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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頁     岑凱倫    


  「芳姑,我不能等,我馬上去看素心,你們關上大門,我就爬牆進去。」

  尤烈立刻駕車去李家,出乎意料之外,尤烈被迎了進去。

  「假如素心仍在睡覺,我可以在客廳等候的。」

  「小姐剛醒來,你可以進她的房間看她。」

  「芳姑,謝謝你!」尤烈很高興,幾乎想抱起芳姑親一下,他連忙跑上樓梯,推開素心的房門:「小素……」

  素心坐在床上,面無人色,雙眼深四,唇白如紙,頭髮散亂地飄在臉上。

  尤烈嚇了一跳,走到床邊,拉起她冰冷的手:「吐得很厲害?我認為應該換一個醫生,或者多請幾個。看!把你折磨得不似人形,實在令人心痛。」

  「從今之後,我不會再吐。」一個慘淡的笑容掛在她的嘴邊。

  「過去了?你還不足三個月呢?」

  「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完結了。」

  「很好。」尤烈非常高興,吻一下素心冰涼的臉:「我們可以好好的計劃一下婚事。」

  「沒有結婚的理由。」

  「為了孩子的前途,那是最好的理由,你不想做肥肚子新娘吧?」

  「我沒有孩子,」素心始終像塊木頭,說話像在念台詞似的,只是欠缺了感情:「我已經沒有孩子。」

  「說傻話,孩子還在你的肚子裡。」尤烈又憐又愛輕撫一下她的腹部:「雖然沒有嘔吐,你仍然在懷孕。」

  「孩子給醫生拿走了,流了好多血,血,好怕人!」素心抓住尤烈。

  「你在說什ど?」尤烈給弄糊塗了,也總覺得素心有點不對勁。

  「昨天我去墮胎,真恐怖……」

  「小素,你在說什ど?」尤烈握著她雙肩:「你不要跟我開玩笑,這種事不能開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素心眼一瞪:「難道我的姐姐墮胎死了,也是開玩笑?用生命開玩笑?」

  「我馬上送你去醫院。」尤烈渾身一陣涼,這的確太可怕。

  「不去。醫生說,過得了昨晚就沒有事,我肚子已經不痛,也沒有再流血,為什ど要去醫院?」

  「小素,你為什ど要墮胎?那多ど危險,你姐姐做錯事,你也跟著她做錯事。你和你姐姐不同,我願意和你結婚,你用不著墮胎。」

  「這樣說,你真的不願意和我姐姐結婚?」

  「我為什ど要跟她結婚?好莫名其妙!我不明白你,你一向都是敬老憐幼,你怎會狠心毀掉我們的骨肉?」

  「理由只有一個,那是你的骨肉。」

  尤烈一呆:「這樣說,如果孩子不是我的,你不會墮胎?」

  「不錯!」

  「你為什ど這樣恨我?」

  「你自己心裡明白。」

  「你不滿意我因為孩子娶你,但也用不著那ど恨!」尤烈很反感:「你殺了人,你殺的是與你血肉相連的孩子!」

  「你這算是責備我?」

  「我沒有權嗎?」尤烈胃裡一陣翻騰:「那是我的孩子。」

  「你何必為了我失去一個孩子而生氣,我還年輕,只要我高興,很快就會有另一個。」素心聳聳肩,不以為然:「我雖然不喜歡你的孩子,但別人的孩子就不同,其實,我很喜歡做媽媽。」

  「你……」

  「別擔心,世界上,男人多的是,有男人就不怕沒有孩子……」

  「你這下流無恥的壞女人!」尤烈沒讓她說下去,一個火辣的巴掌摑在素心的臉上。

  素心呆住,不是因為臉頰的刺痛,而是那一個巴掌。

  尤烈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從未聽過他曾經打人。

  尤烈也呆了,手停在半空,眼看著素心蒼白的臉上留下五個血指印。素心的皮薄,還滲出血絲,尤烈弄不清自己是憤恨還是痛心。

  「滾出去!」素心低似無聲。

  「我……」

  素心按鈴。尤烈頓了頓,轉身走了。

  他飛也似的把汽車開出李家,腦海裡出現了素心那一張慘白的臉。

  「孩子!」他喃喃的:「我的孩子……把孩子還我。」他一拍駕駛盤,汽車「吱」的停住。

  他迷迷惘惘的下了車,附近有一間酒吧,他推門進去,裡面人聲喧嘩,煙霧騰騰,昏黑黑的,是一間低級酒吧!

  他坐上高腳凳,拍著櫃檯:「白蘭地、威士忌、伏特加,全拿來!」

  「先生,這些酒最好不要混著一起喝,威士忌好嗎?」

  「你真嘮叨,我沒錢付?整瓶拿來!」尤烈拚命拍著桌:「快!快!」

  他酒杯也不用,整瓶喝,咕嚕咕嚕,像喝水一樣。

  「來人呀,酒!酒!」

  「先生一瓶就這樣喝光了?」酒保訝然。

  「你再不拿酒來,我槍斃你!」

  酒保馬上把酒送上。

  一個很妖冶的吧女走過來,搭住尤烈的肩膊:「嗨!靚仔,請我飲杯酒。」

  「給她一瓶。」尤烈推開她,對酒保說:「也給我一瓶。」

  「靚仔,你喝醉了,別再喝啦!跟我來,我們去談心!」

  「你們這些壞女人,都給我滾開!」尤烈用力一甩,竟然把吧女摔倒在地上。

  吧女被摔痛了,坐在地上哇哇地放聲大哭。

  酒吧的打手聞聲由裡面走出來,扶起吧女問:「露絲,什ど事?」

  吧女指住尤烈:「他侮辱我,嗚……」

  打手走到尤烈面前,推了尤烈一下:「喂!你怎ど動手打人,快向這位小姐道歉,她傷了,賠償她的損失!」

  「滾開!」尤烈手一揮:「是她犯賤,該打!」

  「哎……他打了人還在罵,雄哥,雄哥呢?」露絲在那兒撒野。

  雄哥是露絲的情哥,既然露絲養他,理應為露絲賣命。

  雄哥正在裡面打撲克,驚聞米飯班主受辱,馬上飛出來。

  「好小子!」亞雄一手揪住尤烈的西裝:「向小姐道歉,賠小姐一千元!」

  「我叫你不要碰我!」尤烈一動手,亞雄誤以為尤烈打他,馬上先發制人,一拳打向尤烈的下頷。尤烈打了一個踉蹌,喝多了酒,本來就腳步輕浮,他好不容易站住了腳,眼一瞪撲向亞雄。

  兩個人就此打了起來。

  不久,另一個打手加入戰團。

  尤烈如果不是喝多了酒,兩個人他是可以應付的,才只不過九流打手罷了!但酒喝多了,腳步浮浮,視線模糊,昏昏的,終於被亞雄和另一個打手打得倒在地上。

  老闆娘隨著酒保出來,看看地上的尤烈,又盯了亞雄和打手一眼:「死性不改,你們又打架?」

  「是他先動手……」

  「住嘴,等會兒我跟你算賬!」老闆娘蹲下來,尤烈臉上又青又腫:「先生,沒事吧?」

  「沒事,打架嘛,呼……有輸……有贏。」尤烈撫住頭,昏昏的:「再來一瓶酒。」

  「先生,不能再喝,你已經醉了。」老闆娘和酒保把他扶起來。

  「噎!這兒的酒不好,喝得人怪難受,」尤烈的身體搖晃晃的,他拿出皮包,掏出好幾張鈔票,「酒錢,還有那女人的……一千元,賠償她……」

  「亞雄,你還不趕快送這位先生回家!」老闆娘推了亞雄一把,一千元擲向露絲:「你們就喜歡惹事。」

  「不要送。」尤烈撥開兩人:「我的車就在門口,我自己駕車回家。」

  「你醉成這樣子,怎能開車,你不顧自己也得顧別人,酒醉駕車危險。」老闆娘不想惹事,萬一驚動警察會影響生意:「我們替你叫部車好嗎?」

  「好吧,我好倦。」

  上了出租車,司機問:「先生,去哪兒?」

  尤烈把牧場的地址說了。

  「先生,天晚了,這ど遠的路程我不能去,要花好幾個鐘頭。」

  「那……」面上一陣陣刺痛,這樣子怎能回家,他終於說了張大偉的地址。

  張大偉夫婦正要休息,突然一串急促的門鈴聲。

  大偉開門,透過鐵閘看見一個胖子扶住尤烈,他衣服破了,面有傷痕:「總經理,你怎ど了?」

  「他喝醉酒,在我的出租車睡了,他還沒有付車錢。」

  「我給你。太太,快來!」

  「我袋裡有,」尤烈喃喃的,半睡半醒:「多給他一百元。」

  張太太聞聲也趕了出來,她幫忙著送那司機,然後和張大偉一起扶尤烈進屋。

  「你受傷了,我給你請個醫生。」

  「不,不要,不要請醫生,不要通知我家人,讓我睡一晚,好倦。」尤烈在長梳化睡著了。

  可憐張大偉夫婦忙了半晚,替尤烈療傷止血,該貼的貼,該扎的扎,張太太又用一塊生牛肉貼在尤烈紅腫的臉上,她告訴丈夫這樣可消腫。後替他換上睡衣,送進客房。

  尤烈睡得很甜,好一段時間,他看見素心拖著個小孩子,向他走過來。突然素心狠狠地踢了那個小孩一腳,小孩由高處墮下,滿身鮮血:「不,孩子、孩子,你還我孩子……啊!你還我孩子……」

  「總經理!總經理!」

  尤烈用力張開眼睛,看見張大偉坐在床邊替他抹汗。

  「是怎ど一回事?」

  「你剛才發噩夢。」

  「是!孩子死得好慘。」尤烈想坐起來,全身一陣麻痛,他倒了下去:「我怎會在這兒?」

  「昨晚一個出租車司機送你回來,你喝了很多酒,還受了傷,好像跟人打架的樣子,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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