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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滴滴 「你怎麼曉得我喜歡卡通片?而且我還最喜歡『W&G』裡頭那只穿著毛衣的黑臉綿羊咧!」那頭瞪大兩眼裝無辜的黑面綿羊實在很可愛,居然傻呼呼被剪了毛,還笨笨地穿上那件用自己的毛所織成的套頭毛衣呢!真是呆得很可愛。 「那只綿羊叫保羅,是不是?」 「約翰啦!它的名字是約翰!」 夜遙揚手在風間頭上敲了一記,卻結實弄痛了自己,真是有夠笨的!眼睛長來幹啥用?明明被他頭上那頂炫銀色的安全帽弄得兩眼昏花,居然還敢掄起粉拳狠狠敲下去。天啊!她怎麼沒想到要去撞牆呢? 「天啊!它居然叫約翰?」 「怎麼?它叫約翰讓你不開心嗎?」 「……」他頭一次沒有回應她的話。 突然,一個恍悟,夜遙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拍著他的背大叫起來:「我知道了!該不會你的洋名也叫約翰吧?」 見風間霧不答腔,她更百分百確定自己猜得沒錯,於是她便忍不住捧著肚子、冒著隨時可能被他甩下車的危險大笑起來! 「哈哈哈……」難怪他會不愉快,和一隻拙拙的笨羊同名,而且還是一頭黑臉綿羊。夜遙可以想像,他的臉現在一定跟那隻羊差不多黑了。 他明明是個很酷的人物,卻屢次淪為她的娛樂笑話,唉,看來他「冰男」的招牌已被她輕易給砸了;不但如此,她大概還打算送他一張「爆笑王子」的標籤吧! 風間霧一面頭痛地想著,腦海裡一面浮出那只名為約翰的黑面羊的臉,而且發現它正以「咩咩咩」的怪聲在嘲笑著他呢! ☆ ☆ ☆ 鬧鐘這玩意,夜遙自從畢業之後就沒再用過,凌晨五點半要她起床簡直是要她的命呀! 夜遙困得睜不開眼睛,搖搖晃晃地摸進浴室去刷牙洗臉,直到她坐定在鏡子前預備撲粉的時候,才覺得嘴裡有怪味,這可奇了,剛剛才刷過牙的呀!她偏著頭想了半天,才得到答案—— 啊!一定是她剛睡醒,迷迷糊糊地就把漱口水給吞了下去…… 惡! 所以說嘛,沒早起習慣的人就別硬爬起來,看吧!馬上就遭報應了。 要不是香織拚命遊說,她才不肯犧牲自己寶貴的睡眠時間呢。五點半!連太陽都還蒙在被窩裡呼呼大睡的時刻,怎麼有人會頭殼壞去地起個大早,只為了去一家新開幕的柏青哥店門口排隊? 一切全是香織的主意!她提出邀約,夜遙向來只有點頭說是的份,天知道她連柏青哥該怎麼玩都沒半點概念!不過,這種話在她面對香織時,是一句也說不出口的。 她想香織如果不是狂熱的柏青哥迷的話,八成就是有老化的傾向了。否則怎會約定這種清晨時間?簡直像睡不著覺而跑到公園晨跑或打太極拳的老人家嘛! 好不容易,在半睜著眼的惺忪狀態下均勻抹好飾底乳液,夜遙歎口氣,決定放棄眼影、眼線、睫毛液等太細微繁瑣的彩妝。她只在臉上按一些柔亮蜜粉,再勾勒一下眉形,兩頰刷上淺淺的腮紅,然後塗一圈果凍唇彩,便預備出門了。 可以預料香織瞧見她這張素顏時,定會由頭到腳嚴厲地數落她一番。 香織十分堅持化妝是對今天將遇見的人的基本尊重,這樣的想法與多數日本女性雷同,她們將出門化妝這件事當作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若要她們素著一張臉出門,恐怕比要她們光著身子更令她們感到難堪吧。 實地到東京街頭瞧一眼就知此話不虛,要在街上找到沒化妝的女人,比期望絕種的恐龍復活機率還低,這就莫怪日本的彩妝工業如此發達,光賺自己女性同胞的錢就賺翻了,更甭提近年來愈來愈哈日的台灣市場,一支限量發售的緞面唇膏,即使搶破頭還不見得買得到。也真不懂那些瘋狂搶購的人心裡在想什麼,限量有啥稀奇?塗了,還不是一樣那張嘴。 廢話不多說,趕快出門要緊。赴香織的約要敢遲到,她不把她剝皮去骨做成生魚片拼盤沾芥末醬油大口吞掉才怪。 ☆ ☆ ☆ 東京的消費實在高得很離譜,一個小小的松茸三角飯團,折合台幣居然要價一百二十元,真是坑死人不償命!害得夜遙連配飯吃的果汁都捨不得買,便夾著尾巴奔出那家便利商店。 「日本真不是窮人住得起的國家!」夜遙餓著肚子,忍不住嘴裡碎碎念。 這也難怪她感到挫敗了,好幾年一點一滴節省起來的存款,來日本不到一個月就用得精光,如果說是瘋狂採購倒也還好,偏偏錢財散盡才驀然驚覺錢都花在看不到的地方,除了房租、水電、交通費,其中最令夜遙心疼的莫過於每日必支出的飲食費用了。 她剛來東京的時候,被興奮徹底給沖昏了頭,每一樣日式料理看來都美味無比,不管三七二十一,即使一份四千圓日幣的上等壽司,都敢叫來填肚子,更甭提像蓋飯、蕎麥面、拉麵這類小case了,往往一頓吃下來,折合台幣五百塊錢絕對跑不掉,一個月的時間就把她「肖想」很久的PRADA小肩包給白白吃掉了,等她終於停下饞嘴開始讓大腦運作的時候,已經為時晚矣。 不幸中的大幸是當初買的是台灣、日本來回機票,讓她還不至於慘到回不了家;只不過她身上剩下的錢不曉得還夠不夠她苟活半個月咧!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台灣有家報社在週末休閒版給她一塊哈日專欄,邀她每週將游日感想書在報上,這份及時工作讓夜遙再度燃起希望。好不容易來了東京,她才不想這麼快就打道回府,得多看多玩,才值回機票錢,否則不曉得又要等上幾年才能再來一次了。 香織知道夜遙經濟拮据,也就很幫忙地想辦法替她省錢了。例如,找她出去玩一定安排男伴替她結帳;還帶她去好幾家經濟實惠的老饕餐廳,教導她如何吃得便宜又不委屈自己的肚皮;更時常免費替她打理髮型。 香織總說道: 「不能因為沒錢就偷懶,女人不懂打扮、不愛打扮簡直就是對不起自己,沒錢買新衣不要緊,今天再給你燙個新髮式,換個截然不同的新鮮感覺,保證就沒人會注意你經常不變的衣著了。」 香織的確為她設想許多,即使個性上霸道又雞婆,夜遙仍然由衷感謝她。畢竟在這個腳步從容快速的城市,鮮少有人願意停下步伐,伸手扶人一把的,而香織的熱情,讓夜遙感動萬分,也深深覺得自己著實幸運,雖然沒做過什麼好事,卻好像一路走來都有神明在暗中保佑她一樣。 一路上淨想些有的沒的,不知不覺已來到約定的地點,夜遙一抬眼就看見香織不耐地以長指甲敲著表面,一面用尖細的嗓音抱怨道: 「夜遙,你好慢喔!我還以為你沒睡醒一不小心掉進馬桶,被水沖走了呢!」 「拜託!饒了我吧!又要早起、又沒填飽肚子,還要忍受你的炮轟,我快覺得自己比阿信還悲情了。」 「你沒吃早餐?」兩女之間竄出一道清亮的男聲,把夜遙嚇了一跳,起床到現在都還沒完全睜開的眼睛,因為這名男子意外現身而瞪成銅鈴一般大。 「你……怎麼來了?」夜遙想不到瀨戶悠朗會出現,嚇得她直倒退兩步。早知道他會來,她寧可冒著惹毛香織的危險蒙在被窩裡睡到天亮,也絕對不來和他打照面。 「就算給你一把刀,你也絕對沒本事把我們倆切開。」香織言下之意,就是她和悠朗現在如漆似膠鎮日黏在一塊,甜蜜得很。 「你喜歡吃什麼,我去買。反正我們也還沒吃早餐。」悠朗開口問道。昨晚一直瘋到凌晨,他和香織東西沒吃,酒倒是喝得夠膩了,連合眼的時間都沒有,直接由上一攤跑到這裡來排隊,再不補充點養分,待會兒在柏青哥店裡昏倒的,不會是別人,就是他們。 「不用麻煩了。」夜遙冷冷地拒絕了悠朗的好意。 「放心,不用你出錢,悠朗請客,這麼好的機會怎能放過呢?夜遙喜歡味道清香的松茸飯團,搭配柳橙果汁,我要穴子口味的飯團和綠茶。」香織支使悠朗乖乖去跑腿之後,見他走遠,才轉過頭來瞇著眼問夜遙道:「你不喜歡悠朗?為什麼?」 沒料到香織會問得這樣直接,夜遙窒了一窒,垂下眼瞼:「為什麼這樣問?難道我表現得這樣明顯?」 「還不夠明顯嗎?你只差沒在臉上寫著『我討厭瀨戶悠朗』!好奇怪,你甚至還不認識他,就這樣厭惡他,這是怎麼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