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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白雙 煙霧迷漫的房子已看不出原本的結構,遲遲未見深谷闔出來的山田希子身子虛弱,仍慌亂的朝著房子的方向掙扎。 大火將木屋無情的吞噬,深谷闇的身子已不若當年,他老邁的身軀無法承受如此折磨。 平芷愛依然選擇由氣窗進入,不過這次屋頂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崩塌的危險,她一進屋就找到已倒在地上的深谷闇。 「老頭子,你還好吧?」她急急的搖著他,憂心的扳過他的身體。 聽見她無禮的稱呼,深谷闇撐起幾欲窒息的身子,沙啞的吼著:「妳……妳叫我什麼?」 她反而吁了一口氣,有反應就是好現象! 「快走,這裡快不行了!」 她伸手去扶他,沒想到深谷闇冷漠的揮去她的手,並不領情。 「不用……咳……咳……不用妳管……」 她被煙嗆得極為難受,也失去了耐性,「你到現在還……我可以不管你,可是我不能……咳!對不起自己,更不能對不起他!臭老頭我沒有要……咳、咳……要你來感謝我!咳……咳……」 「鬼……鬼才……咳……才要感謝妳!」 「囉唆!」 她怒吼了一聲,顧不得他願不願意,一把將他從地上拉起,恰巧屋樑於此時直直的落在深谷閣剛才昏倒的地板上。 「走!」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兒來的力氣,深谷闇雖然年老,但體格仍然大她許多,連拖帶拉、半推半扯,她費了好大的工夫才將他從燒燬的門牆中救了出來。 山田希子一見到深谷闇,便激動得將丈夫狠狠抱住。 平芷愛則是鬆了口氣,坐在樹下休息,無奈的道歉:「現在進去很危險,所以我沒有辦法帶出那隻金色老鷹……」 突地,她抓著胸口,她的臉色在瞬間刷白,她急急忙忙的在四周仔細的尋找著,沿著她剛才所經過的路徑,卻怎麼樣也找不著原本掛在她脖子上的東西。 難道……她回身凝望已被大火燒燬一半的木屋。 「妳怎麼了?找什麼?」山田希子非常感謝她伸出援手,在他們認定她是個賊幫頭兒而深深以她為恥之時,沒想到卻是她慣用的身手救了他們夫婦倆。 萬分慚愧的山田希子握住她細瘦的手,眼中有著感恩的淚珠。 可是,平芷愛卻將注意力集中在火場之中,似乎沒聽見山田希子正在說的話。 「芷愛?」 山田希子初次喊她,藉著火光,她看到平芷愛嘴裡正喃喃念著什麼。 「不見了……不見了……剛剛還在的……」 「什麼東西不見了?」山田希子在聽清楚她的話後,連忙追問。 平芷愛黯然的垂著眼簾,一隻手仍然停在胸口。 「他送我的戒指……我……我怕它弄丟,所以用鏈子戴在脖子上……剛剛還在……怎麼……」 山田希子偏著頭,找出關鍵,「他?塚司嗎?」 「叫他再買一個就好了啊!」深谷闇恢復了一點精神,不以為然的補了一句。 沒想到在山田希子的一聲驚呼後,他才驚覺平芷愛已隱沒於一片火海。 ***************** 「爸爸,我們這樣做……好像不太好耶!」車上,深谷廣坐在一堆禮盒旁邊,不明白父親為什麼只帶著他出門送喜餅,而不是和母親在一起。 「爸爸不是說過,你要和媽媽結婚嗎?那麼這些東西不是應該要你和媽媽一起去送的嗎?」 深谷塚司深深一笑,認為這些日子足夠讓平芷愛想個清楚;一個星期的時間。他在離開家門的第一步就開始想她。 那一天,他已感受到她幾欲脫口而出的愛,和她急著要讓他知曉她確實有所改變的激動;他準確無誤的預料事情的發展,所以他有足夠的自信在他回到家之時,他會得到她前所未有的熱情。 「那是給你媽媽的一個驚喜。」他不讓她對他以外的事情操勞,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 「可是……」深谷廣想說的是,為什麼必須要他匆匆向學校請假一星期?還有為什麼不能回家? 這一個星期,深谷塚司完全將心思投注在籌備婚禮的最後階段,他是闇鷹流的帝王,卻逐一登門拜訪所有企業底下的高階主管,大家無不是誠惶誠恐的接下他親自送來的喜餅,也在無形中傳遞一個訊息藉以打破深谷闇創造的謠言。 所有的人對平芷愛仍然陌生,卻相當熟悉她的「豐功偉業」;的一個小動作,破除了所有人的迷思,也為她建立了威信。 「我這麼做,對媽媽有益無害。」深谷塚司不認為兒子會懂得個中道理,雖然兒子夠聰明。 深谷廣不曾懷疑父親的用心,在他眼中,父親是相當喜愛母親的。 「可是,媽媽不是很可憐嗎?什麼都不知道,不會很奇怪嗎?」 「一點都不奇怪,小廣!是你媽媽說想要情調,我只是為她創造一種不一樣的感覺罷了。」 「情調?」深谷廣顯然對這兩個字不清楚。 在回家的途中,幾輛消防車呼嘯而過,深谷塚司沉默不語的盯著前方。改變了車子行駛的方向。 不遠處的天空瀰漫著一片濃霧,狂猛的火勢在消防車的灑水、灌注下熄滅得相當緩慢。 「爸?」深谷廣瞪著道館入口處擠滿的車輛及火勢,也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深谷塚司幾乎是衝下車的,道館的人一見到他,立刻著急的向他報告事情的發生經過。 「塚司!」山田希子的呼喊從林外急急傳來:她緊抓著兒子,滿臉愁容的說:「芷愛還在裡面……」 深谷塚司的心立刻揪緊,「在什麼裡面?」 「就是木屋啊!」山田希子著急的說著平芷愛救出她和深谷闇之後,突然衝進火場中的過程, 「我要她別找了,她偏偏……」 不待山田希子說完,深谷塚司迅速的衝進林內,他的心像被人狠狠的捏緊,痛得他無法呼吸;深谷塚司心亂如麻的咆哮著:「該死的!該死的戒指!」 那樣的東西怎麼能代表他?她怎麼這麼傻?那個笨女人,竟然偏執的想為那種東西送命?他不准! 半塌的木屋中,平芷愛已失去了理智,她瘋狂的找尋失物,顧不得火舌的欺近,她趴在地上摸索著。 「不見了……一定是在這裡掉的……」平芷愛一邊念著,一邊在倒塌的木屋中努力的睜著眼。 那是他送給她的東西,唯一的禮物,她不能弄丟它,她必須珍惜他所給予的一切,她不想讓他失望。 「如果這個東西不見了,他就不會回來了……」被煙嗆得難受,已分不清是汗還是淚水縱橫在她燙熱的臉上。 熱氣熏著她貼在地上的身軀,傾倒的殘磚破瓦無情的砸落,她也顧不得危險的撥開那些阻礙物,她深信那枚戒指一定是掉在這間屋裡。 她已經找不到他的人了,如果她再找不到戒指,她真的就像是被掏空的軀體一般──永遠絕望,她又會變成從前那個害怕失去的女人。 「啊──」一塊木頭在她來不及閃躲時砸向她的小腿,更在她的小腿上燙出一個烙痕。 她此時才意識到自己處於多麼危險的境地,原來火災時她根本看不到任何物體,還有空氣也好干、好熱,熱得她的鼻子像快裂開一樣,喉嚨的水份也像被抽乾一樣,好難受! 找不到了!在她看不清楚東西的時候,她的理智絕情的用這四個字敲醒她;腳好疼!她的四肢無力,沒有力量可以站立,她被一團團火球包圍著,她不想絕望,可是為什麼她所處的環境要逼她做此抉擇? 「平!妳還躺在地上做什麼?」 一雙大腳帶來了一線生機,她抬起矇矓的眼。看到一個穿著救生衣的男人。 「我……咳咳……」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乾澀的喉嘴令她痛不欲生。 男人迅速的將她攬在懷中,緊緊的將她貼向自己,風一般的自剛才的入口處奔了出去。 木屋在此時應聲而倒,千鈞一髮的一幕讓所有的人驚慌得大叫。 「平?」男人抱著懷中灰頭土臉的人兒,搖著她,要她清醒。 平芷愛猛烈的咳了幾聲後才幽幽轉醒,接觸到深谷塚司因憂心忡忡而佈滿血絲的眸子……冷漠不見了! 在那瞬間,平芷愛的淚水潰堤,反身抱住他的脖子,抽抽噎噎的將幾天來所有的心情傾倒而出:「塚司……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好愛你!我不能沒有你!你不要離開我,我不要一個人,我不是什麼單獨的個體,我一直很需要你,我愛你……我愛你……」 深谷塚司慌亂的心在將她帶離火場之後已平復許多;所以他很驚訝她的肺腑之言,也為她的話感到窩心的衝擊,看來他的「成果」相當豐碩,遠超出他的預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