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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丁苓    


  溫蝶衣搶下屬功勞的本領,可不輸給資料部的謝經理,這是眾所皆知的事,除了頂樓那幾位大人物外。

  今天溫蝶衣能以上司職權搶走青黛的功勞,難保改天不會搶走她的功勞。

  這種不做事只會搶下屬功勞,整天拍上級馬屁的主管,根本是公司的害蟲、企劃部的毒瘤!

  但是又能拿她如何?向她抗議嗎?哈,那就等著到庶務課報到吧!還是上呈告發她、檢舉她?呵,白癡,又不是頭殼壞掉了,讓她藉機以莫須有罪名炒魷魚。

  所以不能咬她、揍她、踹她,莫可奈何的下場只能跟青黛一樣,忍氣吞聲的對著溫蝶衣背影咬牙咒罵。

  「放心,我才不會像你那樣大意,讓溫蝶衣有機可趁。」話雖這麼說,事實上,林姍妮一點把握也沒有。

  「是嗎?」青黛諷刺冷哼一聲。

  任何企劃都必須經過經理這一關才能往上呈,她很懷疑林姍妮有鬥垮溫蝶衣的本領。

  吃了無數次悶虧的徐蓁茵,也不認為林姍妮是溫蝶衣的對手。

  「咱們走著瞧。」林姍妮不相信自己對付不了溫蝶衣。

  「我就拭目以待。」青黛挑釁的朝她一笑。

  林姍妮悻悻然的離去,在門口與馮羿樺擦身而過,這一次,她沒笑容可掬的向他打招呼,繃著晚娘面孔就衝進電梯。

  「怎麼了?」馮羿樺被青黛瞪得莫名所以,不知自己犯了何錯。

  「某人吃炸藥了,勸你閃邊點比較安全。」徐蓁茵以眼神瞟了瞟仍很火大的青黛。

  「嗯?」馮羿樺挑眉詢問。

  「功勞被搶,正在氣頭上。」怕引爆青黛的怒氣,徐蓁茵無聲說道。

  「嗯哼。」馮羿樺瞭解的點點頭,他能感同身受。

  花了無數心血所完成的結晶,被人竊占不打緊,真正教人抓狂的是,得向被高層主管褒獎的無恥者恭賀道喜,這種難受的感覺就好像心頭被插了一把刀,氣憤得想宰了對方。

  「喏。」馮羿樺大方的貢獻出自己保溫瓶所剩的青草茶。

  青黛一飲而盡,仍澆熄不了滿腔的怒火。

  她瞪著他,「你來做什麼?」

  攻擊目標轉移,她口氣很沖的對著上門討罵的倒霉鬼開炮。

  掃到颱風尾,馮羿樺一臉無辜。

  「我來找你回家。」這樣他也錯了嗎?青黛壓根忘記今早是搭他的車來上班的,因為她的腳踏車後輪在半路中突然爆胎,不想遲到,情非得已才勉強坐上剛好路過的他的車到公司。

  「我自己走路回去!」反正只有二十分鐘的路程,就當作是散步運動。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馮羿樺撇撇嘴,「幾天前你不是說過了。」

  他才打算搬出她的生存理論,從頭到尾說一遍給她聽時,卻被她狠狠的踢了一腳。「閉嘴!」她很清楚自己說過的話,不必他來提醒。

  「你——」馮羿樺痛呼一聲,齜牙咧嘴的抱腳直跳。

  這女人,真狠!

  「活該!」青黛瞪他一眼,提起小皮包走人。

  是啊!他活該,誰叫他沒事跑來當她的出氣筒,真的是自找罪受。

  「早警告你了。」冷眼旁觀的徐蓁茵,雙手環胸,臀倚桌緣,語氣有些幸災樂禍。

  不聽前輩言,吃虧在眼前。

  他得記取教訓。

  §§§

  三個月前,他在資訊部因功高震主,被謝經理以提拔下屬為名,調遣到別的部門學習技能。

  三個月後,他在生產部因鋒芒畢露,被陳經理以提拔人才為名,推薦到別的部門發揮專長。

  再三個月後,他在研發部因功勳顯赫,被黃經理以照顧後輩為名,遊說到別的部門擔任主管。

  明升暗降,是當權者最擅長的明褒實貶手段。

  美其名是陞遷到業務部當主任,實際上是阻止他有大放光彩的機會,因為他的能力實在太強了,強到讓他們害怕,害怕他的光芒會引起頂樓高層的注意,更擔心他會威脅到他們的地位。

  所以,如芒刺在背的各部門經理,無所不用其極的想逼走他,而欲讓他自動離開公司的最佳辦法,就是將他調來調過去,每三個月一調,在他逐漸適應環境、熟識同事時,立刻調走他,再換一個新環境、一批新同事。任憑適應力強、韌性力夠,耐操、耐磨的人也會受不了這麼調來調去,不必主管開口,必定會主動遞出辭呈。

  這樣不得罪人,又可以趕走人的一石二鳥之計,可是排除異己的高招。

  「腦袋空固力的傢伙,叫他不要出風頭,還偏那麼愛現。」彷彿不讓天下的人知道他的能力很厲害,他就是草包似的。「這下可好了,成了各部門經理的眼中釘、肉中刺,四面楚歌,八方圍敵,看他怎麼過日子。」

  架好腳踏車再上鎖,提著消夜,青黛嘀咕的走上台階。

  咦?她沒眼花看錯人吧?坐在石椅上的男人怎麼好像是馮羿樺。

  是他嗎?可能嗎?困惑的往前走,仔細一瞧,真的是他!

  他坐在那裡做什麼?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再望了望兩旁的景象,最後將視線落到他身上。

  這一切好熟悉。

  同樣的男人、同樣的地點、同樣的時間,就不知道是不是同樣的事再發生。

  「喂。」她推了下他肩膀,「你不會又感冒發燒了吧?」

  不然怎麼解釋他的反常?雙手抱頭坐在石椅上,一動也不動。

  「走開!」狂蜂浪蝶一隻接一隻來搭訕,馮羿樺被煩擾得用力格開肩上的手。

  「你確定要我走開?」青黛挑了挑眉,「給你三秒鐘考慮。」

  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時間到,他就別後悔。

  「滾!」馮羿樺不耐煩的低吼。

  「滾就滾。」好心沒好報,不想留下來惹人嫌,青黛轉身走人。

  終於仔細聽清楚聲音,馮羿樺突然抬起頭,表情很詫異。

  「青黛?」他急忙捉住她的手,「別走。」

  「別走?」她十分不高興的冷哼一聲,「你不是叫我滾嗎?」

  「我不知道是你。」馮羿樺緊捉住她的手不放,同時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你又怎麼了?」他的模樣很怪異,卻又說不出哪裡奇怪。

  懷疑他發高燒,青黛本能的伸手探向他額頭。

  「咦?沒發燒啊!」她一臉疑惑,「奇怪了,沒發燒為什麼你的臉會紅成那樣子?」

  馮羿樺被她注視得渾身不對勁,忽然從石椅站起身。

  「我沒事!」他低吼,兇惡的俊臉陰沉得比閻王還可怕。

  殺氣騰騰,這叫沒事?才怪!

  青黛不相信他沒事,「你喝酒了是不是?」

  她在問廢話,哪個男人應酬不喝酒的?從他臉紅得可媲美關公看來,就知道他整晚八成在灌酒。「我只喝一杯!」憤恨的聲音從齒縫進出,想起那杯摻藥的酒,馮羿樺火大的忍不住衝動想宰了對方。

  「一杯?」騙鬼,鬼也不相信。

  一杯酒就能讓他滿臉通紅?那是什麼烈酒?這麼厲害!

  「就一杯!」他根本不該喝那杯酒的,差點鑄成大錯。

  大步走進大廈,馮羿樺不理會守衛的招呼,拿出磁卡刷開中庭門,就往電梯走去,氣憤的神情像被人倒了幾千萬的會錢似的。

  青黛跟著他後頭走進電梯,望了眼往上爬升的數字,她怯怯的瞟了惱怒的他一眼,滿腹疑惑究竟是誰得罪了他,讓他這般憤怒,氣得想殺人。

  當!電梯在十五樓止住。

  猜測他應酬時一定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不敢追問,她靜默的走出電梯,掏出鑰匙,打開大門。

  「時間很晚了,你工作累了,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看出他想進來坐一會兒,她先聲奪人,婉轉的拒絕請他進屋。

  馮羿樺鳥都不鳥她的暗示,推開擋在門中央的她,不經允許便走進玄關。

  「喂!你——」身體重心不穩搖晃了下,青黛差點摔跤。

  太過份了!不知道擅自進入人家家裡是件很沒禮貌的事嗎?而且還動手推人!真是差勁的傢伙!

  「我今晚要在這過夜。」脫掉皮鞋,他丟出勁爆之語。

  「啊?」青黛愣了下,隨後尖叫,「過夜?!」

  大門順應她的驚呼,砰地一聲關上。

  漠視她的存在,馮羿樺不吭聲的往她閨房走去。

  錯愕得說不出話來的青黛,呆愣的看著他走進臥室,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她才回過神來。

  「有沒有搞錯啊!」她大聲嚷嚷的追了過去,「你的住處又沒有失火淹水,為什麼要在我這住一晚?」

  哪有人這樣「鴨霸」的,莫名其妙跑到人家家裡借住,也不管主人同意不同意,就硬賴著不走。

  眼瞇成一直線,馮羿樺若有所思的瞟她一眼,轉身進浴室。

  青黛被他「你能奈我何」的眼神給惹火了。

  「馮羿樺!」她氣極的對著關上的浴室門大叫,「你給我出來解釋清楚!聽見了沒?馬上給我出來!」然而,回應她的大呼小叫,是淅瀝嘩啦的水聲。

  青黛為之氣結。

  「好,很好,非常好!你有種就永遠關在浴室裡頭不要給我出來,不然你看我會不會一腳將你踹出去!」大聲話她會說,會不會付諸行動,又是另外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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