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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丁潔兒 驀然回神,只徒留兩行清淚迎著夜風滴落,是訴不盡的情愁。 第九章 「大哥,新年快樂!恭喜發財!」年夜飯後袁暮青唯一的妹妹袁虹虹已迫不及待的伸長了小手在他的面前晃著。 袁暮青掏出早已準備妥當的大紅包塞到她的手上,語重心長的叮嚀道:「過了這個年就二十五歲了,也該有所長進,別一天到晚像匹野馬似的……」 「要留一些給人『探聽』!拜託,大哥,你能不能換點新鮮的詞?我都會背了。」袁虹虹老大不高興的收起大紅包,她這個大哥老說她不長進,依她看來,大哥他才是愈活愈回去了。 話說大哥大四那年冬天,父母離奇的因車禍雙雙喪生,她願以為再怎麼悲痛難以接受,大哥至少也會熬到大學文憑。她萬萬沒料到大哥會就此一蹶不振,甚至還因打架滋事數度被請進警局,最後還被退了學。 那端日子大哥的消沉讓她好擔心,甚至懷疑大哥是不是瞞著她什麼?可是大哥隻字未提,抽煙、喝酒、結交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日子過得乏善可稱。直到父親生前的好友薛伯伯開導點醒了渾渾噩噩的他。 可是……袁虹虹屈指一算,八年了吧,這八年來大哥雖然不再酗酒、打架滋事,但他的狐朋狗黨卻愈來愈多,儼然成了一個小幫派似的。 而她一點也不喜歡大哥的那些「兄弟」,大哥當然明白她的感受,但他依舊是我行我素。 「好吧,你打算何時嫁給楊哲?」他的拜把兄弟單戀他的妹子已是眾所皆知的事。 「我只當他是哥兒們。我的事你少瞎操心,倒是你自己,年紀也不小了。其實莉榛還不錯,你考慮看看。」她斜搭著她老哥的肩,豪邁不羈的模樣沒有半絲的淑女味。 「只要是女的,你都說不錯。」袁暮青嗤她。 袁虹虹輕歎口氣,「不是我愛抬槓,你也真」挑食「,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同性戀。」從她懂事以來還沒見過她大哥和哪個女人拍拖過,和那票狐朋狗黨膩在一起的時間倒是滿多的。 袁暮青擰上了濃眉,他這個妹子說起話來就是這般的不忌。「我很正常。」 「唉,老哥……」袁虹虹換了個姿勢,灑脫的單手摟上她大哥的肩,「你老實告訴我,你的心思是不是有個讓你刻骨銘心的女人,否則你怎會對每個女人都不感興趣。」如果不是,那麼這世上和他老哥「個性不合」的女人未免也太多了。 這些年來對她大哥主動示好的女子燕瘦環肥應有盡有,文靜、活躍的從不欠缺,偏偏她大哥沒個看中意的。久而久之她不免有些懷疑她大哥是心有所屬了。 刻骨銘心!只怕這形容詞還不夠貼切呢!袁暮青暗笑自己的癡。 這麼多年他未曾或忘心中的那個倩影,哪怕她音訊全無,哪怕她已嫁作人婦,他……就是忘不了她。 「別談這些有的沒的了,一會兒楊哲和阿迪他們要來,你可別又像往年,把人家做做樣子包的紅包盡數收進自己的口袋裡了。」他扯開話題。有些事適合獨自沉澱,有些事情只能意會不能言傳。 「誰教他們打腫臉充胖子。我不收還怕折了他們的意咧。」她說話的同時庭院裡已傳來嘈雜聲響,「蝗蟲群來了,我回房玩電腦遊戲,有事別叫我。」她朝尚未開放的大門做鬼臉,乒乒乓乓的邁步上樓,還故意發出嚇死人的甩門聲。 「大哥--」率先進門的楊哲打著招呼。 「大哥,新年快樂。」魚貫而入的眾人七嘴八舌的喊著。嘈嘈雜雜的熱鬧聲響頓時塞滿屋。 然而在袁暮青的內心深處卻依然孤寂。 袁暮青窩在自己的書房裡。 雖然美其名為書房,其實藏書並不多,充其量只能說是辦公室。在這裡可以監控他整個庭院以及隔壁道館的一切動靜,還有只有他的密碼能進入的「霍門」系統。 南霍門……他支顯擰眉,思緒已然飄遠…… 那年冬季他忍不住對伊人的思念,從學校的資料裡尋得羽文的住址尋找前往時,想不到樓房已易主,只從鄰居口中得知她帶著父母匆然遷走,至於她何去何從沒有任何人知悉。 就連劉喬葦也為桑羽文的不告而別跳腳不已,據他所知,劉喬葦到現在還沒放棄尋找羽文的舉動。 當時同樣不想放棄的他開始從何欽的身上探尋羽文的可能去處。他壓根不相信她會看上一個無賴的地痞流氓。 但何欽封鎖了消息,並差人傳話給他,譏笑他這個手下敗將有何資格探他和羽文之間的「家務事」。 他不甘心!這份感情他輸得太窩囊,一向自高自傲的他竟然輸給一個不學無術,作奸犯科的幫派分子。 無法平衡自己的得失心態,他開始自暴自棄;但緊接而來的卻是父母驚傳的車禍噩耗。雙重的打擊使得他陷入這一生中最苦最痛的低潮期。 那端日子,他只覺他的人生已然沒了希望,也徹徹底底的把虹虹是需要他這個大哥照顧的事給忘了。 他徹底墮落了,而且墮落得相當賣力。好像在刀光劍影的黑道裡闖出一番天地才是他下輩子的重頭戲一般。 他這種行屍走肉,拿命當兒戲的生活態度,逼得他父親生前的好友薛志生不得不出面干預。 「給我一個好理由,如果你能說服我,我幫你達成叱吒黑道的願望。」 他記得當時薛伯伯和他促膝長談時眼眸裡閃現著異樣的光彩,身後他才明白那是算計的眸光。 他真的徹徹底底教薛伯伯給算計了,只因他當時讓妒火蒙了心。 從小喊到大,看起來十分書卷味的薛伯伯竟然是南霍門的總執事!他無法形容當時的震愕。 「霍門」這個帶著濃厚神秘色彩的組織在他那段委靡的日子裡時有耳聞,它的總部聽說在中部,底下再分出南霍門及北霍門兩支部,據說它的門主及南北兩大執事通常是不露臉的,亦正亦邪的作風是道上人士閒磕牙時常探討的話題。 然而這些捕風捉影對他袁暮青來說並沒什麼意義,讓他兩眼發亮的主因只有一項--何欽是北霍門的人。 所以當薛伯伯直截了當的詢問他是否願意接下他的棒子時,他根本沒多做考慮,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只是當他見過門主霍如松,得到移權的首肯,正式起誓接掌南霍門時才懊惱的發現,其實霍門並不是什麼黑組織,何欽只是北霍門裡一個不成材,令人頭疼的小角色,只因他和北霍門的執事有點親戚關係,只要沒出什麼大紕漏,大夥兒就睜只眼,閉只眼,讓他在北霍門統管的運輸公司當個小小的主管。 難怪當初薛伯伯硬是不透露任何一絲關於「霍門」的口風,只說除非他宣誓成為霍門的一分子,否則他不能「洩漏機密」。 這算哪門子的機密?根本是在欺騙他接受一個無形的自我約束,因為霍門有一項不成文的規定,南北「各自為政」,也就是說身為南霍門的一分子,他根本不能濫用私權懲處屬於北霍門的何欽,更何況他是由薛伯伯力薦才榮登南霍門「負責人」的寶座,薛伯伯的顏面豈能容他為所欲為。 當然,他也可以和薛伯伯來個一翻兩瞪眼,誰教薛伯伯的「心術不正」;偏偏,他是個守信重諾的人,所以只好認栽了。 動不了何欽,他只有將所有的精力寄托在他自營的道館生意上。其實,他捫心自問過,面對這般的局面,他似乎暗地裡鬆了一口氣。怎麼說呢?!如果他真的卯上了何欽,萬一他自己有個什麼閃失,那虹虹該怎麼辦?換個角度,如果出事的是何欽,那已經是何夫人的羽文會不會怪他奪取了她夫婿的性命?她會不會恨他一輩子? 他實在不明白自己是何種心態,再怎麼說,他和羽文之間終是她背棄他在先,他應該恨她的,可是……他還是愛著她,就算有一點點的怨,也教歲月給吞噬殆盡了。 這麼多年來,在他身邊圍繞的女人沒有一個人可以取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曾經他也試著把她忘了,但強迫自己遺忘的結果卻換來更深的思念,幾度午夜夢迴,無邊的思念更是揪得他心慌。 於是,思念成了他每日的早課。坐在書房裡,他就任由她的形影虛幻的將他圍繞,任由她亦怨亦嗔的嗓音縈繞一室,不再壓抑、不再克制,讓它盡情宣洩到精疲力盡,籍以減輕夜闌人靜時的孤寂。 只是,這樣相安無事的日子在年前掀起了絲絲的波浪,似乎有人在暗中動虹虹的腦筋,不是天外飛來一塊磚,就是突然殺出一輛不長眼的轎車。當然粗枝大葉又少根筋的虹虹並不把它當一回事,可好似他這個做哥哥的已是草木皆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