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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班之    


  「水藍,你到底上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夏馳風像發瘋一樣的到處找你?」

  夏馳風——這個兩天來像鬼魅般纏著她的名字此刻又像烙鐵般燒痛了她的神經。她隱藏起所有的情緒,讓自己恢復一貫置身事外的漠然。

  她眼底的疲憊花夢柔沒有發覺,但她的沉默卻令花夢柔不滿。

  兩天來,他眼中找不到她的焦慮挑起了她剛正不阿的正義感,他不用多說一個字花夢柔在潛意識裡就已相信了夏馳風的清白。在這種情況下,對宋水藍這種逃避的做法她大大不滿,有誤會,大家講清楚,何必用這種消失的抗議手段折磨對方,她真的不能認同!

  是以,帶有些質問的意味,她再道:「為什麼不聽夏馳風解釋?他與孟吟之間根本就沒什麼,何必為了這件小事把彼此的關係弄僵?」

  見宋水藍仍是那副冷若冰霜,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花夢柔終於發火大嚷,「水藍,你的心是鐵做的是不是?夏馳風愛你愛得快發狂了,人家為了你放下家業,千方百計的追到學校裡來,一顆心就只差沒有挖給你看了,為什麼你就是不願相信他?」她雙手叉腰,像一隻扭曲變形的大茶壺。

  宋水藍背對著花夢柔,緊抱著書本的雙手緊了緊。這些話若在兩天前聽到,或許能發揮百分之五十的效果,但現在,沒有用了,在他把她的尊嚴踐踏殆盡之後。她恨他,她永遠不會原諒這個恣意踐踏她心靈與身體的男人,永遠不會!

  她的神情變得更冷峻,尖削的下巴縮得更尖。

  「話說完了嗎?」她冷冷地道,「如果說完了,我要回班上了。」說完,她轉頭就走。

  花夢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機械化地眨了眨大如鋼珠般的眼睛想看清楚。

  她真的不能相信,在她說了這麼多感人肺腑的話後,水藍竟然可以無動於衷到這種地步?

  一股怒氣慢半拍地襲上心頭,花夢柔對著她的背影氣呼呼地吼道:「宋水藍,我今天終於看透你了,原本同事的封號一點也不假,你是一塊冰,一塊不近人情又莫名其妙的大冰塊!」

  宋水藍充耳不聞,筆直地往教室走去。她收起煩亂的思緒,準備好好上課。

  「水藍。」

  進教室前,一聲叫喚止住了她的腳步,還來不及回頭,趙繼承關心的眼眸已出現在身旁。

  「水藍,生病了嗎?你的臉色不太好。」

  「沒什麼。」她垂下眼,像是想掩飾什麼般的。

  她的消瘦憔悴沒有逃過他的眼,「怎麼了?如果身體還沒康復,就多休息幾天。」他審視著她,想驗證什麼似的。

  「謝謝你的關心,我真的好多了!」宋水藍強打起精神,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那就好!」趙繼承收回了研究的眼神,真誠地道:「最近天氣變化大,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

  望著他眼中的關懷,一絲暖流流過心底,她想說些話,但尚未開口,不遠處一抹怔立的人影讓她臉色一變。

  她倏地收回了目光,急急地抓住趙繼承的手,「趙老師,幫我一個忙好嗎?下午等我一起下班……」

  他一怔,對她突然轉變的態度不解。他疑惑地轉身,一回頭,立刻找到了答案。倚在柱子旁的夏馳風正用一雙疲憊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望向這兒,他立時明白了自己是個被利用的角色。

  他回過並頭,苦笑了一下,雖明白一切,但他就是說不出拒絕的話,宋水藍急切的目光令他不忍。遲疑了一下後,他還是點了點頭。

  「謝謝,真的謝謝你!」她感激地向他點點頭後,轉身走進了教室中。

  趙繼承並沒有立刻離開,他轉頭看了夏馳風一眼,最後將焦距停在教室中的水藍身上。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

  第十章

  下午,降完旗,學生就著路隊放學。

  宋水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收拾著滿桌的凌亂準備下班。一抹陰影突然遮住了窗外射入的光線,強烈的氣息讓她的心痙攣了一下,雖未抬頭,但她知道是他。

  「原諒我。」夏馳風的聲音像風般的虛弱又小心翼翼。簡單的三個字,其中隱藏著濃濃的乞求與自責。

  宋水藍把他當隱形人般無視,靜靜地收拾著自己的物品。

  她冷漠疏遠的表情讓他的心狠狠一顫。

  那晚,發洩過後,迅速恢復的理智讓她立即知道自己鑄成了大錯。帶著濃濃的悔意,他等著接下來的風暴,但什麼都沒有,她沒有說任何一句話,也沒有一般女人在被掠奪貞操之後歇斯底里的哭喊,她安靜得令人心驚!從頭到尾,她只瞅著一道空洞茫然的寒光……

  這種無聲的譴責令他心寒,讓他無地自容,讓他覺得自己像個衣冠禽獸。他的心就像被挖了個大洞,不斷地滴血,隨著心頭不斷地淌血,他感到自己與水藍之間的默契已漸行漸遠,最後將會蕩然無存。

  他寧願水藍罵他,寧願她痛哭,寧願她歇斯底里地控訴他的罪行,但她卻選擇以消失的方式來暫緩對他的判決。

  兩天來,他無時無刻不活在悔恨中,他不敢乞求與她重新開始,可是他必需求得她的原諒,六月底他即將離開學校,他不能帶著這樣的遺憾回台北!

  思及此,他用力跨向前,但,乾澀的喉嚨還來不及發聲,趙繼承的聲音便切入了其中——

  「水藍,準備好了嗎?我們可以走了!」

  宋水藍回過頭,綻出一朵勉強的微笑後起身,「我們可以走了。」

  雖知她與趙繼承之間沒有什麼,但她臉上的笑還是讓夏馳風的心像被刀割了一下般的痛楚,他忘情地抓住她的手,「水藍,原諒我!」

  宋水藍沒有掙扎,一隻翦翦水眸只有寒光與冰冷。

  「請你放手,如果你不想讓我更恨你的話。」她一字一句冷冷地道。

  夏馳風立刻鬆開了手,像碰到一塊燒紅的烙鐵般。

  她毫不眷戀地用力轉過身,朝趙繼承走去,「我們可以走了。」

  一旁始終帶著一雙深思眸子的趙繼承點點頭,他眺了一旁落寞的夏馳風一眼,隨即與宋水藍一塊踏出訓導處。

  才跨出門口,夏馳風乾澀的聲音自他們後方傳來,「水藍,一切都結束了,是不是?」

  宋水藍停下腳步,沒有回頭,一會兒,才聽她冷冷的聲音回答,「沒有開始,又何來結束?」

  她又停了幾秒,之後,與趙繼承並肩離去。

  以往,宋水藍秀髮輕揚的美麗背影也可帶起他心中無限的遐思與漣漪,但這次,隨著飄揚的秀髮揚起的卻是一陣又一陣的麻木。

  *  *  *

  「聽說夏老師要離職了?」

  「聽說夏老師打算學期一結束就離開台中,回台北接掌家業?」

  「聽說……」

  宋水藍用力甩甩頭,想撇開同仁之間的竊竊私語,將思緒重新調回作業簿中。

  這幾天來,「夏馳風」這個名字總會無時無刻傳入她耳中,讓她的心總不得安寧。

  她心軟了嗎?不!她恨他的,不是嗎?既然如此,為何這個名字還能燒痛她?

  花夢柔突然急切的聲音自遠而近傳進她的耳中。

  「水藍,不好了!夏馳風受傷了!」

  她原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將這個消息傳達給宋水藍,沒想到,宋水藍的臉還沒看到,她的叫聲卻將其他同仁引來。

  「花老師,怎麼回事?」同仁紛紛圍了過來,包括與她勢不兩立的林幽香。

  花夢柔用力喘了口大氣,「剛剛……我跟夏馳風在籃球場打球,球架突然對著我倒了下來,夏馳風用力撞開了我,球架沒K到我,反而K到他……」

  「他沒事吧?」林幽香急急地道。

  「看樣子傷得不輕,」她有些自責地紅了眼眶,「必然已經先送他到醫院去了!」

  沒人注意到她自責的眼神,大家七嘴八舌地各自散開,討論著這件意外。

  花夢柔急急地移到宋水藍身旁,一把就想拉起她,「水藍,走!陪我到醫院看他。」

  滿心以為宋水藍會著急地隨她起身,沒想到宋水藍卻掙開了她的手。

  「我有課。」

  「有課?」花夢柔怪叫了一聲,「現在學生都放學了,就算有課也是晚上吧!喂,你該不會還為上次那件事氣到現在吧?我不管,你一定要陪我去!」花夢柔說著,手又伸過來想拉她。

  宋水藍再次揮開她的手,「你找錯人了,我既不是醫生,也不是護士,去不去沒什麼差別。」

  「沒差別?」花夢柔再度怪叫一聲,「怎麼會沒差別!宋水藍,你什麼時候冷血到這種程度?就算是普通同事,去看看他也不為過啊?更何況你們是……」

  「花夢柔。」她沉聲阻止了花夢柔。

  察覺到自己險些說溜了嘴,花夢柔撇撇嘴,「一句話,去或不去?」

  宋水藍一逕森冷的表情已告訴了她答案。

  花夢柔的眉毛揚得老高,「好!我自己去,就算我花夢柔看錯人好了,原以為你只是外表冷,沒想到你的心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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