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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丁小米    


  「我平常是不會那麼容易失去理智的。」

  「只是一碰到我,你就特別容易失去理智?」凡妮莎聽得出來,這是挖苦而非讚美。

  「這倒是實話。」

  他搔搔下巴,露出一個難得的笑容。

  他在笑嗎?

  她從沒見他笑過,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以往,她總是忙著想殺他,從未仔細看過他。

  他的笑有點傻,像小孩子,一小撮不聽話的頭髮垂在額頭上,身體強壯而結實,很漂上兒。

  她看著他形狀美好的手臂曲線,知道那是雙能保護人的手臂。

  「其實那天我只是想嚇嚇你,不是真的要摔壞那墜子。」凡妮莎低著頭半是羞愧地說著。

  「那你願意幫我把它恢復原狀嗎?」杜青喜孜孜地伸出握著墜子的手。

  「這就是你突然對我這麼友善的原因?」

  虛偽的傢伙!她看錯了,他怎麼可能會一下子就對她改觀,還不是為了那條項鏈。

  又是那女人!那女人對他就這麼的重要,竟然能讓他低聲下氣求一個他討厭的人。

  「什麼?」

  「偽君子,就算我能把它修理好,我也不會幫你。」

  有魔法書,要修理那東西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是她就是不要,她不爽!

  「你!」

  「怎麼樣?求我啊,如果你肯跪下來道歉賠罪,也許小姐我心情好還可以考慮、考慮。」

  她又恢復了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卑鄙。」杜青氣忿地譏刺著。

  「難道沒有人告訴你我的小名就叫卑鄙?」她存心氣他,就是看不慣他那假道學的樣子。

  「你不要臉。」

  這女人的臉皮為什麼這麼厚?連髒話都穿不透。

  「我是不要臉,還有沒有更惡毒的話,儘管說出來,反正我銅牆鐵壁,不在乎你那一、兩句。」她大笑了幾聲。

  他如果用心聽,會發現凡妮莎的笑聲其實有點淒愴悲涼。

  在他眼中,她大概比垃圾還不值錢吧?

  「賤女人!」杜青只是脫口而出,說了才發現她眼中的受傷。

  賤女人。

  這就是他對她的評價,她慘然一笑。

  「說得好,謝謝你的恭維。」她僵硬地轉身往前離去,她必須逃開這裡,逃開他的羞辱。

  「我——」

  這女人總能引出他最壞的因子,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不該罵那個字。

  「如果你罵得還不盡興,請你快點,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她痛恨自己聲音裡的那股軟弱。

  「不是,我——」他開始不忍心了。

  「如果沒事,那我不奉陪了。」

  凡妮莎接住眼眶裡掉落的第一顆淚珠,往前方跑去。

  「喂——」

  杜青很是氣惱,為什麼道歉的話他一句也說不出來。

  ☆  ☆  ☆「第八個出潮日了。」

  風姬倚偎在龍胤的懷裡,不安地敘述著。

  「我知道。」

  那代表時間越來越急迫。

  「你有沒有注意到,莎兒變沉默了。」以前,至少她還會處心積慮地忙著殺杜青,可是現在,她只是待在房裡,一愣一愣地什麼也不做。

  「她好像很不快樂。」

  她撐起身子,低頭注視著他。「準是跟那只青蛙有關。」

  「杜青?」

  「嗯,我發現莎兒很在意杜青和他心上人的事。」

  「她會不會是喜歡上他了?」

  「天曉得,如果是最好,如果不是,那我得再去激激她。」她說著說著就要起身。

  「待會兒再去,我還不打算這麼早結束。」龍胤拉回她的身子,在她頸子灑下數個吻。

  「龍……」

  散去不久的溫度再度漲高,風姬發出滿足的囈語。

  「抱緊我,寶貝。」

  他佔有地抱緊她,一刻也不願放開。她屬於他。

  龍胤在她身上印下無數吻痕,以天為證,這生他將不再放開她。

  ☆  ☆  ☆空氣中有一絲喘不過氣的緊張,一條粗糙的繩索從懸樑上垂下,上頭還綁著一個男人。

  「說,你到底做了什麼?」沙克刻意放低了聲量問道。

  「沒什麼呀!」瑪琳故作無事地聳聳肩。

  「沒做什麼宮殿裡會無緣無故多出了那麼多人?沒做什麼你會把我吊在半空中?」

  他抖動著被捆住的身子,在半空中動彈不得,又不能大聲叫人放他下來,他堂堂一個天令師這模樣若被人看到,以後叫他怎麼在天界混下去?

  「我就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當她聽到風聲說他在找她,而且很生氣,瑪琳就覺得不安,經驗老到的她當然是先下手為強。

  「有什麼事,你先放我下來再說。」

  「不行,萬一放你下來,待會兒換你把我吊上去怎麼辦?」

  「我怎麼會這麼殘忍呢?我可愛的小娘子。」

  「不會才怪!我看我就委屈一點,仰著頭跟你說話好了。告訴你,那些突然冒出來的人是從什麼風騷王國和火龍堡來的,至於他們為什麼會在這兒,大致上就是他們打算把他們的女兒嫁給杜青,反正這事很複雜,你只要知道有人要成婚就行了。」

  「杜青?那隻大青蛙。」沙克不相信地又問了一次。

  「就是他。」

  「沒想到那傢伙走桃花運,居然有人會想不開要把女兒嫁他,難不成那女的斷手斷腳、缺鼻歪嘴的?」

  「呸、呸、呸,你少烏鴉嘴了,那姑娘美得像仙女似的,你別亂詛咒人家。」

  「我說的也沒錯呀!照你這麼說,那堡裡不就要熱鬧了,那傢伙要成婚,可要好好鬧鬧他。唉呀!得叫人趕快去籌備婚禮的事,你快放我下來,我好叫人去準備、準備。」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叫人準備東西?喲,得趕快叫人去張羅。」瑪琳擊了一下手掌,一邊說著一邊走了出去,完全忘了沙克還吊在上頭這回事。

  「快回來!你這沒良心的女人,你怎麼就把我丟在這兒,快回來放我下來,喂……」

  過了許久,走廊外傳來說話聲。

  「喂,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好像是瘋狗在叫。」

  「瘋狗?奇怪了,城堡裡怎麼會有瘋狗?」

  聽著說話聲漸漸遠走,還吊在上頭的沙克更是痛不欲生地哀嚎著。

  堂堂的天令師被當成瘋狗?羞恥!天大的羞恥!

  ☆  ☆  ☆她是怎麼了?不是來殺夫的嗎?

  怎麼現在全無心做這些事了?

  她莫名地在乎起他的一言一語,嫉妒他心繫著別人。嫉妒?她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

  為什麼嫉妒?為他?

  她又不喜歡他,為什麼會嫉妒?

  為什麼沒有人能給她答案。

  凡妮莎挫敗地趴在床上,短短幾刻的時間,就已經問了自己不下十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煩、煩、煩、煩、煩!」

  她用力捶著被子,借此解悶。

  她這樣子,被甫進門的風姬看見,她玩笑似地問她:「怎麼了?那被子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滔天大罪,惹得你如此憤怒?」

  她立刻把自己埋進被子裡,不讓風姬瞧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我睡著了。」

  「睡著了?哦,沒關係,我會等你睡醒。」風姬擺明了要耗下去。

  「好吧!你有什麼事?」扯下被子,凡妮莎認命地問。

  瞧見她帶著黑眼圈,一臉憔悴的模樣,風姬還真嚇了一跳。「為什麼把自己弄得像鬼一樣?」

  「我本來就很醜。」

  「我那一向對身材相貌都很有自信的女兒跑哪兒去了?怎麼變成一個自怨自艾的可憐蟲啦!」

  「如果我長得美,又怎麼會被人羞辱得一文不值?」

  「誰說你一文不值了?我去揍他。」風姬作勢挽起袖子,心裡卻早已猜出那人是誰。

  「不用了。」

  就算打死他又有什麼用?反正他的話已經印在她心裡了。

  「是杜青?」

  她沒有答腔。

  「你何必在意他說什麼,反正你來這兒的任務就是要殺他的,殺了他,我們就能早點離開這裡。」

  「我知道,可是……我現在沒心情殺人。」

  「小姐,殺人還得看你心情好不好?那我看還有得等嘍!」

  「為什麼看見他那麼小心翼翼地守著那墜子時,我心裡會像被箭刺中一樣難受?為什麼聽見他讚美那女人,卻對我極盡諷刺時,心會像被狠狠揪起來一樣難過?為什麼現在我不想殺他,卻像個花癡一樣,只想聽他的一句讚美?告訴我,為什麼?」她無助地想向母親尋求解答。

  「你愛上他了。」

  「愛?我愛他……」

  她從未想過要愛上他,甚至在未曾見面之前,她一心想的只是如何去殺死他,愛?

  「你這麼聰明,為什麼連愛上他都不自覺?」她撫著凡妮莎的青絲,疼惜地問道。

  「當年,你是怎麼確定老爸就是你命中注定的人?」凡妮莎訥訥地問。

  「我只是相信感覺。」

  「相信感覺?」聽起來像是滿難懂的一種東西。

  「知道自己要什麼,就去追。」

  「追得到嗎?它有四條腿,我只有兩隻腳。」

  「不夠的話,老媽這兩條再借你。」風姬拍拍雙腿,很有義氣地說道。

  「你認為,他真會喜歡我?」凡妮莎還是有點擔憂,不太放心地又向母親一問再問。

  「如果愛情的仗還沒開打,就失了信心,那就沒開始的必要。你認為你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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