「姊姊回來了。」 秦珍婷跑了出去,而他出想跟出去;走了步,覺得不妥地停住,但他仍尖著耳朵傾 聽—— 「姊夫?」秦珍婷驚訝的聲音。 王豪偉?呂彥良看向牆上油畫中的男人,她與王豪偉在一起,是難忘舊情? 「怎不打通電話回來?」秦珍婷埋怨。「害人家擔心得要命。」 「對不起,我忘了。」宋雅綺道歉。 「怪我好了。」王豪偉說。「是我挾持了你姊姊。」 「當然要怪你。」秦珍婷也不客氣。「若是我多長了幾根白頭髮,將惟你是問!」 「沒問題。」王豪偉笑聲,一如電視中般的低沉好聽。「聽說海產對頭髮很有幫助。 找一天去吃頓,將黑色素補回來如何?」 「不吃白不吃。」秦珍婷不懂什麼叫客套。「日子由你挑。」 「好,就定在這個星期天。再見了,兩位。」 「再見。」 只有宋雅綺的答音,即使再粗心的人,也不難聽出她聲音中的依戀。 不該來的,呂彥良對著自己說。 「這樣不太好吧!」秦珍婷過走進來邊說。「不要再讓大姊抓到話柄。」 宋雅綺沒有說話,她們已走了進來,他捕捉到她臉上的無奈與痛苦。 「呂老師。」 見到他,宋雅綺微點了下頭,即走進自己的房間。 「姊姊很苦。」秦珍婷坐下來,手撐著頭。「成人的世界,真是難懂?」 呂彥良收起心中的酸味,在她頭上輕敲了下。 「把你的書念好,大人的事少管。」 「是——的——」她拉長音調。老師。」 「我回去了,你自己溫習。」 「你還會再來嗎?」她憂心地問。 「當然。」他微微一笑。「誠如你所說的,我不能不對一位有心向上的學生,不施 予援手。」 「萬歲!」秦珍婷開心地叫。「對最偉大的老師,獻上最崇高的敬意——」 「少拍馬屁了!」 儘管嘴中說著笑,他眼睛仍惦記著看往她緊閉的房門,她在裡面做什麼!? 酒真好。她已愛上了它的好滋味,秦盈姿對著手中的酒杯吃吃地笑著。 「你輸了,再喝一杯。」 她未推卻,爽快地咕嚕一口喝光。「來,再來划拳……我輸了,再罰一杯。 秦盈姿縱聲地大笑,又是一杯下肚……她覺得頭疼欲裂;過多的酒精,在胃裡難受 地翻絞,但卻讓她有股自虐的快感。 王豪偉,你太絕情了!酒杯中浮起他冷漠的臉,她悲憤地大口飲盡。他以她不守婦 道為由,申請離婚。他們的婚姻已進入司法程序,據她的律師指出,由於他握有不利她 的照片;她勝算的機率不大。 「再喝一杯。」秦盈經已喝三杯了。她不會輸了這場婚姻。 「你不能再喝了。」許曼玲用擔憂的眼光看她。「出來是讓你放鬆心情,不是讓你 喝悶酒。」 「真羨慕你,自由自在的多開心。」 許曼玲是她的好友,一個標準的獨身主義者。由於是獨生女,繼承了父業,是好幾 個企業的管理者;人長得漂亮、又有錢,追求她的男人雖多得數不清,但看多了不愉快 的婚姻,使她寧願抱持著享受戀愛的甜蜜感覺,也不願投置於受局限的婚姻中。 「世上的男人多得是,若是太死心眼,受罪的是癡心的女人。」許曼玲規勸。「學 學我,天天有新戀曲、天天精神充沛。」 「真希望你也愛一次,一嘗其中的滋味……」秦盈姿搖動酒杯。「瞭解什麼叫任憑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那是過去式的論調。」許曼玲不同意。「現代的女人要善於自我調適,提得起、 放得下;一意地鑽牛角尖,到頭來不開心的還是自己。」 說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她做不到失了面子又失了他。 「我已經許久不知什麼叫開心了!」是實情,她真的不記得上回愉快的情景是多久 以前? 從未有過感情困擾的許曼玲,很難理解。 「你這時的年紀,正是人生最美好的時期。何必為了一個男人,將生命中最推操的 時光,用在哀愁上?太不值了!」 「你不懂。」她不斷地搖頭。「你真的不懂。」 「我是不懂,不過,我懂得善待自己。」許曼玲想提起她的精神。「不要再想傷感 的事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秦盈姿不想動。「還有什麼地方,比這裡有酒喝的好?」 「那個好地方,不僅有酒喝,還會被款待地像個女皇。」許曼玲神秘地說。「是屬 於女人的天下——」 「哦?」她抬起醉眼。「有這麼好的地方?」 許曼玲點頭。「去不去?」 「不去當女皇,豈不太可惜了!」隨便任何個地方,只要不回那個空寂的家。 她步履有些不穩地與許曼玲走出餐館,進去時太陽猶未落下;此時,已燈火大亮。 她坐上許曼玲的銀色跑車,望著許曼玲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模樣,美極了!為什麼自 己不能如她般的將日子過得充實,偏往死角里鑽? 釋放自己吧!心裡有個聲音說。 休想!另一個聲音冒出頭,寧願撞得頭破血流,也不要讓傷她心的王豪偉好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