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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端木華    


  芙淨彷彿看到了這個女子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知道那人是采玉格格,因為她有  著和玉舞格格一樣的美眸。

  王婆再喝了口水,又繼續說:『采玉格格瘦瘦弱弱的,沒嫁人前,至少給人安詳的  感覺,可是自從她進穆府後,感覺……唉,反正就是很暗吧!』

  『她不快樂吧。』芙淨突然幽幽地說道。

  王婆不解地看著似乎已出神,卻又能和自己應答的芙淨。

  『就這意思吧。』王婆突然大聲起來。『所以我說,不要太靠近那個男人。別以為  他是貝勒爺,脫下了衣服,還不就是個男人。』

  芙淨聽了,臉不自覺地暈紅了起來。

  『王婆,你要脫哪個男人的衣服啊?』丁無愉快的聲音撞了進來,打破了芙淨的陰  霾。

  『呸!死小子,嘴巴這麼壞,小心會有惡報。』王婆罵道。

  『是,是。那就讓我生孩子沒人幫我接生,好吧?』

  『哈哈……』芙淨忍不住笑了起來。

  王婆這才發現被愚弄了,沒好氣地說:『你是個男的,生啥孩子?!』

  『別生氣了。』丁無放下包好的肉。『剛好芙淨來,瞧,今天我生意多背,還剩這  些好肉,乾脆大家來吃烤肉吧。』

  『生意不好還整天笑嘻嘻,財神都給你氣跑了。』王婆拿過丁無手上的東西,順帶  念了他兩句。

  芙淨起身準備幫忙。

  『喂!』丁無大喊出聲,對芙淨示意,『烤肉這東西,放眼京裡,除了王婆做的,  我可是不吃別人做的喔。』

  芙淨笑著搖搖頭,還是走進廚房。只是剛走進去,就被王婆推了出來。

  『你……』見丁無笑著看她出糗,芙淨正想開口說他兩句。

  丁無已經搶了她的話。『別你了。東西還了嗎?』他指的是穆仁送的黃金。

  『嗯。』驀地,芙淨沉下了臉。

  『怎麼了?剛剛又被念了?』丁無指著內房問。

  『王婆是擔心我。』猛一抬眼,芙淨嚴肅正經地看著丁無。『丁大哥,你相信他會  是個殺妻的人嗎?』

  『啊?』怎麼突然冒出這個問題?丁無被問得莫名其妙。『你怎麼會問我這個問題  ?』

  『你也是個男人啊,也許看法會和女人不同。』芙淨覺得這是一種正確的推理。

  『可是,你覺得我和他像嗎?』丁無也回以正經的神色。

  這倒是。丁無和穆仁除了同是男人外,絕對無法找出其他的相像之處的。丁無太過  隨性,天性樂觀,心裡好似不在乎所有的事;而穆仁卻又太緊繃,封閉自己了,讓人捉  摸不定。

  見芙淨沉默不語,丁無便說:『我覺得這就好像你問風覺得石頭會是什麼感受一樣  ,這是件挺怪的事。』

  芙淨猛然一驚。『你會讀心術啊?』

  丁無笑笑。『不會。而是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在比較我和穆仁貝勒,而我只是把我  對自己和他的看法說出來。看來,你的想法和我相同。』

  『那……』芙淨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她還是希望能得到丁無的意見。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丁無老實地回答,同時聳聳肩,拒絕再去想這個沒有道理  的問題。

  『不會進來幫忙啊!』內房突地傳來王婆的叫喊。

  『喔!』丁無應了聲。

  吃飯時,丁無照例說了些街坊趣事逗王婆笑。但芙淨只是在一旁若有所思地靜默著  。

  『王婆。』趁丁無與王婆聊天的空檔,芙淨插了嘴。

  『嗯?』王婆看著芙淨問。

  『當時事情是怎麼樣的?』沒辦法,事情沒弄清楚,她永遠放不下那顆心。

  『你這娃娃真不死心。』王婆不自覺地輕吐一口氣。

  芙淨懇求似的看著丁無,希望他能幫自己勸動王婆。

  丁無自然領會芙淨的意思,便嚼著肉含混地說:『我這個娃娃也很想知道呢。王婆  ,你就說吧。』

  『你也算娃娃?哼!』王婆嗤鼻一聲,繼而感懷地說:『格格難產,生了一天怎麼  也生不下來。她身子骨虛,哪經得起這種折磨,這孩子真是來討債的……』

  『王婆!』芙淨不喜歡她對孩子這般惡語。

  王婆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眼看就快不行了,我才被捉去,折騰了半天才生下  來。也幸虧是我,才保住了大人和小孩。』

  『我相信。』丁無趕緊拍著馬屁。而另一方面,他其實也怕王婆在她傲人的技術上  花太多口水。

  『經過那些折騰,格格需要休息,御醫便接著進去看她,而我就去收拾,把小貝勒  交給格格身旁的丫鬟,那丫鬟叫什麼來著……』王婆一副極力思考狀。

  『阿紫。』芙淨說道。

  『對!』王婆隨即抬眼看著芙淨,『你怎麼會知道?』

  『這……』總不能說是偷聽來的吧?

  『沒關係,街坊上聽來的吧。』王婆不以為意,繼續說:『我要離開穆府時,去看  了一下采玉格格,她一臉蒼白的躺在床上。』

  『那穆仁貝勒呢?』芙淨急急地問。

  『在廳裡和御醫談話。』王婆回答道。

  『然後呢?』丁無喝了口湯,替王婆的故事再起個頭。

  王婆瞇起眼,回想起那日的光景。『我踏出穆府,才剛走到家,就聽到街上鬧烘烘  的,只見一大群的衙役跑向穆府。我心裡面很害怕,趕忙向鄰居們打聽,這才聽說是穆  仁貝勒動手殺死了采玉格格。』

  『用什麼殺的?』丁無接著問。

  『死小子!』王婆打了丁無的手臂一掌。『問這麼可怕的問題做啥?』

  『有用。』丁無故意表現出一副痞子樣。王婆瞪了他一眼,不過她自己也談興正高  ,『是用刀子。聽說采玉格格的白衣上滿是血跡,都分不出來是紅底白花,還是原來就  是件白衫子。而穆仁貝勒在差役到時,就愣愣地站在那裡看著采玉格格。』

  『他……』芙淨心裡突地感到有點刺痛,為這一段過往。

  王婆回憶說:『我聽人家說,他披頭散髮,滿身是血地跑出穆府,活像個妖怪。』

  芙淨想哭了。是什麼把那麼挺直的背彎下?又是什麼讓一絲不苟的他滿身狼狽?

  接下來,王婆的話芙淨全聽不下去了,一顆心淨是遊走在痛苦和悲哀之中。她替穆  仁感到痛苦,也替未曾謀面的采玉格格感到悲哀。

  離開王婆家後,照例由丁無送芙淨回去。

  『我是不知道穆貝勒會不會殺妻,』丁無看著芙淨,『不過,我相信你的直覺。如  果你覺得這樣做是對的,那就堅持下去。』

  芙淨感激地看著丁無。

  ***

  『是用什麼殺的?』風著影在聽完芙淨的話後問道。

  芙淨笑了笑,風著影和丁無在某些地方還真是像。

  『是用刀子。』

  『嗯……』風著影沉思了起來。很快的,她便推論道:『從王婆去收拾善後,看到  穆仁貝勒和御醫在討論,到她回到家……如果到家就看到衙役奔向穆府,那幾乎可以說  從她踏出穆府那刻,其實就出事了。只是,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到底出了什麼事?』

  芙淨答不出來。她知道風著影是在思考,並沒有打算從她這裡得到任何答案。

  『貝勒爺不是去看小孩,而是在大廳裡和御醫談事情,而御醫當晚是來照探採玉格  格的,所以唯一能談的話題應該也只有格格……』風著影突然沉默了下來。

  芙淨沉靜地看著她。

  『芙淨,你知道嗎?如果從這些事件解讀下去,我以為一直到王婆看到貝勒爺在廳  裡為止,穆仁應該是關心,或者是擔心格格的。』風著影看了看芙淨,『穆仁貝勒曾經  去看過小貝勒嗎?』

  『我不知道。』芙淨照實回答。

  『嗯,那次生產,不但格格,連小貝勒都差點不保。人之常情,應該是去看看剛出  生的孩子,更何況是個小貝勒。我在想,貝勒爺沒有去看小貝勒的可能性很大。』風著  影喝了口茶,繼續推斷,『整個事件很可能是:格格生產完後,王婆抱走了哭著的小貝  勒,而御醫進來替格格診療,那時穆貝勒應該是在一旁。』

  隨著風著影的聲音,芙淨眼前彷彿重現了過去的片段。

  『然後,御醫皺起眉頭,穆仁貝勒便隨著御醫出了房,在廳裡問著格格的狀況。然  後……發生了什麼事?』

  兩個人互看了一眼,便各自沉默著。

  這件案子已經勾起風著影挑戰的慾望,她重新整理著這些天所得到的資料,想著下  一步該怎麼進行。

  而芙淨則陷在一股不明的悲傷中。他不是這種人,但到底是什麼事會如此徹底的打  擊他?這個真相會不會太過殘酷,只適合被遺忘,而不該再被揭發?芙淨突然有股不想  再追究下去的衝動。

  風著影突然自言自語著,『另外,為什麼穆仁貝勒會披頭散髮?以他的體格和力氣  ,普通的男人都不見得動得了他,更何況是剛生產完的采玉格格,根本不可能有力氣造  成這一切。』接著風著影突然想到了什麼,『難道,有第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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