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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嫦宏    


  溫暖在踏進閣樓,關上門的那一剎那,才讓隱忍的淚水奔流,佈滿整個小臉。

  她沒有錯,所以她不會也不要在他面前哭。

  臭游霽月!每次都不把事情弄清楚,就套一堆罪名在她頭上,現在又說耍性子,難不成他還以為她一哭二鬧三上吊來表示女人真性情?她不會要這種戲劇化的生活,更不想因此放棄與他共同編織的夢。她止住淚,這樣哭也不是辦法,得讓事情化繁為簡,唯今之計只有讓彼此冷靜思考,才能永遠趕走籠罩在彼此的陰霾。

  或許是哭累了,或許是想出解決之道,她的眼皮不聽話的合了下來。

  游霽月輕聲走向閣樓,推開了門,在貴妃椅上發現蜷縮的溫暖。

  這個固執的小淘氣,怎就不明白他的心,老是處處跟他作對,惹得他心浮氣躁地說了重話。他伸手撫了撫她睡熟的臉龐,眼角尚餘的淚珠落在他的手背上。她哭了!這想法捏痛了他,游霽月你做了什麼好事!他握緊拳頭,明天,一切等明天她醒來,他會慎重地跟她道歉,輕輕地在她眉心印上一吻。

  晚安,暖暖!

  ★   ★   ★ 

  然而,當隔天起床看到溫暖又是一身外出打扮時,他把昨晚所有的歉意非但忘的一乾二淨,甚至變本加厲得更惱火,口氣碰得像滿弓的弦。

  「你還是要去?」

  當然,又沒到公司請假,而且她不想待在家裡,讓無息的戰火毀了她,出去上班可以好過些。她一味地整理儀容,面無表情地越過他高大的身影,他攫住她。

  「不准去!」

  那聲音這宏亮,足以撼山河,但她卻面無表情,眼神透露著倔強。

  「聽到沒有?溫暖,我說不、準、去!」

  他們像對峙的兩頭獅子,誰也不肯讓步,他被她的頑劣氣岔了,他猛地一放手,溫暖一個不穩向後跌了兩步,他沒有去扶她,只是雙手環胸。不帶任何情感地說:「隨你吧,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哼!」

  就這樣,揚長而去。

  就這樣,揚起冷戰。

  第七章

  第五天了。

  從那天早上開始,他已經五天沒聽到溫暖的聲音了。

  因為光火她這次的任性而為,那天硬是壓抑住到她工作的地方看她的舉動,當他回到家後,原以為會面對一屋子冷清,在發現她居然在家之後,一陣快意襲上心頭,畢竟她沒鬧過頭。而後,他發現她根本當他是隱形人似的不存在,任憑他問破嘴皮,她硬是不吭一句話,在例行家事後,就一頭栽進閣樓,直到隔日清晨,他在餐桌上發現準備好的早點,而她早就出門去了。

  日復一日,房子裡再也沒有銀鈴般的笑聲,枕邊的冰冷搞得他沒一天好睡,常在半夜裡爬起,在書房裡抽著煙,想著在閣樓的她是否好睡?輕聲上樓,卻發現她上了鎖,再明顯不過,溫暖這回可是打算和他槓到底。

  他曾開車特意繞過花坊,卻擔心讓她發現,未曾駐足地開過,不過也沒看到她人影,這工作很忙的,不是嗎?前兩天晚上,他還陪唐吟吟出席一個慈善晚會,故意不打電話回家,想籍此忘掉她的「不聽話」,沒想到不聽話的是他的腳及他的心,晚會結束已經10點多,他無心於餘興節目,匆匆地趕回家。看到餐桌上為他預留的菜餚,想像她一人用餐的寂寥,早已忘了事端為何,只求能早日結束這該死的煎熬。

  把車駛進停車場,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按了往上的按鍵,卻不見電梯開門。怎麼回事?故障。媽的!心情夠低落的,連這玩意兒都要參上一腳,待會兒得問問總務組的人在搞什麼飛機,維修個什麼鬼,他將怒氣一股腦得重重發洩在腳步上。

  他徒步從地下室爬到了一樓,員工專用的電梯間。

  這個時間,員工早已上班,電梯間空無一人,兩座電梯皆停在半空中,在等待電梯的同時,他無意識地看著電梯旁一大列的員工考勤卡。

  由於公司是子承父業,所以有許多當年與父親打江山、立下汗馬功勞的元老,游霽月很重視這批老將,相對的,也很尊重他們的決定,就連用人也很信任地從不過問,只是從主管會報得知人事動向,但也僅止於具決定性的人事動向,關於這些基層,他倒是一個都不認識。看著這些為公司努力打拼的名字,或許他該找個機會好好認識,辦個聯歡酒會吧,犒賞一下員工的勞苦功高。

  他自嘲地又望了望卡片上的紅紅綠綠,募地,他睜大眼,想確定自己是不是花了眼,在眾多名字中,「溫暖」竟赫然在列。

  是同名同姓?也有可能。可這巧妙的名字組合應難得雷同,是巧合?是她?不是她?他看了一下她的職務名稱--

  業務管理處 總機

  他無言地笑了起來,自己未免也太大驚小怪,同名同姓的人比比皆是,照溫暖的程度,就算她真的到公司來上班,應不是屈屈一個小總機,更何況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電梯開了,他按了四樓。

  門一開,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   ★   ★ 

  溫暖立在電梯前,回想著方才在辦公室的對話。

  「小溫,你幫我把這個月的業績評估書送到秘書室。」開口的是業務處副理。

  「哦,好,我先把開會記錄張貼好,待會兒再送。」

  「那先擱著,先把這個送上去。老總這幾天像吃了炸藥一樣,火爆的很,秘書室那幾人被盯得直喊受不了,他交代下來的事沒人敢拖延,你就趕緊送去,免得到時遭池魚之殃。」

  她目送副理的背影,唉!又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這兩天,「老總發飆」的流言傳得滿天作響,人心惶惶。

  「聽說,老總是跟女朋友吵架,好像是女友另結新歡。」

  「啊!是嗎?那個唐吟吟變心啦?」

  「可不是嗎?正所謂英雄氣短、兒女情長,老總鐵定是受不了這種琵琶別抱的打擊,真是可憐......」

  他是可憐,溫暖回想著。

  在得不到她的回應後,他便一個人待在視聽室裡,偶爾在屋內與她擦肩而過。看到他的似怒似怨,她也很想軟化身段與他言和,結果,她等了一個晚上,他沒回來吃飯,也沒有一通電話。罷了!還是堅持一下吧,徹底地把兩人的感情整理整理,免得造成日後更大的傷痕。

  但,他似乎已造成別人的困擾。面對「家變」無法沉著應戰,從他平日很少抽煙,卻在一夕之間,竟抽了可堆滿煙灰缸的煙蒂看來,他是躁然的;還公私不分地亂開炮,這又證明了游霽月的EQ有待加強。等西線無戰事時,她得說說他,只是要等到哪一天啊?

  翻開卷宗,裡面夾帶著上個月的評估書,游霽月強韌有力的字跡在上頭飛舞。是該談談了,怕他繼續公私不分,到時候十個游霽月都挽回不了這些員工的心。

  想著想著,走到電梯前,在聽到叮咚聲,一邊合上卷宗,一邊正舉步跨入電梯,下意識地抬起頭,在看到電梯裡面的人時,她欲轉身而逃,但來不及了,他一個箭步擋住去路,電梯關上,把她和游霽月關在兩坪大小的空間,連帶關進了山雨欲來的風暴。

  電梯一路攀升,游霽月雙手握拳地瞪著她。每上一層樓,他的臉就多覆上一層冰霜,高處不勝寒嘛!在到達頂樓秘書室時,她懷疑自己是否結成冰。他率先踏出秘書室,用眼神命令她--跟著他走。天哪!他該不會要她當著所有秘書的面前,和他一同並肩而行吧?要真這樣,她這工作大概不保之外,還得平白無故地成了八卦站的箭耙。但理虧的人是她,她沒敢多說的輕輕跟在後頭。

  謝天謝地,他終究沒讓她出糗。

  他經過了秘書室的大門,轉了個彎,推了一道牆中門,一座樓梯出現,她來不及發問,一把被他拎了進去,他牽著她爬上樓梯,來到一間明亮寬敞的房間,環顧四周,氣派的辦公桌椅。線條簡單的設計傢俱,不消說,這一定是總經理室了。

  這總經理伸手按了按桌上的電話鍵。

  「Miss王,沒我的口諭,不准任何人上來。還有,叫總務處的人去查一查,我那座電梯出了什麼毛病?」嘩一聲,好不威風。

  溫暖從沒看過在辦公室的游霽月,果然是老總,說起話就是有那架勢。只希望那架勢待會可別派上用場,她一介小女子,恐怕承受不起,會嚇昏的。

  然而,他正打算用凌人的氣勢對付她。

  他推她入座,毫無一絲憐香惜玉,居高臨下地凜凜看著她,耐力角逐賽,這一回合,依舊是游霽月輸。

  「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他真的拿她沒轍了!老婆大人在公司上班,還只是個總機,而他渾然不知情,這氣教他如何咽?難怪溫煦會視她為寶,原來她真是一台「驚喜製造機」,讓他無時無刻處在備戰狀態。架著眼鏡的她,透過薄薄的玻璃,折射著眼神,他根本無法猜測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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