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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采薇    


  袁若凡一直沒有動手挑狗的意思,只是掰著手指統計每隻小狗被摸的次數,眼神若有所思。

  耐性與寬容一向是蕭君嚴引以為傲的美德,可是,枯等半小時啥事也沒做,聖人也會受不了。

  「你到底決定好了沒?」

  「噓!別吵。」

  過了很久,統計結果出爐,袁若凡終於走到紙箱前,手舉起又放下,放下又舉起,心中舉棋不定。

  最後,她終於下定決心,在兩隻連斑點都一模一樣的小狗中,抱起呼呼大睡的那一隻。

  蕭君嚴差點沒昏倒,她居然挑中最醜的那一對狗!

  「這只丑斃了,連小朋友都沒人要抱它。」

  「就是沒人要抱才選它啊!你笨蛋。」袁若凡振振有詞地道:「蕭媽媽又不在乎,小狗長得醜也照樣疼。」

  她自小就是醜小鴨,蕭媽媽的愛卻一點都沒有打折。「不選它的話,放到天黑都沒人會領養它。」

  「它長得醜又不是我的錯!」蕭君嚴怪叫道:「這不足以構成領養它的理由,你腦筋秀逗喔?」

  醜陋反而成為小狗雀屏中選的理由?看來這不是狗的問題,而是挑狗的人眼光大有問題。

  袁若凡不他,將小狗放在胸前輕輕拍著哄著,表情十分柔和。

  「小狗乖,叫你什麼好呢?」歪著腦袋思索。「你身上、臉上有小黑點,就叫你斑斑吧!」

  小狗似乎知道未來有了著落,再也不必跟其他流浪狗爭地盤搶食垃圾,眼睛未開,蜷著身體繼續呼呼大睡。

  蕭君嚴恨不得跟小狗易地而處。該死的!它怎麼能恬不知恥地貼著大妞的胸口睡大覺?那是只屬於他的權利!

  他要抗議,他誓死反對到底?nbsp; ?br />
  袁若凡輕輕撫摸小狗柔軟的皮毛,她對小動物比對人溫柔得多,豐沛的感情盡數傾注在出生不滿一個月的小狗身上。

  因為小狗不會對她擺臉色,不會在乎她的身材外貌,只要她愛它、照顧它,它就會用同等的忠誠回報。

  袁若凡愛憐地吻了吻小狗濕漉漉的鼻頭,只把蕭君嚴看得妒恨交迸,眼紅到幾乎捉狂,牙齒咬得格格響。

  「等我買了自己的房子,一定要養狗。我最喜歡小狗了。」

  蕭君嚴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道:「我生肖屬狗,你也喜歡我嗎?」

  袁若凡手一顫,幾乎把沉睡中的狗掉在地上。

  蕭君嚴趁她喪失反應的瞬間接過小狗,嘴角噙著一絲報復的笑意,將昏睡中渾然不知發生啥事的小狗扔回紙箱。

  總算他還有點良心,落點選在另一隻狗的肚皮,甫驚醒的斑斑不至於受傷,只引發紙箱內一陣騷動,吠聲四起。

  袁若凡呆掉了,眼裡滿是驚惶之色,像困在玻璃缸的金魚一般,吐出來的每個泡泡都是問號。

  他……說那什麼話?

  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緊捉住她的心,害她呼吸不顧,腦袋缺氧,一顆心發瘋似的怦怦跳,像要跳出胸口。

  為什麼心跳得這麼急?為什麼臉這麼熱?

  他為什麼這麼問?她喜歡他嗎?

  戀愛之所以令人心醉神馳,在於高度不確定性,他們熟到對方屁股上有幾根毛都心知肚明,簡直熟到天地不容,怎麼可能擦出愛的火花?

  若真的有,也只有「怒的火花」!惡質的他以整人為樂,而她就是他的祭品,日復一日,無時無刻,已經被整到彈性疲乏。

  故意用暖昧的語言撩撥,等她露出羞答答的表情,再大肆嘲笑她發花癡……難道說這是他最新的整人招數?

  一定是這樣,她才不上當呢!

  理智瞬間回籠,大腦稍稍回復作用,袁若凡歸結出一個很簡單的結論:「你又在捉弄我了!討厭鬼!」

  眉頭霎時糾起,怒氣淹沒了一貫的冷靜,蕭君嚴真想拿電鑽鑽開她灌滿水泥的腦袋,大聲說他是真的喜歡她,盼她也能回應他的感情……

  是他操之過急嗎?還是她少根筋?為什麼她感受不到他的熱切?為什麼她不懂他的心?死腦筋的笨妞!

  他突如其來的沉默讓袁若凡沒來由地心慌。明明就是從小欺負她的討厭鬼、燒成灰她也認得出來的王八蛋,熟悉的眸子卻裝著陌生的眼神,似乎有千言萬語待欲吐露,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他怎麼了?她說錯了嗎?

  看她一臉驚惶的表情,蕭君嚴深深地歎出心底的那口氣;只怕等到她明白什麼是愛情,他已老到沒力氣風花雪月。

  無可奈何,只能以最大的寬容寬縱她的鈍感。老天保佑,在他還有精力談戀愛的歲月,讓她明白何謂愛情。

  對於愛情,蕭君嚴很早就從父母身上得到啟蒙。

  他父親是踏碎無數女子芳心的英俊飛官,交過的女友編列清單,當壁紙貼都要找棟百餘坪的別墅才貼得完,受歡迎的程度媲美電影明星。

  母親只是普通的車行小姐,相貌平干,家境小康,可說毫不起眼,卻擊敗眾女與父親步人結婚禮堂。

  數十年的光陰轉眼即過,父親挺直的腰桿駝背了,牙齒不再潔白,還掉了好幾顆,看報紙要戴老花眼鏡,說難聽點,就是糟老頭一個。

  但母親望向父親的目光中,依然充滿深濃的愛戀,一如當年那個初次墜人愛河的少女。

  這就是蕭君嚴要的愛情,一份平實的信守。不必海誓山盟,只要彼此瞭解,愛對方比愛自己更多,那就夠了。

  For good,for worse。

  不離不棄,永遠與你在一起。

  蕭君嚴不是完人,不可能只有人性的優點,沒有人性的缺點,他當然希望自己的伴侶內外皆美,出得了廳堂,入得了廚房。

  所以,他才會鼓勵袁若凡減肥,這樣他就不必向范宇誠那票死黨解釋他的擇偶條件,說到唇焦舌燥還沒人瞭解。

  美麗又怎麼樣?隨著年齡增長,緊實的肌膚會鬆弛,就算抹一百罐除皺需都不能挽回頹勢。

  打肉毒桿菌也有個極限吧!當年(埃及艷後)裡那個絕代風華的玉婆,如今不也人老珠黃?足為明證。

  更何況,即使是俊男美女的組合,也不能保證天長地久。

  他冷眼旁觀,發現風流成性的范宇誠已經另結新歡,偷築愛巢,他和段彧茹的婚禮不過才舉行半年而已。

  若說范宇誠不帥、段彧茹不美,那些電視上的小生小旦全體都要跳海。他們的婚姻,賞味期限卻只有短短半年呵?nbsp; ?br />
  蕭君嚴深信,平凡的旋律、不精彩的歌詞,才是愛情底層真正難以撼動的鋼骨架構,才是他尋尋覓覓的深刻情緣。

  驀地,一句無力的問話突兀地插入兩人之間,劃開了尷尬的沉默。「請問你們要不要養狗?」

  「如果不要的話,可不可以不要杵在攤子前,妨礙其他人看狗?」愛心媽媽等了半天,忍不住發難。

  袁若凡猛地回神,怒瞪蕭君嚴一眼。他怎麼把斑斑搶走了?丟得那麼粗暴,斑斑一定很疼!

  「要要要,我們……」

  「幫我把白色那只包起來,順便買一個狗籠。」

  袁若凡用力一跺腳,他故意和她唱反調。可惡!

  「我要養斑斑!」

  似乎要為適才表白失敗出口氣似的,蕭君嚴硬是不妥協,看她急得蹦蹦跳,心裡就有種莫名的快感。

  「我要小白。」

  「蕭媽媽說讓我決定的!」

  「狗養在我家,當然要養我看得順眼的。」

  袁若凡小臉漲得通紅,破口大罵道:「你這個……」

  「烏龜兒子王八蛋是吧!」蕭君嚴掏掏耳朵,打了個呵欠。「我聽都聽膩了,換個新鮮點的詞吧!」

  「你渾賬!」

  「這也是老套,沒創意。」

  袁若凡看愛心媽媽已經準備將白狗裝進籃子,斑斑哀哀切切地叫,似乎在責怪她沒有信守承諾,叫得袁若凡心都碎了。

  「我要養斑斑!」

  「等你買房子再說,」蕭君嚴惡意地笑道:「放心吧!黑斑那麼醜,沒人會想養它的,就算你十年後買房子,它還是會在這裡等你。」

  「它才不是黑斑,它叫斑斑。」

  「隨便你,反正我不養它就對了。」

  袁若凡一顆心緊緊揪著,與小狗淒然對望,心中萬分不捨。

  台北市寸土寸金,她只是小小上班族,買房子談何容易?狗兒壽命短,斑斑恐怕是等不到了。

  她扯了扯蕭君嚴的手臂,口氣放軟,求道:「拜託啦!選斑斑,反正養哪隻狗對你又沒差。」

  「它太醜了,傷害我的視力,免談。」

  蕭君嚴很會記恨,他饒不過偷吃大妞豆腐的賊狗!雖然它好像是母的,一樣不可饒恕。

  「求求你啦,你最好了——」袁若凡沒法子可想,只好用她最不屑的招數撒嬌,試圖逼蕭君嚴讓步。

  「除非……」

  受不了她使盡功夫地央求,蕭君嚴口氣有一絲鬆動。

  袁若凡急忙問道:「除非怎麼樣?」

  明知這個小人一定會趁火打劫,勒索她做違背本意的事情,但為了斑斑,只能任人宰割,誰叫自己有求於他呢?

  蕭君嚴湊到她耳邊低聲說出一串話,眸光中有得逞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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