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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常歡 京城,東廠賀家大院。 侯浣浣纖細的影子悄悄閃進花園,看準門口留守的護衛,她倏然出手,俐落地撂倒兩人,而後,她迅速往西側最偏遠的大門奔去。 躍過兩道矮門,她輕盈地跳過花台,攀上了高牆。 狂嘯的大風呼嘯而過,翻開了她的斗篷;雖已入夜,在模糊的視線下,她豐腴的身段仍隱約可見。 同一時間,遠在大路的彼端,一黑一白兩匹馬正朝她飛奔而來;在為首黑馬上的男人一聲輕喝下,兩匹馬俐落地停在她身前。 『成功了?』黑馬上的劉文問道。 侯浣浣得意一笑,對他翻開斗篷。在她的臂彎裡,一名小女娃兒睡得正香。 『劉大叔,有我出馬,那還用說!』 『可真有你的,浣丫頭!』劉文衷心讚美了一句,將白馬的韁繩朝她扔去。 『一切有勞大叔!』侯浣浣嘴裡應著,將女娃兒交給他後,逕自跳上白馬。 『你自己也小心!』收回雙臂,劉文一夾馬腹,帶著孩子朝無邊無際的夜色中奔去。 『正事辦完,該去辦另一件事了。』她輕撫馬兒,喃喃自語;順手掉轉方向。 後面響起的嘈雜聲迫使她回頭。望著那陣陣火光和獵犬怒吠聲,侯浣浣冷笑出聲,秀麗鼻樑下的嘴角輕蔑地揚起。這些真夠悲哀!她不屑地想。 一隻獵犬怒咆著最先躍向空中,咧開一口森冶的白牙朝她撲來,侯浣浣一扭馬頭,身後的斗篷被硬生生地撕開。情急下,她拉開斗篷,抖掉糾纏不休的惡犬,下方白馬早有默契地抬起前腳,順勢將後腿猛力一甩——人馬合作無間,只聞一聲淒厲的哀鳴後,那惡犬朝後摔去。 『駕!』侯浣浣輕暍一聲,全力快速奔去。一轉眼,便把追來的人馬拋得老遠。 跟著上來的五六隻獵犬全圍著那張黑色斗篷奮力撕咬。 『笨蛋!笨蛋!是叫你們追人,不是追這件該死的衣服!』追上來的大漢怒吼著,拿著的火把便朝狗群狠狠摔去。 又是一陣哀號鳴叫! 越過另一道更宏偉華麗的屋子,侯浣浣看準自屋內花園裡伸出的那頭粗大枝椏,兩手一攀,身子輕盈地掛上了樹。 『甩掉那堆畜牲後就回去吧!』穩穩蹲在樹枝上,她笑著拍拍大白馬,而後滑進花園裡。 馬兒頻頻抽氣數聲,邁開四肢,消逝在夜色中。 不過一刻,十多隻齜著利牙的獵犬領著賀家護院停在那巨大的樹枝下。 獵狗群還在對那道堅如硬石的厚牆又刮又抓,但扯著狗群項圈的彪形大漢卻呆住了,他們面面相覷,卻無人有所行動。 『敢窩藏人犯,咱們殺進去。』一個從後頭急追過來,搞不清狀況的家丁囂張地把火把朝圍牆一陣猛搖。 威風還沒耍完,他的腦袋已經被狠力打了一下。 『搜,搜個屁呀!沒看到嗎?這是什麼地方!』領頭男子怒吼。 有段時間,那群男人只是站著發呆,直到一頂軟轎遙遙晃來。 『咱們……進去搜嗎?少爺。』其中一名大漢先迎向前去,恭敬地請示。 轎簾掀開,那名俊美的公子穿著一身的艷紅,全副的行頭有著說不出的榮華富貴,但眼眸底下,全是忿怒和厭惡。 他掩著嘴打了一個大呵欠後,才飛快地提起手中折扇,朝問話者頭部扔去。 『當然要搜!臭娘們!敢從咱們賀家手裡劫人,活得不耐煩了!進去搜,給少爺我翻逼裡頭的一磚一瓦,不管有沒有找到人,這一家子都死定了!』 那下人挨了這一下,什麼都不敢吭,而其他人還是沒敢有動作。 賀斐意為此惱怒地猛抓著扇子,朝無辜的下人又是一陣亂打。 『叫你去——』話還沒說完,他猛然收口。望著眼前火光裡閃著銀輝的一排鐵槍刀劍。 『少爺,小人忘了說這宅子是當今九王爺的府邸,小的就是有一百顆腦袋也不夠砍哪!』那方才被打的男子,終於小聲地說。 賀斐意心虛地望著那排捍衛京畿治安的御林軍,喉嚨裡發出兩聲乾笑。 媽的!講來講去,都是那姓楊的騷賤貨搞出來的,死都死了,偏偏給他惹出這麼多事來—— 一年多以前,他在忿怒中動手殺了一名不識好歹的官妓,原以為這件事做得天衣無縫,沒想到居然被個叫紀連的書生瞧見了。賀家是不在乎多殺一個人滅口,但天殺的是——這個紀連背後竟然有個山寨子撐腰,把賀家派去的殺手打得落花流水,連人都給藏了起來。 現下,好不容易才捉了紀連的孩子以做為要脅,沒想到今晚卻讓人給劫走了,想到這裡,賀斐意忿怒地把轎外的珠簾一陣亂拍,咒了一句粗話。 話還沒罵完,他便被人從轎裡大力揪出來。 沒人敢說什麼,就連那些惡狗,全都默默地望著主人被王府裡的侍衛軍拖走。 * * * 一路『碰碰』作響地被拖過幾扇門,到了王府森冷的大廳,摔在紅氈上的賀斐意一見站在廳上的冷面男子、他縮得更厲害了。 『李……李總管,我不是故意要滋擾生事的,我是……我是在追人。』 『追到王爺府來?賀公子好大的能耐!』那李總管冷冷一笑。 『不是!不是!是那些狗,那些狗追到這兒來,我才……我才……李總管,小的知錯、知錯!』 李總管霍然轉身。『賀公子懷疑九王爺府裡窩藏人犯?』 『沒有,小的怎麼敢呢?李總管,您千萬別誤會,小的不是那個意思!』氣勢一矮,賀斐意朝後縮了一寸,拚命想解釋。 『三更半夜的,放那些畜牲在王府外喧鬧又是什麼意思?賀公子是不是以為——只要有東廠撐腰,放眼京裡,就容下下別人了?』李總管逼近一步。 『不!小的罪該萬死,小的這就告退,改日再登門謝罪。告退!』 趕著一幫下人,賀斐意連滾帶爬,沖得比誰都還快。 『總管,就這麼放過他們?』一個侍衛橫視門口,出聲詢問。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們都下去吧!』 侍衛告退許久後,李仁才緩緩抬頭,轉向屋樑後方。 『都沒人了,你下來吧!』 隨他話尾一落,侯浣浣攀著大紅柱子,輕悄無聲地落下。 『為什麼要幫我?』她一面問,一面打量著這位素以冷面出名的李總管。 『不是幫,是因為你闖進這兒,就是王府的事,這與你跟賀家的恩怨是兩碼子事。』也許是個姑娘之故,李仁絲毫不把她放在眼裡。 搞不清楚這人在說啥?侯浣浣瞪著他,突然想到賀斐意對這位李總管似乎頗為忌憚,看來,這人在王府的份量不小。 『我找蘭嵐。』她開門見山,把闖進王府的來意說明。 李仁的身子一僵,自堂上取下一截燒得正旺的燭火,徐徐移向她。 待看清侯浣浣的面容後,李仁的目光在驚愕間立刻回復冷淡。 『姑娘姓侯?』他問。 侯浣浣點頭。『李總管可以請她出來了?』 『蘭夫人不在這兒!』 侯浣浣睜大了眼,顯然沒預料到這種情形。是啊!母親只是個侍妾,無論再怎麼受寵,也不會被扶正,她怎麼會傻到要進王府找人? 很快地,她回復了思考。『那麼,請告訴我,她人在哪裡?』 『我會帶你去找她!坐下來,我們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 這女孩從進府到現身,態度永遠有分傲氣,但李仁並不引以為忤。 『你從賀家偷了什麼東西?』將燭火歸位後,李仁問。 半晌,她才據實以告:『一個孩子。』 『冒著生命危險進賀家,就是為了偷孩子?』李仁口氣現出一絲興趣。 『那不叫偷,孩子本來就不是他們的,算什麼偷!』她辯駁。 點點頭,李仁沒再問細節。賀家的惡霸在京裡頭是出了名的;這些年來,他留守府裡,早耳聞了不少東廠賀家幹下的壞事。 『我娘到底在哪兒?』她口氣不耐地問。 『蘭夫人的別館距離京城有幾天的路程,你不妨先歇息一下,等天一亮,我們就出發。』 * * * 被帶去見生母蘭嵐的那天,侯浣浣以為:『這只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但是,她並不知道,事情後來的發展,竟會弄到如此複雜。 侯浣浣並非有意如此,她自以為把對母親的感情冰封得很好;所以,在她被請進幽蘭別館時,縱使感覺到暗處裡有十多雙好奇的目光張望著,但侯浣浣依舊抬頭挺胸,毫無窘困,只是靜靜等待著九王爺把人請出來。 『真的很像,不愧是母女,嵐兒要是見了你,一定很歡喜!』從她被李仁帶進來後,坐在上位的九王爺就沒移開過視線,偶爾還會露出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