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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丁冬    


  「冷夫人!」倒抽一口冷氣,水無月翼感覺心跳劇烈起來。

  冷緋衣淺淺一笑,走近水無月翼,在他身前三步處停下。

  「我一直想看看你真正的面貌。」

  聽見這句話,水無月翼知道冷緋衣已經識破了他的偽裝。

  「你怎麼發現的?」他的偽裝連八神義忠的親哥哥都無法識破,為何就是逃不過冷緋衣的雙眼?

  「天生的能力。」冷緋衣走過水無月翼身邊,跨入院中,向著櫻樹下走去。

  「為何不揭穿我?」水無月翼迫索著眼前的紅衣跟上。

  「你救了我兩次,所以我不想與你為敵。」冷緋衣踱至樹下,伸手扯著葉片放在指尖玩弄。「我們一定得成為敵人嗎?」

  「我有任務在身,由不得我。」

  「目標是旭宮城?」

  「不是。」轉開眼眸,水無月翼無法面對冷緋衣那雙彷彿能透視他的心的雙眼說出真正的目的。

  冷緋衣垂眸思索。這麼說……目標僅有二宮神保一人?為什麼?看著水無月翼,冷緋衣知道自己要不到這個答案。

  「被我知道了你不是八神義忠,你不打算殺人滅口?」

  水無月翼腰間有刀,但他的手並未放在刀柄上--他無法對她揮刀相向,卻也不能告訴冷緋衣這個事實,因此只好選擇另一種說法為借口。

  「我的任務裡,並不包括取你的性命。」

  「這麼說……我們可以和平共處了?」冷緋衣轉過身來背靠樹幹。「你還沒回答我今天上午問的問題:你想要什麼?」

  一語雙關。水無月翼垂下眼眸,明白這問題不若表面上看來那樣淺白--冷緋衣在質詢他潛伏此處的企圖、以及要以什麼樣的條件交換才能收買他,使他放棄執行此項任務。她是二宮神保的妻,會採取這種行動不足為奇,但是,水無月翼驚訝於她的堅強,若換作其它女人,在這種時候還能這樣冷靜地與潛伏的敵人談交易嗎?

  冷緋衣從來不是柔弱的落花,而是盛綻枝頭與寒冬抗衡的傲霜紅梅。堅強的絕艷高踞雲端,更加引人產生攀折的慾望。

  眼波交流,融入水溶溶的月色裡。在視界被那姣艷的容顏全副佔據的剎那,水五月冀耐不住心底的渴望,驀地將冷緋衣拉進懷中緊緊擁抱著。

  搜尋到那捕攫住他靈魂的紅唇,水無月翼捨不得放開,忘我地深吻而入--如那個秋夜。他從未如此迫切地想要任何事物,而她是能使他的心瘋狂的唯一。

  他真心想要的,早在那張紅唇彎成惑人的弧度時就已明白了。

  唇齒交磨互纏,於口中滾流的愛液傾洩彼此的心情。冷緋衣輕顫著,為這能燃起她的接觸--早在那個目不視物的秋夜裡她就明白,只有眼前這個男人能引動她的激情,除了他,誰也不能讓她心跳如此急速。

  侵魂奪魄的吻結束在呼吸幾乎終止的剎那。

  戀戀地以指摩拿著因激烈的親呢而更顯豐潤的紅唇,第一次,水無月翼說出了埋藏心底的慾望。

  「我想要的,是你。跟我走。」沒有說出口的是--他可以為她背叛影月流的主君--鬼塚暗己。

  「但……現在的我需要二宮神保的力量。」艷麗的眼眸直視著水無月翼,置於他胸膛上的手感觸者其下熾熱的心跳,冷緋衣無法掩飾自己的心動。跟著水無月翼走,是順了她的心,可她的孩子呢?他能給她的孩子什麼樣的未來?

  「不是只有二宮神保有力量,我也可以保護你。」

  「我需要的不是保護。」冷緋衣臉上洩出一抹苦澀的笑,輕輕掙脫水無月翼環住她纖腰的手。「二官神保有地位,而我需要他尊貴的身份--為了我的孩子。」冷緋衣淡然地說著。想起她的孩子在出世前即遭到的輕蔑,以及無人期盼他的誕生的排斥--當冷緋衣察覺整座城的人均暗暗祈禱那孩子的夭折時,便已決定要為她的骨肉爭取一切……為此,她將不惜任何代價。

  身份、地位……一個榮耀的姓氏是水無月翼生來即欠缺的優勢。他只是個聽命於鬼塚一族的忍者,甚至連自由都沒有的忍者,活著,只為了對主君付出忠誠與性命。

  「身份地位這種東西,對你而言……這麼重要嗎?」

  「是。」語氣肯定,冷緋衣沒有半分猶疑地回答。

  水無月翼沉默,與冷緋衣對峙著,一如上一個秋月夜。他們一個為了主君、一個為了自己的骨血,都只能挺肩抬頭,面對命運如此的安排。

  「我會盡我的力量,保護二宮神保。」孤俏雙眉軒揚,冷緋衣拋下這句話,似陣風般飄然離去,徒留一縷冷冷馨香環繞水無月翼身周。

  ☆ ☆ ☆ ☆ ☆ ☆ ☆ ☆ ☆ ☆ ☆ ☆ ☆ ☆

  海面上一艘大船順風航行。

  船頭立著一名年約二十出頭的女子,身著中土服飾,拉長了脖子張望著前方陸地。

  「香兒姑娘,前面就是旭宮城了。」一個黑衣男子走到名為「香兒」的女子身邊說道。

  「小姐人真的在旭宮城?」

  「據探到的消息,旭宮城城主二宮神保的妻子確實名為冷緋衣,來自中土,出現的時間與當初船難發生的時間相符,料來應該不會錯。」

  香兒蹙起了眉,期盼的眼神落在旭宮城映日閃耀的最高樓閣--天闕閣上。

  她正是當年隨著冷緋衣一同逃離中土;遠遁海外的丫環。一場颶風翻覆了她們所搭乘的船隻,當時冷緋衣不顧自己的性命救了她,讓她親眼見到她的主人被壓倒在傾覆的船隻之下……後來,香兒被路過的船救起,而冷緋衣卻音訊杳然。

  這一斷訊,就是將近十年的光陰。

  這十年之中,中土武林情勢大改。「嘯傲山莊」主人--冷嘯天死於一場決鬥之中,而那場決鬥即肇因於冷緋衣受辱一事。冷嘯天死後,「嘯傲山莊」群龍無首,遂日漸凋零,唯余少數忠心僕人致力尋找冷緋衣的蹤影,以求重振山莊威名,並為冷嘯天報仇。

  十年了,他們終於覓得了一絲音訊。

  香兒在心中暗暗祈禱,盼望是天不負苦心人,他們此番遠渡重洋能順利接回冷緋衣,為「嘯傲山莊」報此大仇。

  ☆ ☆ ☆ ☆ ☆ ☆ ☆ ☆ ☆ ☆ ☆ ☆ ☆ ☆

  寬敞的庭院裡,木劍相擊的乒乓聲不絕於耳。只見一個男孩侍著木劍相對交戰。雖然年紀尚幼,但遞招間的身形架勢已頗見火候,顯見均經過名師指導。雙方一來一往,戰況激烈。

  「嵐!不准你手下留情!」發話的是個八歲孩童。汗珠濕了額前童發,自光潔的額上緩緩滑落。明眸皓齒的孩子,有著得自母親遺傳的美麗。

  「少主,請小心了。」另一名年約十二、三歲的孩子將木劍高舉過頂,在一道不應屬於少年的凌厲光芒閃過英武刀眉下的銳利鷹目時,木劍倏以迅雷之勢擊下,震飛比他矮了一個頭的孩子手中木劍。

  這兩個孩子,一個是旭宮城城主二宮神保唯一的子嗣--二官神已,另一位年紀較長的少年則是二宮神已的隨從--花澤嵐。

  「啊!」二宮神已眼看木劍即將落在頂心,不由驚呼。

  木劍落勢頓止,停在二宮神已頭頂上方一寸之處。

  「得罪了。」花澤嵐收回木劍,在二宮神已面前屈單膝跪下。

  二宮神已拾起掉落地面的木劍;雙手握穩了劍,喊道:「再來!」明亮大眼裡溢滿了不服輸的神氣。年齡的差距使得二宮神已敗多勝少,但他屢敗屢戰,天生有著毫不妥協的堅毅強悍。

  「少主……」見二宮神已喘息未定,握劍的小手微微顫抖,顯然有些氣力不繼,花澤嵐不禁略顯猶豫。

  他跟在二宮神已身邊已將邁入第五年了,小主人的性格他是清楚的,心高氣傲,二宮神已有著與他身份相稱的矜貴個性。因此不能放水、不能讓步,否則只會刺傷他驕傲小主人的自尊。

  但是,以二宮神已目前的狀況而言,實在是應該休息了。

  正在花澤嵐一籌莫展間,一個清麗的女聲響起,打斷了二宮神已的邀戰。

  「你們先休息一下吧!過來喝杯水,再繼續練。」

  只見冷緋衣立於閣前廊簷下,尊貴的氣質流露,令人無法違抗她的命令。二宮神已訕訕地垂下握劍的手,拉著花澤嵐走向冷緋衣。

  「母親大人。」

  「參見冷夫人。」花澤嵐在階梯下屈膝見禮。雖然自從當上二宮神已的隨從之後,冷緋衣待他也有如親生子,但他仍然不敢失了禮數。

  「你們兩個都累了吧?過來。」冷緋衣微笑對兩個孩子招手,讓他們在廊上坐下,掏出手帕替他們抹去額頭上的汗水。

  「母親大人,剛才嵐使的那招您看見了嗎?」二宮神已喝了口水潤喉。「好快的刀法,您快教我怎麼破解。」

  除了二宮神保安排給二宮神已的劍道老師之外,冷緋衣亦傳授二宮神已中土武學心法--她冷家的家傳武學。因此二宮神己雖然只是個八歲的孩子,但根底紮實,身手已然不弱,尋常十三、四歲的少年均不是他的對手--除了花澤嵐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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