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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常緗 力道控制得恰當,沒讓沅彧識破,也役讓兩人摔倒在地。 「傷到哪?」她著急地問,他一身是血的模樣真嚇人。 「沅彧……你先扶……我到……樹下……」他聲音聽起來很虛弱,眸中儘是狡猾的笑意。 沅彧扶著他到樹下,讓他靠著自己以免太難過。 好舒服,真是人間天堂。 「很痛吧?你等著,我去找人來救你。」饒是她再冷靜淡漠,此時也慌亂不堪。 找人來救他?戲不就沒得唱了。 「啊!」宋爾儒裒叫一聲,轉移她的注意力。 「怎麼了?扯到傷口了是吧,我瞧瞧。」 他拉住她欲探查的手,神情痛苦地說:「別走……別……離開我……」掌中的冰冷,令他有些心虛。 「好,我不離開。我先瞧瞧你的傷勢。」 他乾脆倒進她懷中,一顆頭枕在她胸前,「沅彧……我有事……想……問你……」 「什麼事?」他的虛弱讓沅彧不敢亂動,深怕拉扯到他的傷口,可是不醫治又不行,便利用聶問憐所教的醫術為他把脈。 「你……愛不愛我……」 「我……」看了他一眼,她不知該如何回答,本打算將對他的情感深埋心底的。 「我好愛你……自然也希望……你是……愛我的……若能在死前……聽見你……說愛我……我死……也瞑目……」 「你不會死,你不能死,你死了印兒怎麼辦?他會沒了爹。」 「那你呢?你會不會……有一點點難過……」他一臉期盼地望著她。 「會的,我會很難過,我不要失去你。」他的脈象極為正常,不似重傷之人,但她初學醫不久,做不得準。 「我還想……再問件事……」他隱忍著喜悅,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聲音發顫,沅彧誤以為他是強忍痛楚。 「好,你問。」 「如果……我沒事,你願意……嫁給我嗎?」他抬起漂亮的眸子望著她,心吊得老高等待她的答案。 嫁他? 她從來沒想過,從懂事開始就認定此生與婚姻無緣了,即使一顆心為他傾倒,她也沒有想過。 「啊!」他痛叫的目的是催促她的答案,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很痛是不?」沅彧在他身上找尋傷口,卻發現他身上根本沒有任何傷口,抬起螓首,正巧看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她推開他,「你捉弄我。」 哇,被拆穿了,他立刻低頭認錯。「對不起。」 「你混蛋!」她氣怒地嚷了一句。她是真的為他擔心。 宋爾儒摀住被吼得嗡嗡作響的耳朵,不敢吭聲。 沅彧不理會他,逕自推著車子就要離去。讓她提心吊膽很好玩嗎?此刻她氣他,又怨自己不爭氣為他沒事而心喜。 宋爾儒連忙跳起來,從背後抱住了她。 「放開。」她冰冷的聲調足以凍傷人。 「我不放,一放你會頭也不回地走了。」 「放開。」 「沅彧,我是沒辦法才出此下策,你把自己防護得太過周密,我想進入你的心裡,卻完全找不到方式,甜言蜜語那一套對你不管用,所以才想盡辦法套出你真正的心意。不容否認,我的手段是卑劣了點,但也得知了你的心意,讓我明白並不是我自作多情。」感覺到懷中人些微的軟化,他繼續道:「這些日子我所表現出來的,難道你沒感覺到嗎?」他不以為聰慧如她會感覺不出,她只是在逃避,今天他非逼她面對不可。 她懂,她怎麼會不懂,只不過…… 「我這張臉,會讓人……笑話你的。」她神情淒惻地說。 這是不容抹煞的事實啊。 她不能拖累他。 拖累爹娘,她已覺罪過,她不能再拖累她愛的人了。 「我不在乎。除此之外,心性上沒有人比得上你。」 「是嗎?」她問話的語氣極淡,只因她不認同。 「是的。」 「可惜,外人只看得見外表。」 頑固! 這小娘子怎麼會如此頑固,他都快說破嘴了,還特別擺出正經的一面來面對她呢,只差沒剖心挖腹。 宋爾儒揉揉額際,頭痛啊! 「說來說去不就為了我這張臉。」 他從沒想到自小到大讓他走到哪都吃香、無往不利的出眾外表,竟會成為自己幸福的阻礙。 美麗的外表真能代表一個人的德行嗎?不,要不怎會有蛇蠍美人、面惡心善等形容詞? 一直以來,他的外表為他帶來數不盡的好處,蒙蔽了他的心智,直到他正視沅彧,想法才一點一滴地改變。 「要不,挖出我的眼珠,讓我看不見美醜,你才會相信我是真的不在乎你的長相?」他作勢伸出兩指要往他的眼睛戳去。 幸而沅彧及時攔下,她搖搖頭,「別這樣,我信。」 那麼漂亮的眼睛,若因為她而受到損害,她會自責死的。 早料她會阻止他的。「承認愛我那麼困難嗎?」他認真地凝望她的眼,輕聲地問著。 「我……」她垂下眸子,雙頰染上淡淡的紅暈。「我愛你。」 宋爾儒的嘴咧得大大,他的努力沒有白費,沅彧終於承認愛上他了。 他迫不及待擁她人懷,想來個火辣辣的熱吻,表明他的心意。 「哇——」 貼近的唇,卻教一陣哭啼硬生生地打斷。 沅彧掙脫他的懷抱,急忙探視睡在推車裡的兒子。 「沅彧,你就這樣不理我啦。」他委屈地問道。 她沒好氣地看他一眼,「你跟孩子爭什麼寵?」 宋爾儒扁扁嘴,憤恨地瞪向破壞他好事的小人兒。 算了,念在他還小不懂事,又是他兒子的分上,他饒過他,要不他會整得他哭爹喊娘。 只好再等一會兒,待會他一定要讓沅彧融化在他的懷抱裡。 然而,聰明狡詐的他,怎麼也料想不到,這才只是個開端。 未來他的命運也不會順利到哪去。 因為,小印兒是生來扯他後腿的。 尾聲 又是秋天,紅成一片的楓林裡,有兩座墳墓。 「外公、外婆,定印來讓你們瞧了。」 宋定印例行地報告起今年發生的事。 「爹啊,還是一樣招蜂引蝶。方才來這的途中,遇見老相好便得意忘形,根本忘了我和娘的存在,瞧!我跟娘都離開他好一會兒了,也沒見他追過來。真不懂,爹長得又不好看,為什麼就有女人喜歡?最倒霉的是我還長得像他呢。像娘不知多好,貌美又溫柔,可惜外頭的人不會欣賞……」他滔滔不絕地說著。 「啪」地一聲打斷了宋定印的話,宋爾儒實在聽不下去了。 這小鬼的審美觀有很嚴重很嚴重的偏差。 「痛!」宋定印痛叫一聲,用膝蓋想也知道是誰敲他的頭,除了那沒良心的爹還有誰。「你幹嗎打我?」 「小鬼,什麼叫老相好?誰教你的?還有,長得像你爹有什麼不好?」後頭這句他問得咬牙切齒,敢說他長得不好看?找死! 「我當然知道什麼是老相好,就是藕斷絲連的舊情人,這是水漓姑姑說的。至於長得像你,有什麼好的?老是惹娘不高興。」 又是「啪」的一聲。 這樣跟老子說話該打。 水漓那丫頭,專教些不正經的,回去他會「好好」地跟她溝通一番。 「說不過人就打人。」 「你娘呢?」 眼尖的宋定印瞥見他娘提著水桶走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小子,討打。」 扇柄又要落下,宋定印動作滑溜地閃過,告狀去了。 「娘,爹無緣無故打人。」 雖說他長得比一般十歲小孩高,但比起他爹還是差那麼一大截,腳比人短,所以跑得也比人慢囉。 宋爾儒飛奔至妻子身旁,體貼討好地道:「娘子,提水這等差事,讓為夫來就行了。」 沅彧也不跟他爭,任由他接走水桶。生氣有很多種方式,犯不著跟自己的手臂過不去。 腿短的宋定印慢了一會兒才到,氣喘吁吁地說:「爹……忙……」 「別急,氣緩了再說。」沅彧輕拍他的背。 「爹忙著同人談心哪有空?」有娘在他有恃無恐,報「二記」敲頭之仇。 渾小子,小狐狸一隻,落井下石。 「小孩子別多話。」宋爾儒目露凶光。 宋定印不用他爹的威脅,繼續道:「沒關係的,娘。定印會陪著娘,不會讓娘寂寞。」 他們爺兒倆的暗潮洶湧沅彧全看在眼底,「我們去祭拜外公、外婆。」她逕自牽著兒子走向墓前。 兒子貼心的話聽進宋爾儒耳裡,全化作刺激。 不孝子,老愛跟他搶沅彧。唉,只怕今晚又要孤枕難眠了。 宋爾儒連追上前,展開騙死人不償命的甜言蜜語。 「沅彧、彧兒、彧彧、小彧彧,別生氣,不過是遇見老朋友多聊兩句,別生悶氣,氣壞身子,我會心疼死的,嗯……這樣好了,我讓你出氣。」他貢獻出他寶貝得要死的俊臉供愛妻出氣,只見沅彧不為所動地閃過他繼續往前走。 慘了,這回沅彧鐵定氣極了,不罵不吵的沅彧嚇人呵! 他忍不住打了冷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