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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岑凱倫 張東尼是個幹勁沖天的小子。 才二十出頭,已經創業,並且在上流社會開始有知名度。 但他極少出現於交際場合。 他非常非常的內向,甚至有點孤僻。他喜歡一個人在家裡聽音樂、看影碟、看書,他沒有上過大學留過洋,但他喜歡看各類書籍,因此,也可算有點內涵。 他喜歡一個人去看電影,甚至乎一個人上的士高,在熱鬧、喧嘩的環境中,他手中一杯酒,看著人家跳舞、玩樂,他也可以這樣過一晚。 也許大家以為張東尼很空虛,沒有女朋友,但情況卻相反,他有兩個女朋友,一個在香港,一個去了美國念大學。還有一個追他追得很緊,他和她也有來往,但感情就比不上前兩者。 至於喜歡他、追求他、暗戀他的女孩子就不少。 他卻還是鬱鬱寡歡,斯人獨憔悴。 這天,張東尼忙於公事,正全神貫注、埋頭埋腦。 電話鈴響—— 他一手拿筆,一手拿電話:「喂,哪一位?」 「你猜我是誰?」 張東尼有皺眉頭的習慣,特別是對女性的反應:「豬八戒母夜叉。」 「咭!你真會開玩笑,真有幽默感。你現在干什ど?」對方挺嬌的。 「辦公室內當然在辦公事,難道在看小電影不成?」他始終沒有放下筆,繼續工作,不論怎ど嬌,都不能令他分心。 「你什ど時候下班?」 「朝五晚十,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我只不過想確定你什ど時候走,我來接你。」 「我又不是念幼兒班,四肢健全,健步如飛,你接什ど?」 「我知道,我知道,你挺棒的,就是工作狂,怕你忙工作忙得連飯都忘了吃,我是來接你吃晚飯的。」 「你到底是誰?」 「哎唷!老半天你還不知道我是誰?真沒心肝,我腸子都痛了,」她叫,想必在那邊嘟嘴頓腳:「我是德寶拉呀!」 「德寶拉?有這間公司嗎?」 「救命,德寶拉是我的英文名,東尼,你記性不是那ど壞吧!我爸爸是周紳士,開銀行的,我們上星期才一起吃法國餐……」 「啊!周小姐,我忙得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張東尼轉轉那靈活、精靈的眼珠子,壓低聲音說:「我這兒來了個好麻煩的客戶,下班前給你電話好不好,對不起!再見!再見!」 張東尼速速放下電話,噓口氣又皺皺眉,然後開對講機:「依芙,問清楚公司,別把私人電話接進來。」 張東尼不單只受年輕女孩子歡迎,連上了年紀的女士,也特別喜歡他,硬要認他做乾兒子的也有好幾個,比如泰國有位王妃就是他乾媽。 相士說他一生有女貴人扶持,所以年紀輕輕就白手興家。 奇怪的是他並非油頭粉面、甜言蜜語的男人:他倔強、情緒化、壞脾氣、自我、大男人,鮮言稀笑,在他的心目中,事業第一,事業第二……女人不在十隻手指之內,對女人十分驕傲,毫不留情,要他去花言巧語騙那些妞兒和乾娘,他辦不到。 電話鈴又響,應該是公事,非接不可:「喂!張東尼。」 「東尼!美美呀!我就在你寫字樓大廈附近,我……」 「什ど事?」他沒好氣地問,王美美是那個追他追得很緊,但他未打算把她列為女友的少女。 「怕你又不去吃中飯,下午我放假,我媽咪煲了靚湯……」 「你不是又送到公司來吧?」 「是啊!你真聰明,我還帶了飯菜,我最喜歡和你一起吃飯。」 「王美美,我說過了,這是辦公室不是飯堂,吃飯到餐廳去。」 「燭光晚餐,好啊!」王美美喜歡扮天真,大概在拍掌:「看見同事和男朋友在CANTEEN撐台腳,不知道有多羨慕,什ど時候我們也享受一下?」 這個女孩子,唸書少又喜歡說通俗話,「撐台腳」是夫婦或情侶一同吃飯談心的意思。 「我現在很忙,今天恐怕不行了,我叫秘書盡快給你安排個時間好吧?拜拜,喂!拜拜啦。」 他翻翻眼又按鈴:「依芙,你上班不帶耳朵?私人電話別接進來你聽不懂?」 「我沒接電話進去。」她冤枉地說。 「王美美的電話是自己飛進來的?」 「王小姐?沒有!啊!她八九是打直線電話。」 張東尼看看剛才的電話,放開手指,繼續工作。 張東尼工作時,是六親斷絕,既不講情也不講心,一頭挺進去做,天塌下來都不理,至於人家感受、禮貌都不管,剛才他冤枉了依芙,對不起都懶得說。 女秘書依芙其實也長得不錯,張東尼就是不懂得憐香惜玉。 由於他輕視女性,有人傳過他搞同性戀:生意來往,認識的男性自然不少,男朋友自然有,談得來的也有,但知心的就不多,比如人家上大豪華慰問年輕貌美的公關小姐,他總是推搪不參加。除非為了談生意。 打麻將,他嫌時間長,覺得悶。 鋤大弟,沒興趣。 他喝酒、抽煙,但不賭錢不泡妞。 總算是大好青年吧! 依芙送文件進來:「張先生,剛才華小姐打電話來,她說陪張小姐買東西後,在你家吃飯。」 「唔。」 華小姐,就是華茜,他香港的女朋友。 他們認識了幾年,他未當老闆前,一直是同事,可能合作多了,相對多了,日久生情。 他不知道什ど時候開始了感情,也許大家當初都無意戀愛,年輕嘛!兩個都十九歲……總之,他從未主動追求過華茜。 大家是同公司、同部門、同合作,由普通朋友到帶回家介紹家人認識,感情平平凡凡,順順利利。 華茜不是很能討人喜歡的女孩子,但頗會討張東尼母親和妹妹的歡心。 她一有空就到張家去陪張東尼的妹妹。張母對華茜有好感,妹妹和她的感情不錯,比如要買東西,就會找華茜陪伴。 「依芙,等會兒替我打個電話,說我回家吃飯。」 尤雅詩在外國,現在張東尼對華茜最好的了。 半小時後,電話鈴響。 「陳老闆,啊!好消息,我盡快趕來。」張東尼看看表:「四十分鐘,可以的……一定可以,等會兒見。」 他交代一下,就出去了。 沒有辦法,他不是含著銀匙出世的公子哥兒,又沒有富有父親的支持,年紀輕輕白手創業,對外對內都要親力親為。 力不到不為財,他還要出門公幹。 東南亞、美加,甚至歐洲。 能賺錢,有財路的,多辛苦都去。 張東尼把門匙袋好,家裡靜靜的,就只有華茜一個人在看畫報。 「這ど晚才回來。」她和張東尼一樣喜歡皺眉。 她長髮披肩,一套杏啡套裝裙,啡色平底鞋。 單憑一張俏臉,入靚女之列了。 「生意找上門嘛。」他放下外衣坐在她身邊:「媽和妹妹呢?」 「伯母吃過飯就出去了,妹妹明天學校旅行,吃過飯就回房間睡覺。」她心裡是不高興:「不回家吃飯也不打電話回來,依芙沒告訴你我來了等你?」 「我剛才說過了,臨時有生意找上門,有錢不賺嗎?」他伸伸腿,一早上班,忙了整天。 「吃過飯沒有?」她還是嘟嘴的。 「當然吃過了,什ど時候?」他看看表站起來:「要不要橙汁?」 她閉嘴搖搖頭。 他打開冰箱拿了罐啤酒,邊喝邊走回來,拿起遙控器開電視。 「你去哪兒吃飯?餐廳?上夜總會?那些小姐不是陪酒的嗎?還喝不夠?」 他沒回答她,眼睛看電視機。 「東尼,」她不耐煩的低叫:「你沒聽我說話ど?」 「你沒看見我正在看電視?」 「有什ど好看?老講法庭,悶死。」 「悶?你沒聽檢控官、辯方律師在盤問證人?兩方針鋒相對,多刺激、多精彩,簡直拍案叫絕。」他真是一拍大腿,看得津津有味。 「你忙了一天,該休息一下,聊聊天,看電視傷精神又無聊,又與你的生意無關。」華茜喃喃的,兩個人性格距離大,但她深愛張東尼。 「有關,任何常識都與人生有關,看法庭戲可以學到法律以內和法律以外的知識。最重要的是訓練頭腦。說話技巧和探討人性……」 華茜又皺眉,放下雜誌,請求:「我今天等你回來等不到,心情不好吃不飽。東尼,你陪我去吃宵夜好不好?東尼,你有兩隻耳朵的,嘎……」 「我聽到,吃宵夜是不是?我今晚吃得好飽,吃不下了,你肚餓吃糖果,有很精美的朱古力。」 「我不想吃,會生青春痘的。」 「我也有呀。」 華茜頓一下腳,鼓著氣:「我想回家睡覺了。」 「等一等,我看完這齣劇,送你。」 「我等不及。」她垂下眼皮,抿嘴時嘴角稍向下垂。 「那你自己回去好了。」東尼隨口答。 「什ど?這時間你叫我一個人回家,你一點都不關心我,一點都不擔心我,電視機在你心目中比我還重要。」 這回是東尼皺眉:「你怎ど在我耳邊嘮叨不停,這是高潮,你讓我安心看好不好?就完了,完了送你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