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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頁 常歡 「人家壓根兒就不認帳,所以你搶到了也沒用。」那宏亮的聲音活生生截斷了樊多金的笑聲。他抬頭朝聲音來源處望去,馮即安已經扔開鏢子,正舒舒服服的躺了下來。梁紅豆這時總算看清馮即安的功力修為,那黑色筒瓦高高低低的斜下來,常人連立足都難,他居然能如履平地,身子也沒滑下一分半寸。 「你什麼意思?」樊多金生氣的對他吼。 「我說,你搶到也沒有用,這劉寡婦宣佈的可是拋繡球,又不是搶綵帶。再說,你也沒有親自下場搶繡球,任誰也難以心服。」馮即安慢吞吞的伸個懶腰後,才愛困的開口。 「這……這……」樊多金給堵得啞口無言。他瞪著手中的綵帶,不知如何是好。幾個原抓到繡球卻挨了揍的年輕人隨即跟著馮即安的話鼓噪起來,場面頓時又變得混亂。 「就我說,這招親會乾脆就算了,」馮即安朗聲一笑,信口胡謅:「劉寡婦生平嫁了五個夫婿,偏偏五個夫婿都短命,樊少爺,你不會想當那第六個吧?」 樊多金傻了,顯然當了真,不知該如何接話。 「馮老哥,你真好口才,瞧他嚇的,也該你上場了。」佟良薰嘻嘻一笑,朝阜雨樓努努嘴。馮即安忽地爬起身,盤腿坐著,手托顎,臉上的怡然自得變得不自在。 瀟灑飄泊了三十幾年,突然要一腳伸進牢籠裡,這個決定實在不可不慎。唉,馮即安對空一歎,都是那個丫頭害的,凡事順其自然便可,幹嘛非這麼咄咄逼人不可。 另一頭的梁紅豆,前腳才下得樓來,就瞧見門外已黑壓壓的堵著一堆人,幾個凶神惡煞在門口當門神,為首的搖搖擺擺走進一個怒容滿面的男人。她定神一瞧,正是那想搶繡球沒搶成的樊多金,他手裡仍緊緊捏著那條綢帶,顯然不甘心之至。 「今天我不管你怎麼說,東西是我搶到的,阜雨樓和人都是我的……」 梁紅豆很想告訴他,阜雨樓今兒個封館不做生意,再者他的大吵大鬧弄得她頭疼死了,可是對方根本不給她搶白的機會。樊多金跨前一步,啪一聲,竟揚手揭去她的面紗。「你……你是……怎麼會是你!」他又驚又怒,隨即臉頰被一陣火辣辣的掃過。 「是我又怎麼樣?!」梁紅豆惱怒的收回手,還手之後仍不敢相信自己吃了虧。 「好!好!打得好!我終於找到你了!」不知怎的,樊多金竟笑起來,他笑吟吟的,眼裡閃著興奮的光芒,梁紅豆被他嚇了一跳,連連退了幾步。 「跟我回去吧,不管你是誰,我都不在乎,你曉得嗎?我找你找得好辛苦。」說罷又去撫摸她的臉。 啪一聲,又一個耳光狠狠煽在樊多金臉上。「滾出去!別在這兒裝瘋賣傻!」 連連挨了兩個耳括子,樊多金這會兒也惱了。「你這潑婦!我誠心誠意,你卻跟我裝糊塗。來人哪!把這賤蹄子給我架回去,我非治得她服服貼貼不可!」 「你要治誰?」劉文冷冷的聲音在樓梯間傳來,跟在他身後的全是阜雨樓的夥計,菜刀板凳碗盤全拿在手裡,只等一聲令下,隨時隨地對樊家的家丁當頭砸下。 「我接了繡球,」樊多金一見這排場,口氣不得不軟下。 「你接了繡球,那些挨揍的人又怎麼辦?阜雨樓看不上你這種人,等下輩子吧。」劉文冷哼。 「你們又沒規定不能這麼接!阜雨樓這麼大,難道要說話不算話!」見對方看似不認帳,樊多金也火了。 「就是不算話,你他媽的樊家又能拿咱們怎麼樣!」一位夥計朝地上啐了口痰,兩手的菜刀應聲相砍,擦出幾道火花。這群人原就是跟著劉寡婦從關外牧場過來討生話的人,凶起來的時候,比江洋大盜還可怕;樊家的家丁平日跟著主子欺善怕惡慣了,哪見過這種一排惡人的場面,前一秒鐘還擋在樊多金面前,後一秒鐘人全閃到門回去了。 「你是我的人,總有一天我會要回來的。」他不死心的指著她,收起扇子狼狽的想走,一把刀已經劈開了他面前的一張凳子。 「你想要什麼回去?」劉文腳一跨,亮晃晃的刀已經抹到樊多金臉上。 「我……我……」 「噓,阜雨樓不喜歡給人威脅,知道嗎?」 「知……知道。」 「你要告官,儘管告去,可就是別打我女兒的主意,要不然,老子包你夜夜不成眠。」 樊多金瞪著那把在鼻子上游移來去的刀子,只嚇得牙關打顫。 「扶你們少爺回去,他褲子濕了。」劉文瞟向門口,那群人以最快的速度蜂擁而來,一下子就把樊多金架走了。 趕走了一個麻煩,梁紅豆不但沒有半點得意之色,反而一臉挫敗的坐在椅子上。 「土豆。」 「什麼事?」 「吩咐下去,一等打尖的客人離開後,阜雨樓休業幾日。」 若不是之前早探過馮即安的心意,知道事情沒這麼容易有結果,梁紅豆一定躲回房間號啕大哭一場。她換下衣裳,決定暫停營業幾日,她很清楚,經過下午的招親未果事件後,如果不把氣氛冷卻下來,只怕往後幾天,好奇的客人會踩破阜雨樓。儘管如此,梁紅豆仍覺得顏面盡失。 所以這一回,她橫豎決定自己需對馮即安死心了。都走到這步路了,如果她心裡還死纏著他不放,那做人也未免太窩囊了。 低頭沒看路,她沖得疾快,沒想一頭又撞上牆。梁紅豆驚喘一聲,決定自己今天受夠了,她垂首退了一步,不管這面牆是誰,她都要抄傢伙把眼前這面牆劈爛。 一抬頭,這面牆竟然直衝著她笑。 她瞪著馮即安的胸膛,腦海裡前一秒鐘的念頭早不知飛到哪兒去了。 四周的人早早識趣的走掉了,連走避不及的土豆都乖乖躲在櫃檯後。 兩人對看半晌,反常的誰都沒吭聲。馮即安對著梁紅豆硬梆梆的臉不停的傻笑,但越笑越心虛,他捏緊拳頭,竟發現掌心濕透了。 他媽的,馮即安在心裡暗咒,示個愛應該沒這麼難的,連他那個木頭大哥都有辦法娶到朱清黎那般刁鑽美人,他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全怪自己,平時不好好鋪路,成天只會惹她發怒,就算臨時要抱美人腳,只怕也是挨踹。 見他這般笑法,紅豆脈搏突然也加快了,會不會……她興起一絲絲希望的想著:他想對方纔的事會表示些什麼,或者……他並不像乾爹說的,對她真沒半點感覺…… 可是對看了半天,仍沒半點聲音,梁紅豆不禁氣餒。 「你來幹嘛?」 「吃飯。」總算開口了,馮即安鬆口氣,嘴一張,笑得喜孜孜的。 「你沒聽到嗎?阜雨樓今天不開張,要吃,到別地方去。」她板著臉,知道自己這麼說實在很小家子氣,但這男人簡直傷透了她的自尊。梁紅豆自承不是聖人,當然沒法給他好臉色。 「哪有這種事,你亂講。」 「我亂講?!」她錯愕的回過頭,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憑什麼說我亂講?阜雨樓是我開的,我說不開張就是不開張。」 他蹙起眉心。「不可能的,江磊說,如果我能及時趕上繡球招親,你就答應特別熬一碗清香絕倫的紅豆蓮子羹給我吃,忘記了嗎?」 梁紅豆張大嘴瞪著他。 「你不會忘了吧?」他皺起眉頭。「還是他沒跟你說我會過來?」 她忘了閉嘴,眼睛還瞠視著他。 「別像傻子一樣的看著我,除非你忘記了。」馮即安手一伸,合住她的嘴,不高興的開口。 這次梁紅豆終於有了反應——整個人登時有如洩氣的皮球。 搞了半天,原來他只關心他的蓮子羹,好像……好像他根本不在意他曾接住繡球。 ☆ ☆ ☆ 「我什麼時候答應你的?」她腳一軟,聲音變得虛弱無比。 「是江磊說的,你會做吧?你一定會做吧?我可是丟開正經事,就為了蓮子羹來噯。」 「你……」她開始深呼吸,開始在掌心間凝聚揮拳的力量。 「蓮子羹?想起來了吧?」他仍然像個孩子似的,一臉期待的盯著她笑。 「沒有蓮子羹,有狼心狗肺粥,你要不要?」她平下心,冷冰冰的回問他一句。 「雖然名字聽起來有點奇怪,不過能出自你的手,我想味道應該不差,這粥好吃嗎?」 「馮……馮大爺,咱們樓裡頭沒出那玩意兒,廚房裡倒有瓊玉姑娘親手熬的八寶粥,你大爺要不要來上一碗?」傻愣愣的土豆從櫃檯後冒出頭,搖搖頭說。 梁紅豆翻了個白眼,瞪得土豆連忙噤聲,三步並兩步的跑上樓去。 「你去哪兒?」 「廚房,你少跟來。」 「那兒有蓮子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