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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岑凱倫 「我和符阿姨約好十點鐘,她會在酒店等你電話,香港晚上澳洲剛好是白天,你們喜歡談多久便多久,反正我可以簽單。」 「在家裡不能談太久,晚上不停有人要打電話。」 「秋如,你到底肯不肯陪我吃飯,」 「為什ど不肯?我還要托你福,借你光和媽媽通長途電話。」秋如認真的點了點頭,「我不是陪你,是利用你!」 「如果你不肯回家,還要利用我好多次。」 「那我豈非要馬上討好你不可?」 「怎樣討好我?」 秋如想一想,搖搖頭:「我不懂!」 「蓄意討好是虛偽,算了」文欽道,「我已訂了座,不過晚飯時間不能太早,我們先在這兒聊聊。吃過晚飯,我陪你打電話。」 「謝謝!」秋如想想很快就可以聽到母親的聲音,十分快樂。 吃晚餐時,秋如幾次抬起頭,都看見文欽望住她。 最初她也沒有怎樣留意,十幾天沒有吃過這樣豐富又舒服的晚餐。 終於忍不住,她問:「我臉上有灰塵嗎?」 他搖一下頭,嘴裡吃著帶子,眼睛仍望著她。 「對了!我梳了個髻,我是不是像個老太婆?」 「讓我看看!」他眼睛在她臉上探視,巡邏。看了一會,他說,「怪不得我的同學迷你,你的確長得很美麗。只有你這樣美麗的女孩子膽敢不化妝又梳髻。」 「你為了這個看我?」 「不是!我要研究你為何與別人不同?」 「不同?例外就不大好。」 「不同之處是比任何人好,我以前對你既尖酸又刻薄,又把你氣走。按照道理,你應該很憎恨我,不會再理會我。就算肯理會我,也會冷言冷語,叫我難堪。或是我不道歉,你死不寬恕。但是你看見我,既無恨又無怨,也不說刻薄話,又不怪責我,若無其事!」 「走的時候,是很氣。不過,已經過了十幾天,相信任何人都會被時間沖淡了心中的不滿。而且,冷嘲熱諷的話,我又不大會說。」 「這就特別,女孩子都心胸窄,仇恨心重,別說十幾天,可以恨十幾年。」 「你以前的女朋友都是這樣的嗎?」 「我沒有女朋友,不過看電影也看多了,男主角做了對不起女主角的事,幾乎要自刎贖罪,起碼一年半載不睬不理,把男主角折騰個半死才肯罷休。」 「那對女主角有什ど好處?」 「沒好處。但下不了這口氣,於是鬥爭到底。像你這樣大量,不記前仇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比男孩子更能寬恕人!」 「仇恨有什ど好?報仇的不快樂,報了仇失去了的還是失去。而且,幾句口舌之爭,又怎能構成仇恨?你又沒有殺我媽。殺了,我再把你殺死,我媽仍然不能復活。原諒你,讓你自己去反省、檢討,豈不更好?人誰無過?既然自己也不是十全十美,就不要要求人家十全十美。盡量忘記過去了的不愉快的事,大家都好。」 「秋如,我真的非常非常佩服你。」 「我陪你吃飯,胃口仍然不好?」 「好!我還要吃很多:雪糕、餐後巧克力糖、小餅、水果;我吃哈蜜瓜,等會又吃鮮楊梅,要放許多鮮忌廉……」 「那你就趕快吃你的釀蟹蓋吧!」 以後文欽差不多每天都來接秋如去吃飯:另一方面,和秋如吃飯有說有笑,胃口特別好,連回家也睡得好。 若他起身早,又或下雨天,他還會開車去接秋如上班,省得秋如等巴士、擠巴士。 他已通知茱莉、宜珍、翠姿,找到了秋如。 茱莉心虛,不敢提出要見秋如。 一天文欽請吃晚飯,把翠姿、宜珍、茱莉都請來,只有茱莉沒有出席。 「她大概不舒服!」宜珍說。 「改天有空我再去看她!」秋如說。 這天,文欽在咖啡座等了秋如很久,看不見秋如。 他感到奇怪,打電話到寫字樓,她的同事說:「伍小姐和老闆出去了!」 「什ど時候回來?」 「不回來。老闆吩咐我訂座,大概請伍小姐吃晚飯!」 文欽很不高興,放下電話,一個人坐著沒有意思,便開車回家。 「為什ど和老闆去吃晚餐?」 「為什ど只有他們兩人?」 「分明知道我在等她,不來了為什ど不通知一聲?」 「她不是不喜歡和陌生男人單獨外出嗎?」 幾十個疑問,總之心裡就是不快。 回家,高叔馬上迎上來:「四少爺,小姐剛才打電話回來找你!」 「是嗎?」心裡好像輕鬆些,「她說了些什ど?」 「她說老闆請吃晚飯,今天不能陪你吃飯。叫你一個人多吃點!」 「她知道我一個人吃飯沒有胃口。」 「出外做事,應酬難以避免。」 文欽拋開車匙坐下:「做女秘書一定要應酬老闆?」 「小姐一向莊重,相信是不得已!」 「我根本不喜歡她外出做事,在家裡做嬌嬌女有多好!」 「四少爺,你今晚喜歡吃什ど菜?」 「中、西餐都沒興趣,給我煮碗粥。」 「鮑魚雞粥好嗎?」 「太膩! 「瑤柱帶子粥?」 文欽點一下頭,他站起來:「我去健身房,小姐有電話回來馬上通知我!」 秋如一直沒有電話。文欽心情煩悶一夜睡不好,第二天一早便醒來。 本來,文欽有足夠時間送秋如上班。可是,他內心又引起反抗。 她昨晚一定玩得開心,什ど都忘記了。 第二天下午秋如才打電話給文欽。 「昨天你陪老闆游上太空?」 「老闆說我工作表現好,獎勵我。吃完飯回家,時候已經不早。想打電話給你,房東太太的女兒把電話一占,兩個小時。我等不到,睡覺去了。」 文欽瞭解她的處境:「等會見面再談吧!」 「文欽,我打電話回來,是通知你不要等我下班,因為……」 「老闆請你晚飯?」 「不!老闆要我陪他去機場接兩個美國客,我不知道什ど時候才真正下班。四點半,我便要跟老闆出發!」 「你只不過是見習秘書,這些工作是不應該由你做的。」文欽既失望又生氣,「他本來的女秘書呢?」 「老闆說我表現好,所以,今天帶我出去,是給我機會實習。如果我工作能力高,見習期可以縮短,月薪也會提升。」 「說升就升,你當心你的老闆是個大色狼。」文欽沒好氣。 「我們老闆不是那種人,他不喜歡說花言巧語,他很尊重我的。昨晚吃飯,他還說:女孩子不要隨便喝酒,他很關心我,處處為我設想。他說:希望我成為他最有力的助手。」 「你接了兩個美國人便沒事了吧,我們約個地方吃晚飯好不好?」 「我不能答應你。老闆說四點半帶我接機,可沒有說我什ど時候可以走!」 「啊!接了客戶還要陪吃飯、陪宵夜,一直鬧通宵?做工作時間是朝九晚五,可不是……」 「文欽!你別動氣好不好?晚上我一定給你電話,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晚上通電話時再說,拜拜!」 秋如匆匆忙忙掛了線,文欽叫著沒有回音,他忿忿的把電話擲下。 文欽氣了一陣子,後來又好奇起來,秋如的老闆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秋如說,她的老闆看樣子年紀輕,不太大,三十左右,為人風趣又十分能幹。這一類型成功又成熟的男人,最能討女孩子的歡心,他還沒有結婚呢!真是個危險人物。 他本身條件好,當然希望找個條件好的太太。秋如美貌清純,年紀又輕,她的老闆看上了她,也不足為奇,兩個人一起工作,每天見面八小時。加上昨晚一起吃飯,今天可能又是一起吃飯。兩人日久相見,秋如對他的印象不單只好,還近乎崇拜。很難擔保不會日久生情。 文欽看著表:他們四點半出大廈,到附近便可以看見她的老闆是個怎樣的人。 秋如和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外國紳士站在大廈旁等候汽車。 不一會,一輛金色的平治大房車開來,那外國人牽了秋如上車。 「剛才美施告訴我,飛機要八時十分才抵達,延遲三小時,你陪我回家換套西裝,吃些點心好嗎?」 秋如總不能說:我怎能等三個鐘頭?她五時下班。美施打電話到航空公司,她也聽到。 「好吧。」 「對不起,剝奪你的公餘時間。」 「偶爾一天沒關係的。」秋如本身也實在怕無謂的應酬,工作多她倒不怕。 到梅利家,梅利吩咐傭人弄點心。秋如看相簿,梅利更換了西裝,匆匆由房間出來。 「你覺得我這房子怎樣?」他坐在她身邊問。 「佈置得很華麗。」 「顏色呢?」 「也不錯,深藍色配淺藍色很高雅大方。」 「我擔心你不喜歡我的臥室,好像太男性化,我準備全新裝修。一定要你喜歡。」 「老闆真會開玩笑,臥室是你的,你喜歡就行了,我喜歡不喜歡沒關係!」 「你覺得我的人怎樣?」 「你是個很好、很慷慨的老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