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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采薇    


  「唉!怎奈浮雲蔽日,這些小人偏生當道!」鄭永歎了口氣。

  「爹,我看這件事情不尋常,八成是童貫和蔡京狼狽為奸想要整垮我們,這些年來他們不是一直對舊黨的人趕盡殺絕嗎?」玄羽提出他的看法。

  一定是這回西夏的戰事失利,蔡京才會拿他們開刀的。

  最糟的是蔡京十分受寵,向來有本事雙手遮天,如果他有意要陷鄭家入罪是很難有法子扭轉乾坤了。

  「唉,人家說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就是這個道理。」鄭永搖搖頭,「我只是不甘心,身為一個武人就該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怎麼能夠被這些朝中的小人陷害而死得不明不白呢?」

  聞言,鄭夫人已泣不成聲,「老爺……」

  「爹……」皓羽也哽咽起來。

  「爹,我們絕不能就這樣束手就擒!現在我們面對的是比沙場上更難對付的敵人,唯有越戰越勇,絕不能有絲毫的退縮!」玄羽激動的道。

  「玄羽,你……」鄭永抬起頭來看他。

  「爹,蔡京不是說參知政事曾大人家中有許多書畫珍品嗎?」玄羽提醒他。

  「是啊,可是那是他的傳家之寶,他如何肯讓?」

  「如果我們兩家成一家,他的傳家之寶豈不也就是我們的傳家之寶了?」

  「玄羽,你的意思是要和曾家結親?」

  「是的,爹,我聽說他家只有一個女兒,如果她嫁入我們鄭家,那些個書畫珍品豈不也成了我們的?」玄羽的表情有些狡獪。

  「玄羽,你想要娶曾大人的千金?」鄭永瞪大了眼睛。

  「是的。」玄羽點點頭。

  「玄羽,我不贊成你用這種不正當的手段騙取曾家的實物!」鄭永義正辭嚴責備兒子。「我們鄭家向來以清白傳家,即使是死也要死得不愧不怍!」

  「爹……」玄羽不知道如何說服他。

  他早就知道爹不會同意這樣的事,但他卻不能眼睜睜看著爹被小人設計身陷大牢,含冤而死!不僅為了爹的生命,更為了爹一世的英名啊!

  無論如何只要有一線希望他都不會放棄,只要能夠救爹要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更何況對付像蔡京和童貫這種小人,根本就不必講什麼清白或愧怍!

  拿新黨的人來對付新黨的人再恰當不過的了!

  「玄羽啊,我們不知道曾家千金的品貌、性情如何,而且我們正準備要替你去向司馬小姐提親的……」鄭夫人皺起眉頭道。

  「娘!」玄羽對母親微微一笑,「曾大人官高位顯,曾家千金必定也是大家閨秀;至於司馬小姐……我想司馬小姐匹配皓羽也很恰當啊。」

  自從司馬溫公仙逝之後,朝中的人紛紛和司馬家畫清界線以免受到牽連,唯有鄭家始終和司馬家保持著密切的來往。

  他向來景仰司馬光這樣有名望的君子,原來也有意和司馬家締結親事的,如今是不可能的了。

  「玄羽,曾大人是新黨的人,和我們舊黨是敵對的,再說如今曾家權勢如日中天,他們怎肯和我們舊黨的人有牽扯,你就不要白費心機了。」鄭永不同意這門親事。

  「我一定要試試!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只要我們有機會覲見聖上,就可以揭發童貫和蔡京的惡行了,不是嗎?爹,如果我能夠求到這門親事就請您成全我!」他的態度十分強硬。

  鄭家人仍然是憂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但是玄羽已經在心底暗下決定了。

  第二章

  參知政事曾樵有女初長成,不少貴族子弟皆托人來提親。

  「曾大人!」中書侍郎張遙親自上門求親,「令千金文采不凡,小犬也不遑多讓,你我兩家門當戶對,若能玉成這樁婚姻,豈不是美事一件?」

  「承蒙張大人抬愛。」曾樵謙虛的答道:「小女不過是胡亂讀些文章罷了,怎能與令郎才高八斗相提並論呢?」

  「曾大人客氣了,事實上是小犬拜倒在令千金的石榴裙下。」張遙笑了起來。「今年元宵燈節小犬對令千金一見傾心,非要老夫來提親不可。」

  曾樵有些震驚,不知如何回應。

  其實他並不想與張遙結親,不只因為朝中的人對他評價都不高,當年王丞相退居金陵後,就是他和呂惠卿等人將新政弄得烏煙瘴氣。

  再說誰不知道他兒子張垣英是一個愛流連花街柳巷的浪蕩子,臨仙要是嫁過去哪有幸福可言?

  沒想到張垣英已經偷窺過臨仙的美貌,今日上門提親,看來是勢在必得,如果沒有相當的借口,他是很難拒絕這門婚事了。

  當曾樵腦中不斷苦思婉拒的方法時,一名僕人來報,「大人,樞密院鄭永鄭大人的公子求見。」

  「快請。」

  玄羽走了進來,向曾樵行禮,「晚輩鄭玄羽,見過曾大人。」他抬頭看見了張遙,轉向他致敬。「見過張大人。」

  兩人也向他點頭回禮。

  鄭永多年來征戰邊疆,鎮守西陲,是自範文正公之後的征西英雄。他為人耿直,以清望之聲稱譽朝廷,曾樵雖然不曾與他相交,卻對他深感欽佩。

  曾樵仔細瞧著鄭玄羽。鄭永的兒子果然器宇不凡,真可謂是人中之龍。

  「鄭公子,今天來是……」曾樵請他坐下。

  「曾大人,小侄冒昧,特地來向您提親。」玄羽起身行禮。

  聞言,曾樵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鄭公子,你的確冒昧得很,誰不知道婚姻大事全憑父母作主,你何以獨斷獨行上門來求自己的親事?」張遙冷哼一聲。

  「張大人,詩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年紀雖輕,愛慕淑女是極正常之事。」玄羽說得理直氣壯。

  「難道鄭公子和小犬一樣,也見過曾大人的掌上明珠?」張遙訝異的道。

  聽見他的問話玄羽並沒有立刻回答。

  他何曾見過曾家的千金小姐?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黃花大閨女,男人何緣得見?

  張遙的兒子竟然見過曾家的千金,哼!這些新黨人的作風果然不同!

  「張大人,曾小姐深居簡出,晚輩怎敢唐突佳人?」玄羽對於他們這種不合禮節的作法相當不以為然。

  張遙察覺出他話中的諷刺之意,一時無言以對。

  曾樵卻對玄羽的膽識與智慧暗暗驚服,他詢問道:「鄭公子,你去年武舉高中,如今可是留在軍中?」

  「是的,小侄正和家父學習經略西夏事務。」

  「嗯,果然英雄出少年。」曾樵頻頻點頭。

  「曾大人……」張遙見曾樵對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頗有好感,心中不悅。「論武,小犬或許不能和鄭公子爭勝;但要說到文才方面,只怕小犬未必肯甘拜下風。」

  聞言,曾樵為難得很。

  玄羽突然開口,「曾大人、張大人,小侄倒有一個好法子,我不自量力想與張公子挑戰,文、武各賽一場,定要分出勝負才算,不知兩位長輩意下如何?」

  「這……」張遙嚇得張大了嘴。

  若要文鬥,兒子吟風弄月未必能取勝;若要武鬥,兒子的花拳繡腿只怕難全身而退,萬一有個閃失……

  「鄭公子,果然好主意。」曾樵卻點頭稱是。

  他實在是鬆了一口氣,也只有這個法子能教張遙知難而退了。

  再說眼前這個鄭公子不只生得相貌堂堂,文武兼備,還有過人的膽識與智慧,得此乘龍快婿也不算辱沒了曾家的列祖列宗了吧?

  「曾大人,你……」張遙看事情似乎難有轉機,他老羞成怒,想要好好羞辱玄羽一番,「鄭公子,只怕你們鄭家高攀不上曾家吧?」

  聞言,玄羽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唉!他爹早就說過新黨和舊黨的人聯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新黨如今正得寵,誰不是對舊黨人士避之唯恐不及呢?更何況曾樵位居副相權大勢大,又怎麼可能會接受這一樁門不當戶不對的親事?

  他也知道自己這回來提親是沒有任何勝算的,只是憑著一股勇氣與堅持,希望能有機會成功,但談到門第的問題他根本無法反駁。

  「張大人,鄭家鎮守邊疆功在朝廷,我們曾家還不敢高攀。」曾樵急忙打圓場,讓氣氛不至於尷尬。

  這回反倒換張遙漲紅了臉。

  他眼看曾樵對玄羽一面倒的態度,猜想提親恐怕沒什麼指望,就匆匆告辭離去了。

  「感謝曾大人……」玄羽上前致意,「小侄受寵若驚。」

  「哈哈哈!」曾樵笑了起來,「玄羽是吧?既是賢婿,何不改稱岳父大人呢?」

  「是,岳父大人在上,請受小婿一拜!」玄羽說著隨即下拜。

  曾樵上前扶他起來,「毋需多禮,賢婿可回去稟明令尊請人擇日下聘。」

  「多謝岳父大人。」

  於是,曾家與鄭家的親事就定了下來。

  臨仙得知曾樵將她許了人,真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喜的是對方是個鎮守邊疆的英雄,而不是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憂的是對方不知長得什麼模樣,性情好惡又如何?

  正當她為自己的婚事傷神時,香兒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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