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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陳佩萱    


  「你不背,我叫我相公背。」

  「以他的能耐,被那隻母豹生吞活剝還比較快。何況他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樣,還欠人背他逃命咧。」風舞陽毫不留情地指出事實。

  「是啊是啊,你還是趕快帶你相公逃命吧,不然那些人一定會要了你相公的命。」葉不歸也趕忙在一旁勸說。

  「親愛的小師妹,要帶誰走你自己決定吧,我走了。」

  「大師兄!」

  水芸嫣看風舞陽真的不理她,絕情地走了,氣得牙癢癢的。她瞧瞧小豹,看看娃娃,再望望冷劍影,實在難以決定,因為每個她都挺喜歡的。她猶豫再三,最後一咬牙,抓起冷劍影縱身離去。

  看著他們成為遠處的小黑點,直到不見後,葉不歸才鬆了口氣,但隨即又想到他還沒問出那個小妮子為何會解蝕魂香。跟她聊了那麼久,他竟然還不知道她的芳名!他怎麼迷糊成這個樣子呢?但情勢不容許他再懊惱下去,因為才一眨眼的工夫,那群身手不凡的高手們已來到他面前,而為首的正是驛幫少主賀千航。

  「洛兒為什麼會在你手中?」看到洛兒在葉不歸的手上,賀千航雖然感到訝異,卻立刻抱過他的寶貝兒子,檢視他是否安然無恙。

  「這事說來話長。」

  「那你最好現在就趕快說。」

  *  *  *

  雖然水芸嫣最後救的是冷劍影,但是她還是十分捨不得小豹和小娃娃,因此一到安全的地方,她就把冷劍影拋下,自顧自自地往前走,一路咒罵那已不知去向的大師兄風舞陽。走了老半天,氣消得差不多,她才發覺肚子餓了。聽到樹上傳來鳥鳴聲,抬頭一看,滿樹鮮紅誘人的果子立刻融了她臉上僵硬的線條,不禁綻開了甜甜的笑容。「對不起,我先用了。」

  話聲一落,已搶奪了好幾顆鳥兒正在享用的果實,食物被搶的鳥兒當然無法向她抗議,因此,她十分從容開心地坐在樹下,享受那搶來的果子。

  她吃得半飽時,冷劍影才步履蹣跚地跟上來。

  「丑蛋,肚子餓了沒?我摘一定甜的果子給你吃。」

  好幾隻鳥兒隨即又痛失它們的美食。

  「給你。」

  冷劍影瞪大眼睛,看著那一顆顆帶著被鳥兒啄過的痕跡的果子,遲遲難以伸出手來,更對她那忽雨忽晴的態度難以適應。

  「傻瓜,鳥兒吃的果子,一定是整棵果樹中最甜的,所以吃點它的口水有什麼關係。你不敢吃,我吃給你看。」她咬了一口,伸手遞給冷劍影。「很好吃的,吃吃看。」

  冷劍影嘗了一口,發覺果子果然十分甜美,只是與鳥爭食,好像有點……

  再採了一些果子後,水芸嫣便拉著冷劍影坐在樹下享用水果大餐。

  和她靜坐在樹下,吹吹風,聽鳥鳴,看鳥兒在枝頭和草地上跳躍,冷劍影覺得此刻是這樣寧靜安詳,與世無爭,令人心曠神怡。

  忽然,她的頭依靠在他的肩膀上,他詫異的轉頭望著她,才發現她已睡著了。但由於他剛剛的晃動又驚醒了她,她揉揉惺忪的雙眼,含糊地說:「肩膀借靠一下嘛,別那麼小器。」

  一向不喜歡與人親近的冷劍影,直覺就想抗拒,但是根本沒有他拒絕的機會,因為水芸嫣話一說完,頭一枕上他的肩膀又睡著了。

  望著她天真無邪的睡容,冷劍影無奈地歎了口氣,弄不清楚她怎麼能這麼隨意就依著一個尚算陌生的人而眠。是她特別信任他?還是她對任何人都這麼不設防?算了,不想她的事了,還是想想自己的困境吧。

  昨夜南山五虎說,要抓他這個採花賊去傲花山莊邀功討賞,由此可見,他仍被當成採花賊遭江湖人士追殺。難道經過了這麼多天,花蝶衣仍未將這個誤會澄清嗎?應該是吧,不然葉不歸也不會拿面具給他。只是,為什麼花蝶衣不把事情解釋清楚呢?難道是因示愛不成,惱羞成怒,欲置他於死地嗎?

  想到這裡,冷劍影不禁氣憤填膺,想將花蝶衣碎屍萬段。可是她那嬌柔的容顏,實在不像是蛇蠍之人。那麼究竟是為了什麼,使得真相至今還未公諸於世呢?

  冷劍影發誓一定要把這件事情查個明白,到時候不論是誰虧欠他,他一定都要討回來,絕不輕饒。

  「你不要動來動去好不好?這樣會睡得很不舒服咧。」

  冷劍影這才發現他氣得身體顫動不已,便趕緊輕吐一口氣,維持身體平穩不動。這下她總不會再抱怨了吧。怎知轉頭一看,發現水芸嫣又睡了,不禁對她的好睡癖搖頭輕笑。

  是啊,任何紛紛擾擾的事明天再說吧,現在正是風涼好補眠的時刻。於是,他也閉上眼睛,任由自己進入黑甜無聲的夢鄉。

  一個人影隨著微風輕輕而來,臉色沉重地凝視著他們倆的親密舉止;一會兒後又隨著另一陣風離去,輕輕的,沒有驚醒池們兩人。

  沉醉在各自自夢鄉的他們,當然不知道有人來過。

  只有風知道。

  *  *  *

  他們睡了許久,直至雷雨聲驚醒了他們。

  大地一片昏暗,雷聲轟隆隆的響,大雨嘩啦啦的下,幸而這棵樹的葉子夠濃密,雨水只能從葉縫中辛辛苦苦的滴落下來,所以他們暫時還沒有成為落湯雞之虞。而大雨也成為一個天然的帷幕,讓這棵果樹下的空間自成一個小天地。

  雖然彼此都沒有動,也沒有開口,但是由於呼吸深淺的轉變,冷劍影知道水芸嫣嫣已經醒了,只是不知道為何她還一直以他的肩膀為枕。

  冷劍影一向是個不多話的人,而此刻水芸嫣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沒有開口,因此,這方天地裡靜悄悄的,只聽到遠方的雷聲雨聲在怒吼狂唱。

  「你叫什麼名字?」

  水芸嫣淡然的一句話,擊破這方小天地的寧靜,只是這樣的問題令冷劍影有些錯愕又有些好笑。連他姓名都不知道,就要他當夫婿,看來她真的是將婚姻當兒戲。「昨晚南山五虎不是說過了嗎?」

  「有嗎?」水芸嫣想了一下,決定不為難自己的腦袋瓜。「我忘了。」

  的確是很好的理由。輕歎一聲,他還是說了。

  「姓冷--」水芸嫣沉思了一會兒後,下定決心說:「好,就是你了。」

  「就是我什麼?」冷劍影有不好的預感,覺得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當我相公啊。」水芸嫣不耐煩地說,覺得這個人真是遲鈍,已經跟他講了那麼久了,竟然還不知道人家在跟他說什麼。真是笨啊,而她竟然還要他當夫婿!

  冷劍影聽出她這次的語氣與前幾次不同,似乎已認定他了。

  「為什麼突然決定要我當丈夫?」他可沒忘昨天風舞陽問她同樣的問題時,她還猶豫不決,甚至拋下他離去。而就在前不久,她還在為帶誰走而難以取捨。由此可見,她對他的喜歡,絕不會比對小豹、小娃娃多多少,那麼為向才睡個午覺起來,她就認定是他了呢?

  「因為你的肩膀當枕頭很舒服啊。」

  「就這樣?」他不禁質疑她的擇偶條件未免太寬鬆了吧。

  「你也符合我娘的條件。」

  他就知道,一談到婚姻,絕對不會這麼簡單。「什麼條件?」

  「不姓花。」

  「還有呢?」

  「沒了。」

  「就這樣!」冷劍影詫異地得挑高雙眉問。

  「就這樣。」水芸嫣當然知道她娘哪是這麼好說話的,不過既然下山時娘只言明此事,她就決定加以遵循,不將它想得太複雜。

  冷劍影覺得這對母女還真是怪。「為什麼姓花不行!」

  「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麼沒問?」

  「為什麼要問呢?我該知道時,我娘自然就會告訴我;如果我娘沒告訴我,就是我無需知道。既然如此,我又何需問呢?」

  說得好像挺有道理的。「你大師兄姓花嗎?」

  「不是。」

  「那你為什麼不嫁給你大師兄呢?」

  「為什麼我大師兄不姓花,我就要嫁給他呢?」

  「那為什麼我不姓花,你就要嫁給我呢?」

  「因為找丈夫很累耶,而我懶得再找了。」

  的確是懶人一個,但終身大事不該如此就隨便將就吧?

  「為什麼不找葉不歸?」

  「葉不歸是誰?」

  不會吧?抓著人家的頭髮玩了老半天,吃了人家一堆東西,竟然還下知道人家的姓名?不過想想,他與她相處那麼久了,她也是剛剛才知道他姓啥名什麼的,所以這一切就不足為奇了。

  「葉不歸就是你叫他白頭髮的那個人。」

  「喔,原來他就叫做葉不歸。對喔,他的頭髮白得那麼特別,為什麼我沒想到要嫁給他呢?」水芸嫣很傷神的想了想,忽然變臉問:「你為什麼一直叫我嫁給別人?難道你不想娶我?」

  識時務者為俊傑,就算冷劍影的脾氣再怎麼冷硬,也不願為了一件塵埃未落定的事而惹惱了她,喪失了自己的寶貴性命,畢竟還有許多事情等著他去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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