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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采薇 李家慶豎起大拇指,毫不掩飾對雷鴻遠的讚賞。 「他當著遠觀法律事務所四百名律師的面,像個小學生直挺挺站著,整整被小真罵了三小時。」 小真講話已經夠毒了,更何況罵人! 她開口連墳墓裡的死人都受不了,雷鴻遠居然挺得過三小時。 不容易,真是不容易啊! 藍慕華倒抽一口涼氣,驚道:「騙人的吧?」 他那麼驕傲……怎麼可能乖乖挨罵? 「沒辦法,誰叫你是他的罩門。」 李家慶笑嘻嘻說道:「還好我們夫妻都是你的朋友,也是雷鴻遠要卯起來巴結的人,當他的朋友絕對比敵人好。」 藍田華蒼白的臉頰湧上淡淡的紅暈。 「學長,你和崇真……」 李家民重重敲了下自己的腦袋。 「我都忘了自訴你,崇真已經離婚了,我們打算去美國拉斯維加斯註冊結婚。」 藍慕華遲疑地問道:「老太太答應了嗎?」 李家慶也不瞞她,實話實說:「當然沒答應。」 藍慕華自責不已地低下頭,大滴大滴的眼淚又淌了下來。 「別哭了,再哭海水要倒灌嘍!」 李家慶舉日旗了,說道:「只要不是我媽欽點的兒媳人選,她都不會同意的。有沒有那報導都一樣。」 藍慕華心裡還是不好受。 「可是,有了那篇報導,崇真永遠不可能成為李家的媳婦了。」 「有沒有那張紙,根本不是重點,」李家慶淡淡說道:「要不是有了貝比,小真和我根本沒打算結婚。」 藍慕華控制不住地大叫:「孩子!你們有孩子了!」 李家慶像做錯事活逮的頑童,左右張望,確定四下無人悄聲說道:「這個消息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千萬別說出去。 「我不會大嘴巴,」藍慕華連忙拍胸脯保證:」學長放心吧。」 李家慶放下心中的大石,囑咐道:「尤其是牧師和牧師娘,絕對不能讓他們聽到任何風聲。」 短短幾分鐘內,不可思議的消息紛至沓傳來,藍慕華有點消化困難。 」我的天!你們真是……」 男人本性一旦發作,上帝也只能徒呼負負。 李家慶掩不住得意的神色。 「風水輪流轉不用等三十年,九個月就夠了,等貝比平平安安生下來,想抱孫想瘋了的老人家,自然會用八人大轎把小真抬進李家大門。」 他李宋慶可不是讓人搓圓捏扁的泥人兒,老婆當然要選自己看順眼的,想抱孫就得連帶接收孫子的媽。 狡猾得跟只黃鼠狼沒兩樣嘛!一點都不像他牲畜無害的外表。 藍慕華用全新的眼光打量心目中溫文儒雅的學長。 李家慶古里古怪地一笑,道:「對了,我還要謝謝你呢。」 「謝我?」為哪樁? 李家慶眨著眼一臉神秘兮兮的表情。 「你以為小真罵罵就算啦?」 聽到這用藍慕華不由得為雷鴻遠的前途憂慮。 「是不太可能。」 李家慶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們哪有那麼容易就放過姓雷的?當然還要拿點遮羞費啦!」 猛地想起那只價不菲的「寒酸鐲子」,藍慕華緊張的絞著手。 崇真跟他要了多少錢?他付得起嗎? 「這傢伙死了都活該,更何況是賠錢? 「你不想知道姓雷的要賄多少錢嗎?」李家慶故意吊她胃口。 藍慕華硬起心腸,「我沒興趣。」 李家慶很有興趣告訴她:」不多啦,看在他那麼有誠意道歉的分上,我們只跟他要了五百萬而已。」 應該要更多的,這樣去賭城才能大開殺戒,好好玩幾把。李家慶哀怨自己數日前的心軟。 「五百萬?!」 藍慕華嚇到胸腔一口氣喘不過來,幾平昏倒。 他在雜誌社一個月才賺四萬多,不吃不喝也要十年才能還清。 「學長,你也不缺錢……」可不可以網開一面? 呵呵!露陷了吧?就不信你能忍多久! 「學妹,他辜負你對他的一片心意,五百萬還算便宜哩!小真的意思是非告死他不可。」 李家慶正氣凜然彷彿化身以替天行道為己任的正義使者。 藍慕華急切地否認道:「他沒有對我不好……」 「我們是替你出氣。」 李家慶慢地問道:「還是說,你根本不生他的氣嗎?」 拿人手短,自然要做到和事老的本分囉! 藍慕華眼淚又流了下來。 「我……其實他對我滿好的。」 李家慶恍然大悟道:「學妹,你太善良了。你怕他沒錢賠是不是?所以才一直替他講話。」 藍慕華咬著嘴唇,由唇瓣內咬到唇外,咬到滲血都沒感覺。 「他不像你們那麼會賺……」討情的味道連小孩子都不會錯認。 「喔!那你認為他一個月賺多少?」 藍慕華不明白學長嘲弄的眼神所為何來。 她說了什麼可笑的話嗎? 「最多四萬多吧。」記者不都領這個新水? 「哈哈哈!」 美金還差不多! 李家慶根不給面子地爆笑出聲。 他這個學妹,把優質金龜當成烏賊,真教人無言以對。 藍慕華小嘴翹嘟嘟的,聲音氣呼呼的說:「學長,你笑什麼?!」 「學妹,我問你,」李家慶憋住笑聲問道:「你知道台北社交圈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是誰?」 藍慕華食指指向前一秒還笑得前仰後翻的人。 「不就是你嗎?」 李家慶很大方地受這個封號,「不過,那是過去式了。」 聲音多麼蕭索!穆崇真聽到肯定衝出來砍人。 「當然你現在被套牢了。」 藍慕華不覺得自己有哪裡凸,惹得學長大肆取笑。 「所以,」李家慶口氣非常遺憾:「最有價值的金童換人了,那個人就是你的雷鴻遠。」 藍慕華啐了一口道:「他才不是我的……什麼人咧!」 金童?有嘴巴這麼壞的金童嗎?她真的很難把富家子弟跟雷鴻遠隨性的形象串連在一起。 他穿西裝打領帶的次數用十拉手指頭數還剩很多,牛仔褲和棉杉的數量,卻是十卡車也裝不完。 富家子弟不都是名牌的愛用者嗎?學長就算著休閒裝也非常講究,絕不出現印象便宜貨的腳印。 李家慶收起玩笑神色,拉藍慕華站起來,兩人沿著操場邊走邊聊,就像他們從前在校園漫步談心。 夕陽在他們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 「很怪耶!」李家慶笑道:「鴻遠來找我們談判時,十句話裡有七句就會出現『他的小藍』。」 要多少錢都可以,只要讓『他的小藍』不生氣,要他租下電視黃金時段道歉地行,只要「他的」小藍平安回來…… 藍慕華一顆心怦評跳著本來死寂無波的心潮 又因為李家慶的蓄意撩撥,掀起驚濤駭浪。 「他真的這麼說嗎?」丟下所有歡快的感覺,還不會太糟。 他和她,並沒有深仇大恨。 她無法原諒的,是他傷害她的朋友。 更可惡的是,他讓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幫兇。 可是,如果他已經得到崇真和學長的諒解,沒有人在這個事件中受到傷害,那麼她還要繼續生他的氣嗎? 藍慕華永遠不理他的決心動搖了。 用兄長開導小妹的口吻,李家慶諄諄說道:「有需求才有供給的市場原則,到哪裡都一個模樣,咱們的社會就這麼八卦,他不寫別人也會寫。」 藍慕華靜靜地聽他說,沒有插嘴。 「小真恃才傲物,得罪大多人,那些人恨不得她暴斃身亡,一個人承受這麼大的怨念,不出事才有鬼。」 李家慶歎道:「希望這次事件能夠給她一點教訓,乖乖在家裡帶孩子就好,別在法庭上跟人針鋒相對了。」 藍慕華頑皮地址舌, 恐怕很難耶! 「學長,你不怪他嗎?」 這個「他」是誰,就不用多作說明了吧。 李家慶故意讓她著急,沉吟道:「他把我們的計劃打亂,生活搞得烏煙瘴氣,說不怨是騙人的。」 藍慕華小臉垮下來,肩膀無力地垂著。 哦!那她就不能原諒他了。 「但是,」別急別急,聽他說完啊! 李家慶慢條斯理地說道:「他不是肩膀擔不了四兩重責任的膿包,讓我非常欣賞。擺桌賠酒、登報道歉,五百萬眉頭皺也不皺一下就如數照付,誠意是很夠的,那就算了。」 「他怎麼賠得起五百萬?」 兜來繞去,藍慕華的心思還是繞著他打轉。 「在雷楓集團少東眼中,別說五百萬,五千萬也只是小數目而已。」 李家慶煩惱地喃喃道:「有他執掌資汛部門,雷楓集團今年肯定不同凡響。本來就很難搞了,現在更是如虎添翼哪。」 生意已經很難做了,又多了一號對手! 學長又想唬她了! 「他又是金童,又是雷楓團的少東。」 藍慕華惱了,質問道:「既然後台那麼硬,那他幹嘛在雜誌社職那吃不飽餓不死的薪水?」分明是騙人嘛! 「這麼深奧的問題,答案就要靠你去發掘了。」 李家慶拍拍她的肩膀,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我?」 藍慕華狐疑地指著自己的鼻子。為什麼別人對她的信心,都比她自認的本事膨脹好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