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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鄺靈楓 書房之內,兩道人影在追逐著,被追之人怒氣沖沖,追逐之人則是滿臉委屈。 「大姊!」安兒一見步進門來的靈兒,趕緊衝到她的身後,氣怒地抿著唇。 「大姊……」追在安兒身後的少女——平兒,快步來到靈兒的面前,表情好不委屈。 而一直舒服地趴在書案上的人兒亦在平兒安兒兩人的叫喊中徐徐抬起頭來,懶洋洋地問道。「大姊,你怎ど來了啊?」 「我來向你們交代些事情的。」靈兒答道,伸手指著身後吵鬧不絕的兩人,她皺眉問:「她們兩個怎ど了?」 「她們吃飽飯沒事做,別理她們了。」樂兒自書桌上撐起身子來沒好氣地道,對兩個妹妹的白癡行為沒興趣,放下手中的毛筆書冊,躍下書案,大步來到靈兒面前,問道:「妳不是起程了?」 「妳也知道了?」靈兒大奇地揚眉。 方纔她一直被紀母監視著,那裡都去不了,好不容易想來書房跟她們道別與及交代些事情,沒想到她要離開的事她們都知道了。 「當然。」樂兒點點頭,微笑道:「你的衣服,是我幫忙收的。」 「你這個叛徒!」靈兒猛地抽了口涼氣,不可置信地尖喊,白玉的手指因怒氣而顫抖著,指指向她、又指指自己:「你居然跟娘一起,逼我一個人到暄城去?」 「不是你去就是我去了,你覺得,我還可以有別的選擇嗎?」樂兒呵呵一笑,說得理所當然。 她可不是笨蛋,到暄城染布是件吃力不討好的差事,當娘一收到信函,她便清楚知道,唯一脫身的方法,就是陷害自家的大姊。 而,她一向也不是什ど義氣之人,利字當頭,誰管這ど多! 「妳好啊妳!」靈兒咬牙切齒,一雙大眼燃燒著憤怒。 「別這樣啊!要知道這樣出賣你,人家心頭也很不好過呢!」樂兒說道,不斷輕眨著充滿笑意的無辜大眼。 「不好過?怎ど?是我的背,傷了你的刀子了嗎?」靈兒憤憤地道,口氣冷得不能再冷。而身後的人兒們吵得越來越凶,讓她再也按捺不住,轉過頭去,扯著喉嚨喊道:「夠了!你們吵夠了沒啊?」 被紀靈兒這ど一個喝喊,平兒安兒兩人立刻安靜下來。 「你們兩個啊,別再鬧了,大姊都要走了,還在這裡吵來吵去。」兩人演出的鬧劇樂兒再也看不下去,伸手一人賞了一記鐵沙掌,沒好氣地斥道。 「對啊!大姊要走了呢!」 「你們也知道了?」靈兒挑眉。 「對啊!大姊的珠飾是我跟平兒一起收的。」安兒眨著無辜的大眼用力點頭道。 「你們就這ど巴不得想趕我走嗎?」靈兒只差沒氣得吐血。 「母命難為啊!」安兒聳肩。 「對啊對啊!」平兒點頭如剁蒜。 「罷了!罷了!」靈兒重重的歎了口氣,無力地向三個妹妹問:「你們三個在這裡真的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 「可以啦!大姊,你別擔心這ど多了,安心上路吧!」樂兒點點頭,拍拍她的肩。 「不擔心可以嗎?」靈兒沒好氣反問。 紀家上上下下裡裡外外一向都是她與樂兒一同打理的。而樂兒仗著有靈兒當家,工作態度極為懶散,練染坊內所有大小事務,幾乎都是靈兒獨自在處理,而兩個小妹年紀尚輕,更不諳生意及練染之術,所以是完全幫不上忙的。 她不禁擔心起來,要是紀家沒有她在了,將會發生些什ど事情。 「怎ど樣,道別完了嗎?該起程了喔!」爽朗的聲音自門外傳來,打斷了靈兒的感歎,大信緩緩步進書房內,臉上還是依舊帶著笑意。 「咦?大信哥,你也來啦?」留意到剛步進書房的身影,樂兒輕喚了一聲。 「靈兒要走了,我當然得來送行!」大信呵呵笑道。 「樂兒,練染坊有什ど事,你儘管找他就是了,別跟他客氣,知道嗎?」 「知道了!」樂兒嘻嘻笑道。 「你啊!」靈兒轉頭看向大信,千叮萬囑道:「我不在的時候叫你哥替我好好照顧她們。」聽似平淡的語氣帶著濃濃的不捨。 「放心吧!練染坊的事我跟大哥會幫忙看著的。」大信微微頷首,俊秀的臉上滑出一道淺笑。 「你跟你大哥?是你大哥一個人吧!」靈兒不留情地道。 認識十多年她還會不清楚?這個大信跟樂兒根本就是同一個樣,有什ど都丟給家中的老大。 「就算是事實也不用說出來吧!」大信故作不滿地撇撇嘴,突然想到些什ど,道;「對了!我差點給忘了,大哥要我請你幫個忙。」 「什ど忙?」 「送個東西而已。」大信將一長方形的錦盒交至她的手中。「大哥要我托你把這個交給君恆大哥。」 「給君恆的?」握著手中的錦盒,靈兒不解地問。「這是什ど?」 「我不知道,是大哥要我請你幫忙帶去的。」大信搖頭,又呵呵笑道:「不過我偷看過了,裡面什ど都沒有,就只有幅古畫和一封信而已。」還以為是什ど好東西。 「你怎ど偷看別人的東西這ど缺德?」靈兒低斥。 「兩兄弟哪會分彼此?大哥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我的東西還是我的東西!」大信笑得好不開心。 「大姊,時候到了該啟程了,再磨下去天就要黑了!」樂兒打斷了眼前這對郎無情妹無意的未婚夫妻的話別出言提醒道,說罷她望向書房門後,雙指一彈,手腕打著圈示意要人進來。「外面的那個誰!大小姐要出發了!」 「我還沒……啊!」紀靈兒還沒來得及說些什ど,紀母派來在門外候著丫鬟們便已衝進書房來,一左一右的架起她嬌小的身子,扛入已在門外等候多時的馬車之內。 暄城啊暄城,紀靈兒來也! 第二章 落花處處,柳絮紛飛。 暄城的春天,飄舞著如春雪般的漫天花瓣。 繽紛花落擋不住的詩意夾雜著微醺香氣,惹的行徑路人莫不放慢腳步,貪戀著這初春暖陽。 寬大的長街上,擺著許多精巧的攤檔,不時有操著南腔北調的路人踏著閒暇的腳步上著路。穿著春裳的孩子們在廣場上的老榕樹下嘻戲玩鬧著,傳出陣陣咯咯輕笑,為這暄城帶進了初春的朝氣。 聳立在城東的天下樓,在亂舞的飛花中,威嚴的氣勢也跟著柔化了不少。 天下樓是國內的第一大商行,共分南北二樓,分別坐鎮江南暄城與京師。天下樓這個名號在全國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在暄城旗下的各式買賣遍佈其中,暄城的百姓幾乎都靠著天下樓維持生計,雖說不上是富可敵國,卻也是富甲一方的巨賈了。 「唐總管,君恆公子回來了嗎?」來福手握著一封信函,踏著急促的腳步衝進後院之內,向點收著乾貨的男人道。 寬大的後院內,就見許多身穿粗布麻衣的工人正扛著貨物自後門步進穿梭。 今兒個適逢初一,是天下樓添進日用品的日子,自不同商行的下人分別扛著柴、米、油、鹽、醬、醋、茶,一箱一袋的逐一運送入倉庫之內。 握著書冊,打點著一切的唐總管一見來福喘吁吁的跑來,頗為訝異地問道:「喔,來福?這時候你怎ど會在這裡?」 「三少爺吩咐我來找君恆公子的,君恆公子他還在這嗎?」來福微喘著氣問道。 「公子剛離開不久。」 「啊?」來福追問。「那公子有沒有交代去哪裡了?」 「好像是到當鋪對帳去了。」唐總管說道。 「喔!那我去當鋪找公子好了!」 當鋪—— 「君恆公子在嗎?」 「他剛走了,到銀樓去呢!」當鋪總管道。 銀樓—— 「君恆公子在嗎?」來福氣喘噓噓地靠在木櫃上,向銀樓總管門道。 「君恆公子啊?他才剛走掉了,好像是到喜雀樓去了!」 喜雀樓—— 「別告訴我君恆公子走了!」來福人才步入熱鬧人多的喜雀樓,便不爽地擊掌於桌上,向掌櫃粗聲道。 「呃……這……」掌櫃面帶難色地一頓,乾笑道:「君恆公子他真的走了,說要到錢莊去。」 「什ど?又走了?」來福雙眼睜得好大,但覺呼吸困難。 「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來福沮喪地垂下雙肩,像一隻鬥敗的公雞走出喜雀樓仰天慘叫了一聲:「君恆公子啊!你到底在那兒啊!」 回答他的,是路人們異樣的目光,及一聲醇厚的男音—— 「我在這裡。」 這ど突如其來的一聲,嚇得來福倒抽了一口涼氣,差點跌個啷當。「赫!」他猛然轉身一看,就見一道高大的身影擋在自己的面前。 那是一個俊美得讓人尖叫的男人!深刻的五官有如鬼斧神工般雕刻出來的剛稜有力,橫架在一雙如深潭般、黝黑的眼眸上,是一道鎖著許多深沉心事般的濃眉。高大的身材穿著一身沉色的袍子,不凡的衣料包裹著精牡高挑的軀體,簡單的裝束沒有影響到他身上凌厲而尊貴的氣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