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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陳秋繁 說這話好像晚了點,可是沒法子啊,她現在是人家的下屬,當然要對他必恭必敬的。 陸無雙如此輕易且毫無抗議的接受了他加諾在她身上的身份,讓冷天霽的心情更為惡劣。 他不希望兩人的關係在李子毅面前曝光,可是他更不能接受她對他這個男友可有可無、彷彿他在她心裡一點份量都沒有的態度! 氣極的他,不假思索的以拳頭重擊桌面,使得實心樟木製成的辦公桌為之震動不已。 「你這個白癡!進來之前難道不知道要先問問我的秘書!」 他的惡言相向沒讓陸無雙有反應,反倒是教作客的李子毅大吃一驚,趕忙站出來打圍場: 「天霽,你別怪陸小姐了,反正我只是剛好路過,順道來找你敘敘舊而已,真要有錯,也是我不該在上班時間來打擾你才對。」 「不,李先生,」對於冷天霽朝她直射而來的怒氣,陸無雙壓根兒沒放在眼裡——就像她說的,反正他還年輕,多讓他氣個幾次,不過是促進他的新陳代謝、血液循環的速度,並不會有腦血管爆裂的危險。「這全都是我的錯。」 「董事長罵得對,我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癡,說什麼我都應該先請示崔秘書的。」既然冷天霽有興致扮演惡老闆,她當然有心情擔綱逆來順受的小職員一職嘍。 「你!」冷天霽大掌一拍,整個人霍然而起——很明顯的,她的話不但沒讓他的怒火降溫,反而有火上加油的效果。 看著他那粗獷、有型,宛如雕像般完美的面孔氣得眼成血紅色,陸無雙甚至考慮要不要「咚」地一聲雙膝落地,同時抱著他的膝蓋,求他不要開除她……可這麼做的話,好像就矯情得太過分了些。 太過失真的話,可就一點也不好玩了。 現在冷天霽氣得渾身發顫,要不是她知道他是在生氣,她可能會真的以為他是冷得在發抖;而李子毅這個無辜的受害者,則是茫然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化解這場他以為是因自己而起的紛爭。 「出去!」終於,冷天霽為這個詭異至極的場面劃下了句點。「馬上給我出去!」 他的聲音不復冷漠,亦稱不上淡然——依舊低沉的嗓音裡,有著濃濃的火藥味。 陸無雙看他這副樣子,立即知道他已經被她逼到極點,要是真的再玩下去,他可能更要不顧「面子」二字,當著外人的面揪住她,像往常兩人私下獨處時的怒吼了。 「是,董事長,我馬上出去。」她學著電視裡的日本女人,向冷天霽行了個九十度鞠躬禮等到她走到門邊時,回過頭來,再對他說道:「董事長,您不會開除我吧?」 「你給我滾!」 出了辦公室後,一抹濃得化不開的笑意在陸無雙唇間徘徊不去。 看著他原本在外人面前牢不可破的優質面具,此刻在人前裂了絲細縫,同時氣急敗壞,恨不得將她給生吞活剝的模樣——實在是太有趣了。 其實,除了她的幾個閨中密友及家中二老知道她男友就是當今冷氏集團的負責人冷天霽外,就再也沒別人知道了。 當然啦,男未娶、女未嫁,兩人交往本是件稀鬆平常的事,也沒什麼好瞞人的——她呢,沒刻意瞞,只是沒人問,她也懶得提;而冷天霽呢……想到他的理由,她就不禁覺得好笑。 他之所以不提,說穿了就是嫌她條件不夠好——臉蛋不夠天使、身材不夠魔鬼、家世不夠顯赫……與他那種長相完美、體格啵兒棒、家世顯赫的金童一比,十分的不登對。 照這種情形來說,那麼她早八百年前就該被他三振出局,不過,她非但沒被他三振出局,反而成了他唯一交往超過一年的女人。 這理由再簡單不過了——因為,他愛她,而且是非常的愛她,同時最愛的就是她,雖然這事他到現在還不肯老老實實的承認。 聽起來好像很不可思議,不過,這真實性卻是無庸署疑的。 要是她超過三天沒半通問候電話,他便會自個兒怒氣沖沖的打電話來質問她;要是她和哪個男人走得近一些,不小心讓他知道了,他便要來個三堂會審;要是她很不經意的提到分手的事,他的臉便會氣得脹成豬肝色…… 起初,她只是覺得這個男人實在太奇怪了,平常對她嫌東嫌西的,老說什麼她配不上他、她高攀了他、遇到他是她三生有幸之類的…… 等到她真的懶得去高攀他、懶得讓他「委身」於她、不想讓他三生不幸時,卻又表現得像是被人惡意遺棄的男人,臉色鐵青的上她的公寓找她理論。 後來她終於弄懂了—— 不是她這個看起來各方條件皆無法與他匹配的人離不開他,而是他壓根兒不想讓她離開;嗯,也可以說,離不開的人是他,不是她。 之前她會覺得他彆扭、奇怪,是因為她忽略了一個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因素——冷天霽是個天下無敵、宇宙超級的愛面族成員。面子對他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加了這個因素,那麼一切都合理,也都說得通了。 想想,商場上只要稍稍有些名氣、企業有點規模的,哪個人身邊的女伴不是美艷不可方物的?就算不是超級大美女,好歹也會是什麼影歌視的知名文藝人之類的;再不然,至少會是名門之後的干金小姐。 像他這麼一個好面子的男人,同時自詡是台灣唯一金童的人,絕不可能會願意輸在這種地方上;所以,他才不對外公開她這個女友;所以,他老是在她面前抱怨連連。 但是呢,他離不開她是事實,他愛她也是事實,只不過呢,他對她的愛還是無法戰勝面子問題;想想,她這個男朋友還真是矛盾得可愛。 不過,他要是願意老老實實承認他不僅愛她、而且是愛慘了她的話,她認為,他應該會比現在更可愛的。 好吧,反正今年暑假也沒什麼大事要辦——那麼,她就來擬定一個「老實說愛」的計畫吧。 她總會有法子要他當眾說愛她的。 第二章 子夜時分,陸無雙家的門鈴聲在突然之間震天價響。 而早不知睡到幾重天的陸無雙僅是皺皺眉頭、翻個身,拉起薄被覆住頭部,繼續她那高品質的睡眠。 五分鐘過去,鈴聲依舊。 這時,睜開惺忪睡眼、目光毫無焦點的她就著透穿進來的月光,看看掛在牆上的時鐘——十二點零五分。 「咦?我是不是在作惡夢啊?」她喃喃的說著:「對,我一定是作了惡夢。」 十二點零五分?正常的人早同她一般睡到不知幾重天了,哪還有空在三更半夜去擾人清夢? 沒錯,她肯定是作了個有很吵的鈴聲的惡夢。 如此告誡自己之後,砰地一聲,又躺回木板床上,這回她隨手抓了兩顆放在床頭的抱枕放在耳邊,一邊一個,試圖以此阻斷這個「有噪音的夢」再持續下去,雙眼一閉,她又回到自個兒的睡夢之中。 十分鐘過去,鈴聲依舊,只是,這時不只有鈐聲,她還同時還聽到有重物在敲擊鐵門的聲音。 「老天,這人和我有仇嗎?」 她咕噥著,很是不情願的下了床,套上拖鞋,走向客廳,以最快的速度走向門邊,拉開第一道木門——她看到了罪魁禍首。 「是你啊。」她早該想到的,除了他會在半夜來吵她之外,根本不會有別人了。 「你為什麼不開門?!」冷天霽幾乎是怒吼的將這句話給說了出來。 他依然是西裝筆挺,同時臉上的表情再也沒有辦公時的冷然,而是絕對的狂怒。 「我這不就開了?」 陸無雙為了不被其他已經熟睡的鄰居怨恨,連忙開了鐵門,讓這個猶如盛怒雄獅般的男人進門。 「十分鐘!」他一進門,高大的身軀立即使得她家的天花板突然變矮了。「從你房間出來開個門,不過是十秒鐘的距離,你居然花了十分鐘!」 雖然自他身上輻射出來的怒意都能讓依舊睡意深沉的陸無雙感受得到,但是他就像是回到自個兒家般的自在,開始脫下他的上裝、解開領帶,重重的將身子拋進——三個月前他花了十來萬買來放在她這兒的小牛皮沙發上。 對於他的質問,陸無雙的答案,只有一個字—— 「喔。」 「喔?」冷天霽提高語調。「我在外頭站了十分鐘,你居然只有一個喔!」 「要不然你要我說什麼?」 「我要的是答案!」他伸手按了隱隱作疼的太陽穴。「我要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花了十分鐘才來開門,」 「我想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她誠實的說著。 「說!」 「好吧,是你自己要知道的。」陸無雙歎了口氣,聳了聳肩。「我本來以為是作了一個有噪音的惡夢,根本不想開門的,沒想到,你似乎嫌現在不夠晚似的,用力的敲鐵門……為了敦親睦鄰,也為了不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我只好勉為其難的起來應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