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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嘟嘟 「哦?那我看看你的。」 「呃,不用麻煩了……我的自己拍就行了。」深怕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芯美將最後一小口冰塞進嘴裡,瞬間彈起,一溜煙像噴射機似地衝向前,一邊拍拍屁股的灰塵逃難去了。 平白無故遭到偷襲,他怎肯就此罷休,第一時間便追了上去,從身後緊緊抱往芯美,教她動彈不得。 「啊,你在幹嘛……」氣喘吁吁的芯美,忍不住笑了出來。「光天化日之下,你欺負良家婦女,再不放開,我可要叫非禮嘍!」 「唉,講話憑良心,」他把臉輕靠在她的後腦勺,雙臂仍緊箍著她腰身。「你剛剛就不是欺負良家俊男喔?」 「噁心耶!既不良也不俊……」芯美還是不肯屈服,身子拚命掙扎著。「喂,我是幫你拍灰塵耶,你怎麼忘恩負義?放開人家啦,被看到多不好意思?」 「放心,你不是說平溪是個人煙稀少的小村莊嗎?頂多只是一、兩個人看到罷了,而且人家不會妨礙我們調情的。」 「神經啦!」芯美抱住他強壯的雙臂,無奈怎麼用力也扯不開,只好跟他投降。「好好,別鬧了,我跟你道歉嘛,你先放開人家,被看到不好意思啦……」 「有什麼不好意思?哪一對情侶不是這麼恩愛?」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唇上偷了一個吻。 「喂!」她用雙手抵在他胸前,翹著嘴,用一種不甘示弱的表情瞪著他。「少來這一套,誰跟你是情侶?」 「沒關係,隨你怎麼辯,反正事實就是事實,日久見人心。」 最氣他這種油腔滑調,偏偏就是拿他沒轍,芯美只好認哉,在他肩上推了一下出氣。 走了兩步,他又不規矩了,冷不防拉起芯美的手,還想不著痕跡繼續握著。 「唉,你又想幹嘛?」倏地停下腳步,芯美雙手插腰,橫眉豎眼斥道。 「小姐,都交往這麼久了,你不會連牽手都拒絕吧!」他苦笑了一聲,摸摸頭故作無辜狀。 「誰跟你交往久了?」芯美咕噥著。「我們還只是普通朋友。」 事實上,芯美自知這是違心之論——潛意識裡,她也喜歡與他肌膚相親的感覺,那是一種又酥又麻的戀愛感覺,令人喜悅、快意。但是,芯美還不至於被沖昏頭,理智告訴她,要征服這個桀驁不馴的花花公子,要贏得這場攸關面子和尊嚴的賭注,「欲擒故縱」,是必采的策略。 因此,即使她也喜歡他的碰觸,她也必須毅然決然地拒絕。 「May May,你不覺得我們並肩各自走各自的路很奇怪嗎?明明感情不錯啊,何必故意隔開彼此咧?好啦,牽牽手有什麼關係嘛……」他無奈地說。「又不是聖女貞德,怕什麼嘛?」 「臭小豐!我可警告你,別胡言亂語的喔!」 不理會他的遊說,芯美逕自轉過一個急彎,在古色古香的老舊建築間穿梭。街道一小,把門戶都拉近了。屋前院子東端的花葉枝椏橫翻過鄰家的牆頭,在那兒蔭成一堤的陰僻,西端的細長垂枝掛著不知名的青澀果實,隨著偶爾風起微微搖晃出夏天的韻味…… 穿出一條小巷,眼前一亮,漫山遍野的綠,組成了專屬於小村的生命律動。 「好美,對不對!」芯美歎了一聲,闔上眼,揚手向上,兜了滿滿的天風在懷裡。她像一隻可愛的小鹿,他不忍驚擾她的安適寧逸,只是在一旁微笑欣賞她的可愛神情。 深吸了一口氣,芯美睜開眼。「小豐,你知道嗎?我常覺得自己是大自然的小孩耶。每當心情鬱悶、寫作遇到瓶頸的時候,只要到郊外看看山、看看水、散散步、散散心,我就能再度活躍起來,像被充飽了生命力,繼續在工作、生活中衝刺。」 見他專心地聆聽著,她又手舞足蹈地讚歎道:「好喜歡與田園林野如此接近的感覺,花草樹木的盎然綠意,才是最真實、最自然的色彩,如果沒了這綠色的點綴,我實在無法想像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耶。」 「嗯。」他贊同地頷首,眼睛瞟向林端,嘴角勾著若有所思的笑意。 「喂,二愣子,你不覺得嗎?」芯美又滔滔不絕起來。「當你踩上一片綠油油的青草地、見到一簇初綠的新芽、置身一際無垠的綠色田野、或觸碰一叢清新油亮的鮮花綠葉時,你難道不會感到興奮快樂?嗯,真是太美太美了,光想像就滿足……」 瞧她說得那麼起勁、那麼亢奮,滿臉讚歎幸福的神情,令他情不自禁深深感動起來,他望望她那張洋溢著清輝的美麗臉龐,再望望掩映四周的林光花影,那青綠、那鮮紅、那鵝黃,道道是動人心弦的顏色,恍惚間,似乎也呼吸到綠的氣息、舔舐到綠的汁液,心境也隨之澄淨清亮了…… 隨著雀鳥蟲兒鳴階,兩個人一前一後沿溪邊踅著。 蔓草中幾座僅剩斷垣殘壁的古厝,屋室不齊、屋頂塌陷,一切破敗空虛任由荒草來填補。歷年來它們無言地坐落在這兒,老舊的屋樑頂著樸拙渾厚的線條,與廣漠的天空形成某種特殊的搭配,堅強固執地屹立著,宣誓著這是祖先開墾的小天地,承繼著日復一日的風霜歲月。 抬頭望見山的餘脈,澄紫色的金光沿著山的輪廓橫亙過半天,宛如炫目的火焰,穩重燃燒——這是晴日黃昏時分的典型景致。駐足觀賞良久,為了趕火車,只好不捨地一步一回首,朝車站走去。 夕陽的餘暉將鐵軌渲染成一長條的光帶,向晚的微風,隨著小火車顛箕的節奏,緩緩灌進來,連衣帶心撐得滿滿的。待天邊的晚霞轉成黯淡的橘紅,芯美不知不覺靠在他身上睡熟了,直到他腰間的手機響起刺耳的音樂聲。 「喂,我是小豐。」 芯美欠了欠身,坐正,揉揉雙眼凝望他。他跟對方咿呀一陣後,轉頭對還搞不清楚狀況的芯美說:「我同事。」 「喔。」芯美漫應一聲,瞥向窗外,車子剛好進到侯桐,她急忙起身喊他,兩人快步跳下車,她站在月台上舒服地吹風,他則握著手機繼續哈拉了一陣。 一會兒,他向她揮手,搗住手機詢問她:「累嗎?」 「還好,」她伸了個懶腰,投給他一個輕鬆的微笑。「剛剛睡飽了。」 「我同事要找我去PUB坐坐,聽聽歌,你要不要一起去?」 「PUB?好啊,反正晚上沒事。」芯美想想,今天早上一發思古之幽情,晚上來個五光十色的都會巡禮也不錯。 轉車回到台北,芯美在他車上又睡了一會兒,多虧塞車,讓她補足了眠。當他輕輕搖醒她,一睜眼,便看見CAPON的霓虹燈。 整理了衣裝,一進卡邦,立刻感受到一種美式懷舊的氛圍,令芯美精神為之一振,這才意識到肚子已經抗議起來。 巫豐群領著芯美,一會兒便找到了早已等在那兒的同事。明顯感覺到同事的豬哥樣,他急忙將芯美的位置跟他們隔開。 綽號叫做阿胖和大頭的一胖一瘦兩個人,替大家點了菜後,便巴著芯美問東問西,芯美雖然有些煩,也只能陪笑臉。 另外還來了兩位女同事,一個叫家華,一個叫小慧,則是你一言我一語地纏著巫豐群,一下子問說他今天上哪兒去,一下子又嘰哩呱啦絮叨著公司發生的瑣事。巫豐群做人圓滑,出社會以來幾乎不曾得罪人,對這兩個女人也一樣,即使懶得跟她們囉嗦,他還是習慣裝成一副興味盎然的樣子。 然而,他的一舉一動,看在芯美眼裡,卻有種酸意在心中隱隱泛起。 可惡,居然在她面前跟同事打情罵俏,芯美在心中暗罵了好幾聲。忽而念頭一轉,發覺自己的可笑——她又沒承認巫豐群在自己心中的地位,那麼,他愛怎麼跟其他女人玩鬧說笑,她怎有資格、怎有立場管他閒事呢? 一咬牙,芯美決定對他的舉手投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免透露了自己的醋意。為了分散注意力,索性提起精神,發揮她舌燦蓮花的工夫,把阿胖和大頭唬得一愣一愣的,不過偶爾一個媚眼、一個淺笑,就讓他們服服貼貼,哈巴狗一樣甘願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現場DJ藩放著輕柔悠揚的音樂,幾杯葡萄酒下肚,氣氛變得醺醺然。興之所致,芯美並未拒絕阿胖和大頭的邀舞,與他們滑進舞池婆娑起舞。阿胖身材雖然「EVERYDAY」了一點,但是舞姿一點也不含糊,令芯美嘖嘖稱奇、驚訝萬分,至於大頭,她就不敢領教了,試了幾小節,腳都快被踩腫了,只好找了個借口,尿遁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