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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小林子    


  「可是……害死他們的兇手都已經死了……」蕭子靈咬著牙,懊喪地說著。

  謝衛國有點詫異地,望了蕭子靈一眼,然後,輕輕歎了一聲。

  「心慈手軟,怎麼在江湖上生存。把你仇敵的親友留下,就是替自己製造敵人,師兄沒有教你嗎?」

  「……」蕭子靈看著謝衛國,欲是無法回話。師父教他仁慈、教他寬恕,可是,如今師父又是如何的下場?他不懂……他真的不懂了…… 

  雲秀坊外,禁軍依然在暗中站著崗。雲秀坊內,又是一番乾坤。

  一個女子朝門外站著的人點了點頭,門外的人慇勤地領了她進門。一間古樸的書房裡,舞動再也平常不過的桌椅。

  「辛苦了。」女子淡淡說著。

  「謝老闆不用客氣。」門外的人微微躬了身,便帶上了門,依舊在門外把守著。

  姓謝的女子在房內繞了幾圈,眼神微掃,才拍開了一扇書架,閃身進了去。書架緩緩地合上。

  「謝老闆,你終於來了。」

  「福州路遠,叫大夥兒等了這許久,真是過意不去。」女子欠了欠身。

  即使是個密室,欲是燈火通明。巨碩的蠟燭排了兩排,貴重的紫木桌旁早已坐了四倜男人,再加上這個女子,一共就是五個人。

  「不用這麼生疏。來,快坐下,有事情要商量。」

  「是他們兩人的事嗎?」女子坐了下來,緩緩說著。

  「除了他們,還能有什麼大事把我們都給叫了來。」

  「……」      

  「你與他們較為熟識,所以我們等你來才做最後的決定。」

  「還能做什麼決定……人都死了,血從此也就斷了,這江山掙來給誰呢?」女子說著,帶著一絲絲的苦澀。

  「……就是這一點,我們才想跟你商議商議……」

  女子幾乎可以說是不敢置信地抬起了頭,其餘四名男子,儘管都已雞皮鶴髮,那滿眼的野心以及對於舊王朝的愚忠卻依然閃著灼灼的光芒。

  趙飛英,你一走了之,卻留下這堆爛攤子給我善後。而且,這份人情看來也得等到下輩子我才能討了……女子無奈地想著。只是,中間卡了個冷雁智,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能討得到……真是的,像趙飛英這樣的男人,世上為什麼不多生幾個。叫她千挑晚選,自今依舊小姑獨處……

  不不不,她可不是替趙飛英守身喔,這麼想,未免真是太過自以為是了。只是……唉……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遇上他,叫這世上的英雄豪傑盡皆失色……

  男子站在陡峭的絕壁下,望著高聳人云的一小片竹林。

  密密麻麻的綠竹,掩蓋了深處其中的秘密。

  男子微微一笑,把東西在背後縛了好,提起一股清氣,便垂直上了天梯。

  雲霧縹渺間,只見一個身影輕飄飄地浮了上蜂,對面山嶺上的樵夫,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慕。

  「仙……這不是仙人嗎……」

  「少來,這世上有什麼神仙。」

  「……」前者沒有再說話,只是把後者的身子轉了過來。

  「……天啊……」

  被認為是神仙的男子,一上了那片竹林,就解下了包袱拿在手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走進一間十分雅致、由竹子搭成的小房舍裡。

  床上,一個面若冠玉的男子仍舊靜靜地睡著,就像平時一般。

  「師兄,我回來了。」男子輕輕喚了一聲。

  沒錯,這個男子就是冷雁智,而趙飛英,仍舊沒有回答。

  冷雁智先是癡癡望著趙飛英一會兒,然後才緩緩走了近。

  坐在了床沿,冷雁智緩緩撫著趙飛英的臉寵。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醒呢?」他輕輕撥開趙飛英額上的黑髮,俯下了身,在他的額上印了一個吻。

  然後,有些悽慘地,冷雁智笑了。

  「如果你醒著,想必不會允許我這麼做吧。那麼……與其讓你醒來離開我,是不是就這樣……讓你一直陪我到老……」冷雁智抱著趙飛英的頭,忍不住地,把臉貼了上去。

  也許,有那麼一個瞬間,是真想讓趙飛英就這樣睡到永遠。如此一來,不用忌妒、不用心傷,也不用一再地揣測他的心意。

  「喂,師兄,你說,我們在這裡養老好不好?」冷雁智微微笑著,儘管趙飛英依舊沒有回答。

  城西的荒宅,矗立在一片荒煙漫草之間,四周蒼綠的、高大的、欣欣向榮的樹林圍繞著這個不祥的莊院。

  蕭子靈才剛走近,那令人心傷的回憶彷彿在眼前又再現了。

  「就是適裡?」謝衛國沉著聲。

  「是的。」蕭子靈往裡頭一指。「那女子將我綁來這兒,然後師父就來了。」

  「我們進去看看。」謝衛國緩緩走入莊裡,而蕭子靈眼神微斂,也跟著進了去。

  莊內荒草叢生,彷彿已輕很久都沒人居住。

  「這名女子的武功很高嗎?」突然問,撥開野草、大跨步走去的謝衛國,低聲問著。

  蕭子靈微微回想,輕輕點了頭。「她的武功很高。」

  「比趙師兄還高?」

  「不,跟師父比起來還差得遠。」蕭子靈輕輕一歎。

  「那麼,為什麼趙師兄……嘖。」語聲一頓、眼光一個流轉,謝衛國隨手拔起一把野草,一甩手,便往一處屋簷擲去。

  草屑破空之聲像雷鳴一般響起,蕭子靈目光一轉,伏身在屋簷處的一條人影,登時向後飛去。

  「哪裡走,」

  謝衛國大喝之後,一縱而去,而蕭子靈也飛身尾隨其後。

  穿著黑衣的來人去得快,而謝衛國卻也如同流星趕月一般逐漸拉近了兩人的距離,蕭子靈苦苦追去,勉強只能看見兩道朦朧的身影。

  「小心了!」

  不顧背後偷襲,謝衛國先是大喝一聲,才抽出了環在腰上的鞭子。轉了個身,一運勁,便向前抽去。

  凌厲的風聲近了身,來人只道加快腳步必可躲過,不料鞭梢卻捲上了頸子,火辣辣地捆得死緊。

  來人呼吸一窒,一口提上來的氣便散了。踉踉蹌蹌跌走了幾步,謝衛國手一撤,收走了鞭子,來人跌跪在地,雙手握著頸子,彷彿十分痛苦的樣子。

  「喂,我下手沒這麼重吧。」謝衛國向前走了幾步,想看看對方的傷勢。

  「暗器!」少年的聲音。來人呼喝一聲,一把黑沙便灑了上前,謝衛國連忙向後飛身三步,左手揚起、護住了頭面。掌風打散了黑沙,同時,謝衛國緊緊閉上了雙眼以及呼吸,一把長鞭使得虎虎生風、滴水不漏地護住自己的身子。

  地上落葉的聲音,微微傳了進謝衛國的耳朵,來人蹣跚爬起,似乎想趁勢逃走。

  哪裡逃!

  謝衛國長鞭一使,重重抽上了來人的背。

  一聲悶哼,來人吐了口鮮血,然而卻也拖著身子勉力奔去。

  此時,蕭子靈已然趕到,見到那人就要逃走,便也要追。`  G  p(M  I$^  p  r

  謝衛國背過身子、睜開了眼,見到是蕭子靈便隨手攔了下來。

  「別追,會使毒的。」   

  蕭子靈心裡一跳。   

  「沒錯,我想,八九不離十。」

  唐門……唐門!滅我蕭家莊,害死師父的,難道同是唐門!

  「回去看看,如果兇手的屍體被收埋了,那麼也許是同一路人做的。」

  謝衛國轉過了身,看著來人離去的方向。地上遺留著的一攤血跡,讓謝衛國皺了下眉。

  「其實,這人倒也不錯,使暗器前還提醒我了一聲。我好像下手太重了點,改日遇上了,得好好道個歉才是……」

  謝衛國喃喃自語,蕭子靈卻見到地上有個東西在閃閃發著光。

  「您看,師叔。這地上……」

  待要伸手去撿,謝衛國連忙把蕭子靈的手打了掉。

  「小心,可能有毒。」

  蕭子靈連忙縮回了手。   

  謝衛國撕下了身上的一塊衣服,裹著手、拿起了那閃閃發光的東西。

  低頭一瞧,是一塊青翠的玉珮。反過面,在最底下,用篆文刻了三個小字。

  「嘖,這是什麼蝌蚪字。」謝衛國把玉遞給了蕭子靈。

  「蕭子靈,你會不會認篆字?」

  「只褒得一些……」蕭子靈探過了頭來。「我看看……好像是……華……清……雨……」

  「啊?姓華的……」謝衛國似乎咬到了舌頭,苦著一張臉。

  「怎麼了?……啊,對了,唐門一派幾乎都是姓唐的……」現在多了個人一起傷腦筋。

  「不管了,回去看看,搞不好只是個巧合。」

  荒宅裡,並沒有見到屍首以及連同摔碎了的磁杯。不僅如此,剩下的傢俱都收拾得整整齊齊。      

  謝衛國摸了摸桌面。

  「嘖嘖嘖,一塵不染,比我住的地方還乾淨。」

  「看來,那人在這兒住過一段日子。」

  「有誰會收埋了屍首,守在這荒涼的莊院裡,直到我們來,又偷偷摸摸地躲在旁邊偷聽我們說話?」

  「您是說……想知道那名女子死因的人?」

  「沒錯,而且,只怕還是認識的。」謝衛國歎了口氣。

  「真是可惜,還想鞭屍的,看來晚來了一步……」謝衛國伸了個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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