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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凱晞    


  「我哪敢──」語音拖得長長的聊表抗議。忽然一個念頭閃過,深深不解的問:「怎不見你的藍山?」

  他是藍山死忠,從無二心。

  「我早就謝絕一切可能成癮的東西,煙或酒,咖啡亦是。」

  「為什麼?」

  「我對一切會成癮的東西都深惡痛絕,這全都要感謝你。」

  聞言,她撇過頭,卻教他捏著下頷,硬生生的回轉。

  「別轉頭,眼前的怪物是你一手創造的。你沒有拒絕看的權利。」他的聲音、動作,全都是排斥的氣息。

  他不碰她,與其說是高道德標準,不如說他有潔癖──身體和心裡的。

  在床上他是極端放縱、狂野,技巧高超的愛人,即使愛撫到兩人一觸即發的程度,他都能夠狠心的在最後一刻叫停,懲罰她,也懲罰自己。

  最終兩人總是各據大床一側,無言到天明。

  他篤信快意恩仇;他痛苦,她也別想痛快。

  「你親愛的丈夫對你投奔到另一個男人懷中的不貞行為可有話說?」

  「我和我『親愛的』丈夫,」她刻意強調「親愛的」三個字惹得他怒目相向。「我們早約定各行其是,互不干涉。」

  「多……開明的一樁婚姻。」他冷冷悶哼一聲。

  心底一道傷痕裂開,深深痛得只想反擊。「我無所謂,反正你都願意屈就做情夫。」

  「你就這麼賤!一而再、再而三的以踐踏男人的自尊為樂?」

  「你不早知道了嗎?」聽風聞言,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他知道少主的火氣為何這麼大?因為慾求不滿。

  何曾見過主子為女人守身?他一向是個有慾望就一定會滿足的人。這些星期的禁慾,主子不憋瘋了才怪。

  嗯!他得想個法子替主子找個發洩的管道,要不然主子一堆氣沒得發,鐵定全落到自己身上。嗚呼哀哉!

  第四章

  深深一走入房間,先是一愣,腳像是生根了似無法動彈。

  女人擠壓著他的胸,在他身上印下無數的吻。

  獨孤昊抬頭,瞳孔宛如深不可測的水潭,流光波動襲向她。

  「三人行我可不愛。」女人嘟著紅唇,嬌艷欲滴。

  他表情似不經心,精目卻牢牢盯著她,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

  她只是半垂眼瞼,斂下所有表情,遙遙側睨。

  「下去吧,今晚不需要你了。」他隨意打發。

  她輕輕關上門,像個被打入冷宮的女人,獨自承受委屈。

  深深仰起頭,腳下不停地拐過迴廊,繞過起居室,爬上旋梯。

  停雲給了自己的兄長不客氣的一個肘拐,痛得他哇啦大叫。

  「你發神經呀!」

  「你真是不知輕重的白癡!」停雲氣自己怎會有這麼一個沒大腦的兄長,真是愧對列祖列宗。

  聽風笑嘻嘻地對自己妹妹勾肩搭背,一邊曉以大義。「想想,如果那只野貓將主子安撫得好好的,你和我也就不必成天膽戰心驚唯恐錯踏半步、誤踩地雷落得粉身碎骨。」

  她氣急敗壞,毫不客氣的給他一個過肩摔。

  「大智慧拿不出來,小聰明鋪天蓋地,自以為是的粗線條!」

  她惡毒的下評語,不再理會躺在地上一臉狼狙的聽風,直接追上深深。

  「去求他。」停雲在門前以一腳擋住她關門的動作。

  「求?」世間有兩難,登天難,求人更難。

  深深只是輕輕搖搖頭。

  「你實在很不可愛。主子的個性難道你還不瞭解嗎?若是你肯撇下驕傲,稍微低聲相求,那女人連半點機會都沒有。少主的一顆心全繫在你身上,焉有垂憐他人的可能?」停雲難得說這麼一大串話。

  「垂憐?」深深轉過身,笑吟吟的臉上有一抹不馴的光彩,眼神卻宛如水潭,深不可測。「我只當那是累贅呵。」

  「你太過無情。」門關上前只聞停雲撂下最後一句。

  一旋身,深深笑吟吟的表情瞬間斂去,眼裡蓄著淺淺的水霧。

  身子再無力量支撐只能傾靠在門板,雙手握拳緊摀住胸口,先前靠意志力壓抑的疼痛再也忍不住的翻攪全身。

  身體漸漸不支的滑下,她狼狙的跪坐在地上。

  這掏心之痛,疼之已極。

  而淚,卻一滴也無法自眼眶中逼出。

  「呵呵……」一連串低低悶笑不由自主滑出口,痛苦的聲音帶著三分自嘲。

  「我若是無情,又豈會受這焚心之苦……」

  ☆  ☆  ☆

  管家拿著無線電話聽筒進來。「找杜小姐的。」

  獨孤昊從雜誌後探出頭來。

  「我?」她從來不曾留電話給任何人,只除了……她臉色突然蒼白。

  「說是聖保碌醫院,緊急事件。」管家說。

  只見她接過電話專心聆聽,表情越發沉重。掛斷電話後,她只說了一句:「我得出去一趟。」

  獨孤昊聞言,劍眉一蹙。「去哪兒?難道你不知道沒有我的允許,你哪兒也不准去。」

  「即使是囚犯也有要求假釋的自由!」她不想在這分秒必爭的時刻與他爭辯。

  他勃然大怒,待要發作,管家卻在這時大膽的插話緩頰。

  「少主,您還是讓杜小姐出門一趟吧,是醫院來的電話,說是緊急事件。」

  醫院?難道出了什麼事?獨孤昊的臉色稍稍平和了下來。

  「我送你去。」見她臉上神色不寧,若讓她獨自驅車穿越山路不是明智之舉。

  「不必。」深深拿起掛在玄關的米色風衣,匆匆套上,才剛跨出大門就被他一把拉住。

  「我堅持,不是我送,你絕踏不出這大門一步。」

  「親自看緊你的囚犯是吧?」焦躁夾雜憂慮教她忍不住出口相譏。

  獨孤昊並未反駁,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擔心的情緒。

  「隨你怎麼想。」

  ☆  ☆  ☆

  「病人情況已經穩定了。杜小姐,正如我們先前所言,令妹的病情雖然穩定,但並非長久之計,今晚是關鍵期。」

  沒事!深深吁了久憋的一口氣,昏眩了一下,被身後的獨孤昊眼明手快接個正著。

  「深深!」走廊上奔來一個人影。

  「艾瑞。」極其自然的,她投入來人的懷抱。

  喔唷,原來這就是杜深深的丈夫,少主的情敵出現了。聽風在心裡下註解。

  空氣中彷彿有無形的電流火花僻哩啪啦作響,兩個男人彷彿狹路相逢的仇敵一觸即發。

  「我給你們介紹,艾瑞,這是獨孤昊。」

  帶著敵意的兩個男人連握手部是簡短的敷衍了事。

  「多謝你對深深的照顧。」獨孤昊說得頗有深意。

  「聽說你們是朋友。」艾瑞不假辭色道。

  「我們是『老』朋友了。」他特別強調,予人無限想像空閒。

  少主是當局者迷,旁觀者的他們卻看得分明。

  杜深深和她的丈夫之間,除了溫馨並無太多情愛的表達。而艾瑞對少主佔有慾的表現是莞爾多於嫉妒,真是太奇怪。

  未及多想,夜魅修羅已經出了手術室。

  「如何?」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他拿下口罩,活動一下疲憊的肩胛骨。

  「東風?」

  「我需要大量的血。」

  「我可以。」深深急喊道。

  「RH陰性,AB型。」夜魅修羅直視獨孤昊的眼,一雙深沉的眸子顯得莫測高深。

  她臉垮了下來,星眸更加黯淡。這麼短的時間要她如何去找尋稀有人種?

  「用我的吧。」未發一言的獨孤昊突然開口。

  「你?」

  「聽風、停雲,調集組織內醫療網所建立的血型名冊,我要在一個小時之內獲得充裕的血源。」

  聽風點點頭。這並不難,多虧兩年前少主的那次大手術所彙集的名單,只需查詢舊有資料就可以了。

  「你開始吧,越早越好。」獨孤昊以眼神示意,夜魅修羅會意的點點頭。

  「我去安排手術室及相關事項,畢竟是我服務的醫院,人事方面我比你熟得多。」瑞親了下她臉頰,消失在走道轉角。

  不一會兒,一干人全散去,只留下深深和獨孤昊四眼相對,如釋重負的星芒對上諱莫如深的黑潭。

  「謝謝你。」

  「省省吧,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他環胸抱臂,口氣不善。

  這女人身上有著重重謎題,如今總算解開了一道,至少知道她的犧牲所為何來。

  然而眼見她能為自己的血親無私奉獻卻又教他的心隱隱作痛,甚至興起一絲無名的憤怒。

  「你要什麼?」她抬眼問道,口氣裡有一絲末察覺的殷殷企望。

  「你的服從、尊嚴、意志。你給得起嗎?」

  她臉上的光彩黯淡了幾分,復又轉回盈盈淺笑。「我們的契約都已言明,根本無須再求。」

  「問題是你真的心甘情願嗎?」他直逼問題核心。

  深深無言。

  獨孤昊見狀,忽地冷嗤一聲。「怕只怕縱然是齊眉舉案,到底意難平啊!」

  不待她回答,獨孤昊拋下她轉入手術房,留下深深一個人瞪著手術室的門,納悶著他突如其來的脾氣。

  ☆  ☆  ☆

  深深駕車出了大門,沒看見獨孤昊的車子從另一邊駛回。不可能錯認紅色跑車裡的倩影。她要去哪裡?

  他停下車,瞪著紅色跑車消失的路盡頭暗自沉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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