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丁冬 > 淚灑冰晶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8頁 丁冬 李妍噙著淚水看著裴穎,此刻的裴穎正處於傷後的高燒中,看見裴穎陷於意識不清的狀態,她不禁愧悔著自己的魯莽,若不是她不聽裴穎的勸堅持要跑到營帳外,裴穎也不會遭到這樣的兇險。 「不會的。」克烈輕拍著她的手背安慰著她,只因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讓李妍傷心了,他必須快些想出保護她的方法才行。 克烈跟呼延泰交換了一個眼神,一旁的上官宿月明了到他們有重要的話要說,便開口對李妍說道:「公主,您別哭了,哭也無濟於事啊!」她將手絹遞給李妍。「您先把心定下來,聽克烈王子說說有什麼保護您的方法才是最要緊的事。」 「可是……」李妍抽嚥著,現在的她無法去想裴穎生死以外的問題。 「別可是了,要是您出了什麼差錯,那裴穎這傷不受得太冤了麼?她捨命救您,可您卻不愛惜自己,裴穎的心意不全白費了?」上官宿月端正的面容顯得薄情,李妍心裡不由興起一股厭憎,可是她說的話卻讓她不能不聽。 李妍拭著淚,這才慢慢地收住了哭聲。呼延泰不由為此對上官宿月投以感激的一瞥。 「公主,我已經問出昨天那班人的來歷,他們是鐵勒部族的人,鐵勒和我回紇一向為爭奪邊境之地而起衝突,這次,他們的目標是您。」 「我?這關我什麼事?而且,難道他們不怕大唐麼?」 「他們的用意正是要以您的死讓大唐向回紇起釁,意圖挑起兩國戰火,他們好從中取利。若是您死在回紇境內,我們再怎麼說也有個治境不靖的罪名,以這個名目,大唐對回紇尋釁就師出有名了。」 「這你可以放心了,我父皇……我父皇才不會在乎我的生死呢。」李妍的語音沉了下來。「我可以保證,我父皇不會因為我的死而震怒,進而遷怒於回紇的。」 「也許您父皇不會,」克烈看著她黯沉的表情,她的自棄再一次刺痛了他的心。「但是大唐朝廷裡主張對我回紇用兵的將臣們可會。」 「是呀!公主,您可別忘了,您現在代表的可是大唐呀!」上官宿月幫著腔。 李妍垂下視線,看著自己絞扭著手絹的雙手,忽地感到一股沉重的壓力直迫向她的肩膀,幾乎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代表大唐?她這個人真有如許大的意義? 是因為她體內的血緣吧!如果今天她不是身為公主,是不是能多擁有一些掌握自己命運的力量? 「那……你們要我怎麼做?」 「我想……找個宮女當公主的替身。」 「替身?」李妍和上官宿月同聲發問。 「是的,因為除了我們和一些內侍之外,沒人見過公主,如果讓宮女假扮公主,相信公主的危險會減少很多。只是,必須委屈公主了。」 「為了我……要犧牲別人嗎?」 「公主,您別死腦筋了,這是極好的辦法,犧牲一個人,卻換來兩國千千萬萬軍民的生命,是多划算的事!今天若換作是我,我也願意為天下人犧牲的。」上官宿月抬高了下顎,眼裡的堅定讓眾人對她有著些許改觀。 「這……好吧。」李妍緩緩地點了點頭,任由他們擺佈。 「多謝公主配合。」克烈和呼延泰異口同聲地對李妍說道。 「那公主怎麼辦?難道要公主混跡宮女群中嗎?那……」上官宿月猶豫著,要人假扮公主不是問題,問題是之後公主該怎麼辦? 「接下來的行程就只好委屈公主改扮男裝,因為敵人的目標是公主,可又礙於不知公主的相貌,很有可能會針對任何女人下手,敵人心狠,是有可能寧可錯殺而不願放過的。因此,還是請公主改扮成兵士跟在我和呼延泰身邊,我們也好就近保護。」 克烈的雙眉微擰,想到混跡在軍隊中的內奸和他大哥對他的殺意,接下來這一路,是否真可以平安? 上官宿月端詳著克烈的表情,突然開口問道:「克烈王子,貴國內部是不是有什麼問題?照理說,如果真有外來的人想在貴國境內生事,以貴國國勢而言,該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不是嗎?」 「女官大人,我想這是敝國的事,你問得未免輕率了。」上官宿月的敏銳令克烈微微心驚。「對於保護公主的事,我可以尊重你的意見,但至於其它,就交給我來操心就好,不勞你過問。」 上官宿月輕佻修眉,克烈的反應證實她猜測不虛,但是話也說在理上,她不過是李妍身邊的一個女官,是不該過問這些事的,因此她欠身對克烈略表歉意,繼而轉過頭問著李妍:「嗯,好吧,也只能這麼辦了。公主,您覺得這樣可行嗎?」 「你都點頭了,我還能說什麼?」 話中略帶不滿,李妍僵硬著一張臉,從頭到尾,她沒有發表意見的餘地,一直都只有上官宿月在做決定,她覺得自己真夠窩囊的!但是,她的怒意也只能到如此地步而已。 上官宿月是皇后指派給她的女官,身負教導公主言行之責,乃是為了避免她在外做出有辱國體的事,說好聽是協助,但實際上,上官宿月是來監視她的。 「您現在代表的可是大唐呀……」上官宿月的話在她腦海裡回盪著,這句話背後所背負的責任太沉重,她自認負荷不了。 為了這層身份,她無力掙脫命運的枷鎖,她的未來,必須全由他人決定。如果可以,她真想放開所有任性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只要她能掌握住自己真心想要的事物……只是,她能麼? 看著克烈投射過來的視線,她只能假作不見,接下來的日子,他將時時守在她的身邊……想到這裡,李妍分不清心裡的滋味,摻雜著期待與害伯。 她一直夢著能有這麼一天,她倚在他的胸膛上和他一起馳騁於無垠的草原上,沒有盡頭的草原,而她臉上的笑,也將因草原的無盡而沒有斂起的一天……但是,即便是大海也有涯,世上畢竟沒有永無盡頭的草原,那麼,夢怎會有不醒的時候? 當夢醒時,心怎能不碎?害怕的,便是這份心碎的苦澀……李妍的沉默讓上官宿月的臉上閃過一絲歉意,但她很快地將之收起,嚴整著端正的面容,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來假扮公主吧,除了我,只怕其他人也假扮不來。」 「按路程推算,」呼延泰攤開地圖:「再走十天便可和在前方迎接公主大駕的軍隊會合,再約莫十五到二十天左右的行程,就可以到達我國國都,到時就安全了。公主與上官大人就辛苦這幾天吧。」 李妍點了點頭,視線不經意地飄向克烈,克烈的目光此時也轉了過來,一瞬交換便即各自別開。上官宿月看著兩人面上的若無其事,心裡暗自警惕。 ** *北地冬天降臨得早,在這南國尚是秋末時分的日子裡,北地已飄下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沿途可見逐水草的牧民們趕著牲口前行,所有的家當全隨營帳捆收在車上,搖搖晃晃的大車和牛羊不時經過他們的車隊邊。 一個穿戴著皮裘皮帽,紮了兩根大辮子的少女坐在車上拿鞭子趕著馬車,張開了嘴高聲唱著,李妍雖聽不懂歌詞的含意,卻覺得那清亮高亢的聲音所哼吟的旋律纏綿旖旎,不由聽得出神。 一旁的呼延泰笑嘻嘻地,竟隨著少女的歌聲哼了起來。 「那歌是在唱些什麼?」李妍問著呼延泰。這些天來,她一直避免和克烈交談,因此,不管有什麼事她都是問呼延泰。 「那是流傳在我們這兒的一個神話故事,那歌詞麼……要我翻譯可難倒我了,」呼延泰搔著頭髮:「唉,還是讓克烈王子來翻譯吧!」 克烈橫了呼延泰一眼,但還是開啟了這些天來一直緊閉的嘴,說:「那首歌是……是描述一個少女,在向雪山上的女仙祈求,希望女仙能幫她傳達她的心意,讓情郎知道,就這樣而已。」 「呵……看來無論是哪個地方都會有類似的情歌流傳。」李妍微笑著,亙古以來,愛情這兩個字捕攫了多少少女的心思和青春啊!這時,她真希望自己能跟那位放牧的少女交換,讓她也有懷抱希望的機會,能將自己的願望托付於雪山上的女仙,祈求一些未知的力量能成就內心所想望的愛情。 「你這叫什麼翻譯啊?這歌哪只這麼簡單。」呼延泰不滿地對克烈說,「這樣翻譯我也會啊!」他不理會克烈不悅的眼光,逕自轉過頭去看著李妍:「這歌兒還有第二段呢!第二段是少女為了能跟情郎……呃……有情人終成眷屬,所以不辭勞苦攀登雪山,去求取女仙垂憐的眼淚。」 「女仙的眼淚?做什麼用的?」 「傳說是這樣的,聽說要是能得到女仙的眼淚,無論兩個人離得多遠,中間隔著什麼樣的困難,最後都一定可以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