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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丁巧嫻    


  楔子

  「御陽,這些竹節衣和茶壺擺飾,你有沒有一點兒印象?」柳見純纖細的食指指向面前「傳統文物展——不可能的蒙朝」的古董,那張略施脂粉的芙蓉面孔轉向身旁的魁偉男子,寫滿了關心之意。

  魁偉男子——諸葛御陽那雙銳利得難以言喻的黑眸,不,正確來說,是藍紫色漂亮的瞳仁,正以沉吟的思索方式,目不轉睛的注視那些千年遺跡。

  良久,那張面如凝脂、媲美女子傾國傾城的面孔浮上一抹豫色,繼而堅定的搖了搖首,「沒有。」

  沒有一點印象。

  柳見純不知是洩氣抑或是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頭,緩緩的舒了口長氣。

  老實說,她非常高興諸葛御陽脫口而出的答案,即使那有違她老爸柳敏文的期望——藉著不可能的蒙朝出土的文物,喚回諸葛御陽一丁點兒的記憶力。

  不!她才不要諸葛御陽恢復任何有關童年的回憶,那段記憶是她空白而無法參與的,也是她最無可捉摸諸葛御陽的一部分。

  事實上,要不是她老爹千囑咐萬囑咐,她根本就不願諸葛御陽到這兒來參觀這不可能的蒙朝文物展。

  千思萬緒掠過那張美麗的芙蓉面,柳見純回過神,這才發現諸葛御陽噙著淡淡的淺笑望著自己。

  淺笑!她老爹說過,諸葛御陽笑不露齒,在相學上來說,其人地位必尊必貴。

  柳見純直覺的伸手想抹去他的笑容,即使她多麼喜歡他笑意在眼底閃耀的溫柔笑靨。

  「你又生氣了。」他反手接住她的柔荑,牢牢的不讓她動彈,而這句話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沒有!」一抹氣人的紅暈飛上她粉嫩的雙頰。

  諸葛御陽淡淡的笑容未減半分,輕易的看透她的口是心非。

  「我——」明知自己逃不過那雙謙和卻異常犀利的眼睛,柳見純別過頭,努力平息心中的怒氣。

  怒氣?不如說是不安。這樣的感覺總教她提心吊膽,每次和諸葛御陽來參觀文物展,她都有種想將他牢牢綁在自己身邊的衝動,不為什麼,只是怕他恢復記憶、怕他突然離她而去。

  諸葛御陽,名字都與她懸殊得遙不可及。

  溫暖的大手突然轉過她的小臉,柳見純那雙關注的眼神,強忍的不安終於化成眼眶打轉兒的淚光。

  「別哭!傻瓜……」她撲進他懷中,打斷了諸葛御陽的撫慰。

  「不要想!不要想起過去的事。」柳見純哽咽的埋在他胸前低喊:「過去真的對你有那麼重要嗎?那我呢?我想一輩子和你生活在一起,我不要你有任何的閃失……我……我不要你離開我……」

  「見純……」諸葛御陽輕拍著她微顫的背脊,玉面上的淺笑依舊,「你想得太多了,這二十幾年來,我不都一直待在你身邊,沒離開過寸步嗎?」

  「我……我只是怕。」說不上來的不安,彷彿他隨時都會消失在自己面前,柳見純用盡氣力的揪住他身上的白色襯衫,無視其他觀眾把他們也當成了展覽文物。

  怕?諸葛御陽無言的輕撫她的長髮。

  二十三年前,「怕」這個字使他喪失了記憶,而這二十三年來,他不懂「怕」字怎麼寫,也許,是因為他已經死過了一次。

  「答應我,御陽!」柳見純忽然自他懷中抬頭,那雙含淚的眼睛寫著堅定和要求,「答應我,說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你要一輩子和我生活在一起,答應我。」

  臉上的笑意緩緩斂去,諸葛御陽定定注視她急切要索承諾的眼神。照理說,他不該有所遲疑,然而那短短的幾個字卻在腦海中迴盪再迴盪,怎麼也到不了他嘴邊。

  「怎麼?」她眼中的恐懼更甚,「你說不出口?」

  「我——」

  好不容易開口,一陣電話鈴聲卻打斷了兩人。柳見純嚥下心中的哽咽,自皮包裡掏出行動電話,不消說,一定是她老爹打來問情況的。

  「喂?喂……」因展覽的銅鐵干擾而產生雜訊,柳見純皺了皺眉,對諸葛御陽比了個到外頭聽電話的手勢,隨即往後退出會場。

  「我在這兒等你!」他回了個手勢,望著身著粉色套裝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高大的身子隨即轉向走道的轉角,重新審視竹節衣旁擺置的銅鏡——滿佈歲月的塵埃,旁邊的紋飾像龍又像蛇,磨光的鏡面似清晰又非十分清楚的映照出他俊朗的面孔。

  不是想照鏡子,而方纔的走馬看花間,一晃眼,他似乎看見銅鏡裡浮現一張艷麗女子的面孔,不是幻覺,也不是折射,是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正如同他對這些不可能的蒙朝出土文物的感受。

  是!他騙了見純,說他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事實上,在他走進這座展覽會場時,便受到了巨大的震撼,他幾乎可以肯定自己來自這不可能的蒙朝。

  而這面銅鏡……他微瞇那雙藍紫色的眼睛,試圖在其中搜尋他眼底方才留下的影像。

  沒有!足足兩分鐘,鏡子裡還是只有他自己的臉孔。

  諸葛御陽在心中歎了口氣,往後倒退一步,頂上天窗透射的一束陽光,剛好以一種特異切角的角度直射銅鏡,刺得他幾乎快要睜不開眼睛的同時,銅鏡在閃動的光爍間,迅速的飛掠人眼幾乎捕捉不住的超速畫面。

  瞳孔強烈的收縮間,他仍清清楚楚的看見那片光爍:一名神色驚惶、滿身是血的貴婦將尚是年幻的他,塞藏在一個黑漆漆不見光亮的金屬儀器裡,跟著是一片天旋地轉,炫得他腦袋劇痛,然後卻是那名艷麗女子的面容,陌生的又好像熟悉的……

  陌生、熟悉的……刺目的光線彷彿在割鋸他的瞳孔,一連串的臆想猜測更令他的腦子劇烈疼痛起來,冷汗更冒出他緊皺的眉宇之間。

  「啊——」放聲尖吼的抱住腦袋,諸葛御陽眼前仍閃過一片黑,魁偉的身子一陣顛踣,搖晃的在眾人尖叫聲中倒下。

  第一章

  蒙朝

  「喝——呵——喝——呵——」

  一陣又一陣響亮的吼聲,自廣大的習武場傳來,三不五時的還冒出求饒的哀叫聲和女人清亮的吼罵,只要是蒙朝稍稍有點兒常識的人,都知道這兒是大軍操練的地方,玉如意大將軍的「發洩怒氣刑求場」,閒雜人等誤入即判軍法,毫不容情。

  發洩怒氣刑求場?要是有人問起這個剛被玉如意鞭笞的大頭兵,他會目中含淚的告訴對方,這不僅僅是刑求,簡直就像是血腥的殺戮戰場。

  血腥?可不是嗎?看!那些正在勤練搏擊技巧的上等精兵,光溜溜的上半身滿是血痕,每個人身上新的舊的傷口怕不只幾十條,而這玉如意大將軍只消拿著一根竹籐,用了半成功力,就完成了這麼「壯烈」的偉業。

  「啪!」的一聲,一名兵士又在玉如意的鞭笞下倒地,然後痛苦掙扎的爬起。

  「搏擊鬥拳!我說過幾百遍了!要害在下頷、下頷!」

  清亮的厲吼聲音方落,誰也沒看見她揮動薄如蟬翼的衣袖,頃刻間,她面前的兵士卻蜷縮倒地,痛苦萬分的撫著自己的心臟,正如玉如意千交代萬叮囑過的,下頷的神經連接心臟,被擊中者必倒無疑。

  所有的兵士怔愣的看著這一幕,剛爬起身的那兵士也駭然的點頭,渾然不覺脊上那道鞭痕正迅速的發腫淤血,痛不可耐。

  怎麼可能感覺到痛?他的對手已倒地不起的被抬了出去,依照過去的經驗,大概要躺上兩天兩夜才起得了身,他這點鞭痕又算得了什麼?

  「繼續!」一聲清亮的命令又自那張粉紅唇瓣逸出,所有人連忙回神的繼續攻擊對手。

  「好殘酷的手法!」

  一聲略帶點兒嬌嗔卻又明顯的盛氣凌人的女人嗓音傳來,玉如意不需轉頭,就知道這聲音的主人。

  天香公主——蒙朝聖德皇帝唯一的嬌嬌女,蒙朝未來的繼承者,也是從小同她玉如意競爭到大的兒時玩伴。

  所謂競爭之意是無所不爭。只要玉如意有的,不論玩偶、同伴、糖果、情書……甚至是喜歡玉如意的男孩,她都有辦法讓對方轉而對她求愛。總而言之,只要玉如意有的,她蒙天香一個都不能少。

  不需玉如意轉頭,蒙天香已領著兩名隨身丫環走到她面前,盈盈的笑臉表示不允許玉如意執意的忽略。

  「日安,公主!」玉如意愛笑不笑的,沒彎腰也沒行禮,艷麗卻充滿英氣的面容上滿是淡漠。

  「你——」

  一旁的丫環見她如此無禮,正想開口斥責,卻被主子伸手制止,「退下,這兒沒你說話的份。」

  「是!」丫環福了福,退到一旁,眼神卻極不以為然的瞪視玉如意比她主子還要高傲的面孔。

  論起美貌,玉如意是和她主子不同的典型,她主子美得不帶俗世的氣息,是一種絕塵的美,而玉如意則找不到適當的形容詞,艷麗太過籠統,紅玫瑰則太過嬌弱,不如說她像玫瑰上的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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