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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采薇 雷鴻遠並不領情,更不想跟無厘頭女人有任何瓜葛,天曉得她見鬼的腦子裡裝著哪一國的大使,他現在只想離她愈遠愈好。 「說!大門在哪裡?」 既然自誇對醫院瞭若指掌,那就趕快告訴他離大門最近的路怎麼走; 他好像很寂寞的樣子,只會以傷害別人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真可憐!藍慕華柔軟的心感到哀戚。 腦海中靈光乍現,她大大的水眸亮了起來。 不,把小魚送他…… 這樣他就能因此體會施比受更有福…… 天父一定會贊成的!也在天堂、盼她一生愛慕耶利華的爸媽,應該會感到欣慰才是…… 心意已定,藍慕華繞到雷鴻遠面前站定,刻意忽略那稱不上友善的表情,淺笑說道:「我不喜歡欠債不還。」 雷鴻運瞥了她一眼,「豬」頭女人的「心」還有反省的功能嗎?科學家可以拿她當實驗對象了。 雖然只相處短短不到半小時,藍慕華對塑膠中的小魚已有感情,想到要與它們分離,心中就一陣不捨。 不過,為了更重要的使命,為了讓孤寂的人兒重新體會愛的美好,她硬起心腸將小魚托付給彷彿道閃電劈中心臟的雷鴻遠。 「送給你養,算是我補償你錯當色狼的損失。」 那一瞬間,雷鴻遠幾乎想一頭撞死算了! 今天誰還沒有日行一善的?快來把這個自盤古開天闢地以來最豬頭的女入拖出去埋了! 藍慕華見他悶不吭聲,以為他怕養魚麻煩,連忙道:「孔雀魚很好養,隨便找個缸、放幾株水草、不必打氧氣就能活。餵飼料一次不能放太多,以兩分鐘內吃光的量為準.放大多不會濁。」 喀啦喀啦喀啦…… 什麼聲音?聽起來很像扳手指關節發出的噪音。 藍慕華困惑地擰著小柳眉,他沒事把關節扳得嘎嘎響幹嘛?會癢嗎?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怪胎。 不管他,先把孔雀魚的養法解釋清楚再說;剛出生的小魚不好養,要不是為了讓愛出去的偉大使命,她才不放心把脆弱的小生命托付給跟前一直緊緊捏著拳頭的大個兒。 「小魚才生出來沒多久,看不出品種。如果是黑斑黃尾巴的蛇王,或是德系豹蚊品種,你就削翻了,水族店一對賣五千元。」 她很慷慨吧?藍慕華期待對方報以感謝的微笑。 雷鴻遠看著塑膠中的魚,再看看叨念個沒完的豬頭女人,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主!他笑了耶! 雖然希望他有所表示,但當期待成真時,藍慕華嚇得差點跌在地上。居然有人的笑容會讓人打骨子用發冷! 雷鴻遠笑紋更深,眼眸跳動著兩簇火花。「你這是什麼反應?不喜歡我笑鳴?還是你比較喜歡被我罵?」 她又沒有被虐狂,哪喜歡挨罵啊? 她只是不習慣跟反覆無常的男人相處,尤其是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他。 雷鴻遠笑得更燦爛了。 「還是……我笑起來很嚇人?」 藍慕華舌頭突然變得不靈光,尤其她此刻的感覺又很難用言語表達。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長得不難看,輪廓分明的五官充滿了力與美,薄薄的劍唇令人想入非非,一個眼神就足夠讓小女生尖叫,大女孩癡迷。 正確的說,高高帥帥的他肯定不乏女人倒追,恐怕連自願替他溫床暖者都不在少數。 只是,隱藏在瞳眸深處的妖異火花,又該怎麼解釋呢? 藍慕華縮了縮肩膀,不自主地感到煩躁。 儘管嗅出不對勁,又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變化,心弦繃得緊緊的感覺讓她胃部一陣翻攪,喉頭湧上酸水苦汁。 雷鴻遠接過塑膠,手高高舉起,在藍慕華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之前,將杯中物盡數潑在地上! 」你!」 藍慕華大吃一驚,撲在地上搶救小魚從未有過的憤怒淹沒她的理智,氣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會有這麼殘忍、這麼惡毒的人?太過分了! 「就當是你的對不起吧!」 雷鴻遠大笑離去,豬頭女人撲僕在地的狼狽樣取悅了他,他止不住笑意,感到無比舒暢。 這就是惹毛他的代價,知道怕了吧?哈! 第三章 夏季已經接近尾聲,陽光依然炙熱,烤得柏油路要融化似的,四週一絲風也沒有,燠熱難消。 汗濕黏膩的衣裳貼著肌膚,藍慕華額角不斷滲出汗珠擦了又流、流了又擦,感覺糟透了。 真是人不如花。 荷蘭空運來台的鬱金香,被供在冰櫃裡享受冷氣,她被迫頂著大太陽招呼長相抱歉、談吐粗野、氣質令人作嘔的顧客。 男客人邊挑邊嫌,被他摸過的花朵垂頭喪氣,暮氣沉沉的樣子甭說賣錢了,直接丟垃圾筒比較快。 藍慕華心在淌血!不光為錢,更因為她一直深信花兒是有知覺的,每一朵都是她的心肝寶貝,他怎麼可以辣手推折! 沒良心的臭男人! 藍慕華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地瞪著惡客犯案纍纍的「兇手」,熱燙的視線目出絲絲火藥味。 毀了無數花朵後,頭髮染成酒紅色的客人終於同道:「包一束花多少錢?不要算太貴,屎老闆最近炒偶魷魚!」 炒得好,炒得妙,炒得呱呱叫! 心念甫動,藍慕華連忙在胸前劃了個十字。 親愛的天父,我不是故意的。 最近,花店生意一落千丈,她也為收入銳減傷透了腦筋。不想加重大哥的經團負擔,卻又人不敷出,理當應該秉持哀矜勿喜的心情,怎麼可以聽到別人丟飯碗就幸災樂禍呢? 似乎,她絲毫無暇的品德,隨著小魚一起塵歸塵、土歸土了。 話說回來,沒道德有沒道德的好處。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小人報仇,三年不斷,總有一天叫他好看! 客人不耐煩地白她一眼,嚷道:「老闆,你系北七哦?倫家在問泥一束花多少錢啦!」 藍慕華收束遠颺的心思,抱歉地笑道:「對不起.我閃神了。先生請問你要包什麼花?」 客人茫然地望著五顏六色的花海,抓抓頭髮道:「倫家也不知道。花看起來都很像耶!偶要送七仔的。」 說了等於沒說。藍慕華發現叫他臭男人還大抬舉了,應該叫癡呆男才對。請問這是哪一國的「國語」? 藍慕華決定用最快的速度,打發癡呆男走人,省得他杵在這裡,破壞靜雪坊高尚典雅的格調。 「女孩子是什麼星座的?用星座來配花好了。」 癡呆男又抓了抓頭髮,攢眉苦思,說尬「好像素……二頁底肥,每處到二頁底,阿純就一直吵要買禮物。」 「那是水瓶座。」 藍慕華思索了一會兒,一拍手說道:「小蒼蘭配瑪鑽麗特,送給崇尚自由又感情纖細的水象星座。」 哈米蘭……哈米特?前面那個,聽起來好像是蘭花的一種,後面那個又是什麼東東柳? 癡呆男想問又怕被笑役學問,不問又覺得不太放心,一張嘴開開合合,蹭了半天發不出一點聲音。 這年頭的網路新世代哦,肚子裡的墨水想必有限,恐怕連瑪格麗特四個字都會寫錯。 藍慕華從花海中挑出一束黃白相間的小菊花。純白的花瓣錯落有致,裹著嫩黃色花心,和名字一樣令人愛不釋手。 「這就是瑪格麗特,屬菊花科的一種。」 「菊花?」 癡呆男臉頰肌肉抽搐,彷彿被偷砍一刀,叫道:「偶還買劍蘭柳!三八純又還沒死?幹嘛送她菊花?」 藍慕華被他暴烈的反應嚇了一跳,反駁道:「瑪格麗特很常見啊!和小雛菊都很受年輕人的歡迎。」 「鼻要!」 癡呆男斬釘截鐵地說道:「菊花、劍蘭都是拜死人用的花!我警告你哦!不准咒偶的七仔掛點!」 「好好好.不要菊花,換玫瑰好了!」 藍慕華耳朵痛得受不了,連忙捧起紅玫瑰塞到他面前.希望又香又美的花朵能讓他哇咧鬼叫的嘴閉上。 「這還差不多,多少錢?」 玫瑰是情人永恆不變的代言花,紅玫瑰的花語就是此情不渝。癡呆男雖然智商從零往不算,倒也不至於不知道。 「加配花和緞帶棉紙,算五百塊就好。」 噸位頗可觀的癡呆男童重一踱腳,水筒裡的花被震得跳了幾跳。 「騙肖~。 這樣就要五百塊?我還用搶的比較快哩!」 藍慕華身子一僵,笑容悄悄地從嘴角斂去。 嫌貴就別買,何必口出惡言呢? 這樁生意不做也罷,她的花不是給這種人糟蹋用的! 「黑店!坑錢!夭壽骨!」 癡呆男看不出來老闆已經在不爽了,還繼續亂罵一通。 「老闆,算我卡俗啦!這裡花這麼多,怎麼賣得完?偶不買泥也是放到壞,芹粟賣啦!」 若非癡呆男態度惡劣,藍慕華倒也不排斥賠本求售、若能因此成就少年愛惜的戀情,少賺一點沒關係。 保偏沒長腦的奧客惹毛了她,藍慕華的倔脾氣一發作才可任由花朵腐爛,也不讓他趁心如意。 癡呆男死拗活拗.藍慕華滿口是是是您說的對,底線卻踩得很嚴,說什麼也不肯降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