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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嘟嘟 想到這兒,方容忍不住暗笑,卻愛極了與他們「鬼混」的感覺。 她由衷敬佩邵翌的騎車技術,不,應該說是飆車技術更妥當。這種速度感,竟讓方容有種興奮的感覺。 約莫中午時分,一行人浩浩蕩蕩晃到了基隆廟口人潮洶湧的小吃街。 大夥兒如蝗蟲過境,瞬間掃掉一桌子美食。 即使在冷風颼颼中,方容還是堅持要嘗嘗名聞遐邇的泡泡冰。大家聽完她的提議,全心血來潮,人手各色各味的一杯——除了邵翌。 他刻意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向大家解釋他有點感冒。 調皮的方容好不容易抓到欺負他的機會,不但沒有一句同情和憐憫的慰問,反而握著手中的芋頭冰拚命在他面前搖過來、晃過去,還一邊淘氣地隨口編了首不成調的挑釁歌。 「啦啦啦……好好吃喔……啦啦啦……很想吃吧……啦啦啦……沒得吃咧……」 邵翌被方容逗得又好氣、又好笑。趁她沒防備,說時遲、那時快,便一把搶下她的冰,速度快得讓她懷疑他是否受過FBI的訓練。 他將冰杯置於身後,不還給她。 方容氣急敗壞地在他身旁繞過來、繞過去,卻無能為力;硬的不成,只好低聲下氣來軟的。她挑了挑眉,使出耍賴的功夫:「哥哥最好了嘛……冰還人家好不好?」還裝出誠懇的笑容談和。 「你喔,就知道調皮搗蛋……」邵翌把冰還給她,開玩笑道:「你這個小鬼,只顧著自己享受,也不請你哥吃一口,真是白疼你了。」 方容開心地接回失而復得的芋頭冰,趕忙用湯匙挖了一大口送到他嘴邊。只見他遲疑了片刻,便張口含進嘴裡。 抽回了湯匙,方容暗叫了一聲:「糟糕!」驚覺自己做錯了兩件事。第一錯是他感冒,她還餵他吃冰;第二錯是糊里糊塗的她竟忘了湯匙只有一根。 她滿臉懊悔地望著他,就像在祈求他的原諒。 「我……忘了你感冒……會不會怎麼樣?」不禁擔憂萬一他病情加劇,她鐵定會於心不安。 「傻瓜!」他微笑摸摸她的頭。「放心啦,你哥這麼強壯,只不過是吃了一小口冰,又不是一口毒藥,死不了的。」 討厭!方容暗罵了一聲。他就是這樣,老是口不擇言。他雖這麼安慰方容,但她還是默默擔心著。 這時,同樣是第一次出席車隊聚會的阿狗女友「均均」突然拉她到一旁,一臉狐疑地問道:「你跟小翌真的只是乾哥和乾妹的關係嗎?」 「當然呀。」方容投給她一朵友善的笑。「為什麼這樣問?」 「沒有啦。」均均摸摸頭,迸出一抹難為情的神色,支支吾吾地傻笑道:「剛才我……看到你餵他吃冰……好像……很親密、很恩愛……就好像……一對小情侶……」 方容連忙解釋,心裡卻默默希望她的話要能成真就好了。只怪天不從人願,她永遠只能站在遠處看他說話、看他笑。 填飽了肚子,補充了體力,他們到達了八斗子的「忘幽谷」。 他說:「忘幽谷」是為了讓她「忘憂」的。 俯首下望,那一片海藍藍是如此深邃幽靜。極目遠眺,海天連成一際。在暖暖的冬陽下,依稀可見一條隱隱的交接線。 海面是平靜浩瀚的。方容張開雙臂,兜了滿懷的清風;深吸了一口氣,五臟六腑瞬間似乎得到了及時的滋養和潤澤。 此情此景,觸動了方容心靈最深的悸動。 霎時間,她豁然開朗…… 她哼起了張雨生的「大海」,清柔悅耳的歌聲在風中飄呀飄…… 這片自然,沉澱了她的雜慮和煩惱;而這些朋友,撫慰了她的情緒和靈魂。這一切的一切,為她重新編織了一個夢。 方容偷瞄了瞄不遠處的邵翌,他依舊掛著明淨爽朗的笑,有著很純、很真的誠摯。他自然的神情難掩他的眉宇軒昂,惹得她怦然心動、魂不守舍。那毫不經意卻又體貼到人心坎裡的溫柔性情,更令她無端漾起溫暖陣陣…… 是風作怪將沙粒吹進她眼睛?!不由自主地,她竟濕潤了盈盈雙眸…… 窩在邵翌強壯的羽翼下,她就像只膽小怯懦卻又備受呵護的小蟲兒,伏在蛹中,等待新生的降臨…… 她堅定地告訴自己:她要破繭而出。 她要傲然地展開絢麗雙翅,翩翩飛起——舞一季曼妙的早春。 他說得對,在忘幽谷果真可以忘憂。 今天,方容覺得自己就像小熊維尼的甕——滿滿裝著亮澄澄的蜜。 她雖不太清楚自己對邵翌的感覺,但唯一確定的是,從明天開始,她將找回原來的自己,她要活出新的一片天,重拾往日的快樂。 她要帶著滿身的自信和驕傲,歡歡喜喜地迎接明日的晨曦…… 第三章 寒假來了,寒流也來了。 這幾天,電視機老傳來關於西洋情人節的報導;什麼紫色玫瑰多少錢啦、紅色玫瑰多少錢啦、幾朵玫瑰代表什麼意思啦,還有到哪享受情人大餐最適合等等。街上的便利商店、百貨公司,也是到處陳列著琳琅滿目、包裝精美的鮮花、糖果和巧克力。 這種熱鬧而溫馨的氣氛對方容來說,無疑是種不折不扣的折磨;而這種煎熬,至少將會持續發燒到後天。 一轉眼,她和趙至新分手已經兩個月了。 今年,她得一個人過西洋情人節。 說是一個人,一點也不為過。趙至新消失了,爸媽和弟弟也到美國的阿姨家去玩,臨行前一再勸方容也一塊去;但是,她就是絲毫提不起興致。如今,她就像一個獨守空閨的可憐女人,整日只以電視消磨時間。 她想邵翌,斷斷續續地想、不知不覺地想…… 每當接到他的電話,都會讓方容雀躍個大半天。後來方容甚至覺得自己好像實驗中那只被制約成聽到鈴聲就會流口水的狗一樣;而她,則是聽到電話鈴聲就會心跳加速、興奮莫名。 是矜持作祟吧。方容雖不願,還是得逼著自己處在被動的地位。除了邵翌找她,她根本提不起勇氣主動撥電話給他,更遑論約他出來談談心事、見見面。 畢竟,他已經有了相交多年的心上人。 即使事與願違,她還是得接受這個既定事實。 方容和欣玉說起來還算熟,她更不可能容許自己破壞他們倆的感情。她不斷提醒自己,邵翌是欣玉的男友,卻只是自己的乾哥哥呀。以一個乾哥的身份來說,邵翌為她做的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但是,說歸說,她還是控制不了對他的朝思暮想、日夜牽繫…… 方容閒來無事,翻出了皮夾,把裡頭的磁卡、名片,大大小小拉里拉雜的東西全掏出來整理。 她癡癡望著皮夾裡原本放著她和趙至新的合照,現在卻是空空如也的相片護套,不由得又發起呆來…… 半晌,才將家當整整齊齊收回去,連鈔票都一張張對齊四角疊好。 赫然間,兩張已經被她遺忘了的MTV保留卡吸引了她的視線…… 啊?!說起來也算歷史久遠了,這是當初還和趙至新在一起時買的。因為以前和他約會就像例行公事,根本沒啥地方好去,乾脆一口氣買了幾張買二送一的保留卡,沒事就跑MTV。反正要是影片不精彩,他們也可以在裡面聊天說笑、大快朵頤,一點都不會影響到別人。 方容瞅著這兩張保留卡出神,腦中好似有著一台回憶的錄影機,不斷地播放著…… 忽然間,她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兩張紙片好像他留給她的贍養費。 她暗罵自己神經,只能苦笑一聲自我解嘲。 正要將它們收起,霎時響起電話鈴聲。 「喂,麻煩請找方容。」是哥哥?! 「我是。」方容難掩心中的喜悅,音調也亢奮了起來:「哥哥,人家正無聊呢。」 「所以這就叫心電感應呀。」他不忘逗她。 還好電話只能聞其聲、不見其人,他不會發現她又羞紅了臉。 「找我有事嗎?」她忙著轉移話題,盡量裝成若無其事。 「沒有啦,只是想問問你這幾天好嗎?」他笑道:「你這個小鬼,老是喜歡鑽牛角尖,我實在不放心。」 他一定不會知道她傍徨心煩的原因,大部分是因為他。 「人家才沒有呢。只是不曉得找什麼事做,家裡又沒半個人,悶都悶死了。」方容嘟著嘴抱怨。 說也好笑,她原先還巴望著這個寒假快些來臨呢。 「嗯……」他猶疑了一會兒,隨口說道:「這樣好了,今天下午我們要到汐止出外景,下班後我去接你,一起吃晚飯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