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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北方 他皺了皺眉,馬上移開視線。他討厭任任何小動物。 伸手讓雨滴落在手上,正打算走開時,腳上突然有被磨蹭的感覺,同時喵嗚聲傳來 他低下頭,看見一隻瘦巴巴的小貓爬出了紙盒,把他的腳當成母親般在撒嬌,同時也把身上的泥沙跟污水都糊在他的長褲上。 他眉頭皺了起來,回頭看向「那團粉藍」—— 她身前的紙盒熱鬧得很,小東西們像祈雨的鳴蛙大合唱似的吵個不停,所以她壓根兒沒有注意到,有一團「生物」已經離家出走了。 收回視線,他一腳把它抖開,毫不遲疑的走進雨裡。他不喜歡小動物,沒有必要浪費任何心力在這東西身上。 走到另一個屋簷後,感覺褲管勾到什麼,他再次低頭,那隻小貓正很開心地玩著他的褲管,像找到了什麼新的樂趣般。他抬起腳,同時也吊起了一隻蕩來蕩去的小貓咪。 「走開。」他說。 貓咪「嗚」地回他一聲,像在乞憐,也有著可疑的歡天喜地。 「鬆開你的牙齒。」他試著跟它解釋:「我不是你爸爸,看也該知道。」 「咽嗚!」興奮的聲音在回應著他。不知為什麼,他覺得它在笑。 「回去你『媽媽』那邊,快去!」他催促著。 小東西卻不為所動。 這時,他突然看見「那團粉藍」抱著紙盒離開了巷弄,跑到了路口,跟一個很高的男同學與一個短髮的女同學相偕而去—— 他眉頭不禁打了十多個死結。 小東西仍在他腳下「咽嗚」叫著。 瞇起眼,當他清楚看見小東西的虎牙已經穿透過自己的褲管時,他再次證實了自己的感覺。 他不喜歡小動物,一點也不喜歡。 ☆ ☆ ☆ ☆ ☆ ☆ ☆ ☆ ☆ ☆ ☆ ☆ ☆ ☆ 她好喜歡小動物,真的好喜歡。 「我真的可以養它們嗎?」安雲雅驚喜的跳起來抱住父親。 「可以,不過四隻實在太多了,只能先留一隻。」父親慈樣地笑著說。 一來養寵物可以培養孩子的責任感;二來他的工作老是有變動,所以總累得這惟一的女兒要不停的轉學。母親早逝巳讓她夠孤單了,無法結交長久的朋友更是寂寞,讓她養個小動物也算是某種補償。 安雲雅歡天喜地的第二天就在學校佈告欄貼上寵物招養的告示,但反應沒有想像中的熱烈。 「應該加貼照片才對。」蘇艾樺在佈告欄前建議:「人都要親眼看到可愛的東西才會勾起想要的慾望,不是嗎?」 「好,那我今天就拿相機去拍吧!」 呂東武馬上自告奮勇。他也極愛動物,只可惜他母親怕貓,所以他現在只能每天去探望貓兒,過過乾癮。 「謝謝你。」安雲雅其實是高興貓兒能多在一起一天是一天;一窩的貓咪跟只有一隻的單獨感是很不一樣的。 「咦?」蘇艾樺卻在這時突然發出驚疑聲。 「蘇母雞,你怎麼了?」 呂東武最喜歡隨口幫人取綽號。 蘇艾樺給他一拐子,沒多跟他計較的說:「你看那邊!那個人從剛才就一直盯著雲雅看。」 「咦?那個是區運賽跑冠軍嘛!雲雅你認識他啊?」呂東武對運動有興趣,所以知道這消息。 安雲雅這才注意到,在不遠的樹下站著一個頎長的身影。 是他!在夏初的蟬鳴時節,卻仍穿著冬季長袖制服的「怪人」。 「怪人」本來直盯著她看,但一意識到他們三人的視線後,便轉身走人了。 「喂!你有什麼事嗎?」 呂東武放聲喊他。 「我不認識他啦!」安雲雅趕快阻止他的魯莽。 「可是他剛才盯著你瞧……」 呂東武疑惑著,後腦卻被拍了個正著。 「笨蛋!人家看看美女也不行啊?」蘇艾樺肚子一餓,聲音就大了起來:「有事他自己會說,犯不著理他!肚子餓死了,我們去吃麵吧!」 「他自己會說?」 呂東武疑惑問:「可是……他不是不會說話嗎?」 「不是不會說話,而是不肯說話!」蘇艾樺沒好氣地說。 「不肯說話?」安雲雅更疑惑了。 看她一臉的疑惑,蘇艾樣才接著解釋: 「他從不跟任何同學說話——注意!不是『很少』,而是指『完全』都不開口。聽說只有在老師叫他起來念課文時才會出聲,平時不管同學跟他說什麼,他都相應不理,所以有變多人不爽他的。而長袖外套更是只有正式出賽時才會脫下,在這麼熱的天氣裡還穿那麼多,真不知他腦子在想什麼?」 見安雲雅有興趣,她又多補充了幾句: 「這樣的傢伙每個學校都有,性情陰沉自閉、又不喜歡開口,所以毫不起眼。但偏偏我們學校這個『怪人』不但成績絕佳、體育也很好,所以大家才會覺得他真的怪得很刺眼。」 若真只是性格陰沉、各方面又都不出色的人,大家只會徹底忽略他,而不是意識到他的存在。他引人注目就是因為他怪得「很搶眼」。 「我只知道他是區運會的長跑冠軍。」不熟悉八卦的呂東武說著他惟一知道的消息。 「反正就是怪人一個!」蘇艾樺對著離去的背影揚了挪下巴,突如其來加了一句:「那個人沒有朋友。」 ☆ ☆ ☆ ☆ ☆ ☆ ☆ ☆ ☆ ☆ ☆ ☆ ☆ ☆ 沒有朋友的人? 安雲雅一直記得這句話。 她沒有對蘇艾樺說過她在上一個學校被排斥的事;為著某種同性相妒的原因,女同學都孤立她,所以她瞭解那種感覺—— 沒有朋友,是件多麼寂寞的事。 所以,她開始下意識的注意著他。有幾次,她看見他在操場上練跑的身影—— 運動員開朗、單純的特性在他身上一丁點也沒有,跑步還微駝著肩、繃著臉;而且,在揮汗如雨時,他居然還執著地穿著冬季運動衣。 這樣的一個人,在那個雨天的早晨為何流淚? 又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他不願開口? 而那天他又為何在樹下看她?他是不是想要跟她說些什麼? 她實在非常好奇。 「安雲雅,外找!」同學喊聲突然拉回她的思緒。 全班全詭異的安靜下來看向她,安雲雅一頭霧水地走到門邊,才發現使同學鴉雀無聲的原因——是他!那個從不開口的怪人。 他來找她做什麼? 全班五十雙眼睛同時都盯著他倆瞧,滿滿都是好奇。雖然安雲雅剛剛才想到他而已,但她並不認識他啊! 今天他戴了眼鏡,一手按著腹部,另一手放在口袋裡。看來沒什麼精神…… 正確來說,是看來非常「陰沉」。她從沒想過「陰沉」這形容詞居然可以如此貼切的來形容一個人。 她第一次近看他。 堪稱清秀的瞼,表情看來卻像在生氣,眼睛上吊,嘴角下沉,整個人散發出「閒人匆近」的不舒服氣質;結實顧長的運動家身材質感,卻讓微駝的身子跟沒有自信的站姿給破壞殆盡,難以討喜。 更重要的是——他喊她出來,卻沒有半點要說話的意思,眼睛還只盯著地板看。兩個人尷尬而沉默的對站著。 彷彿感覺背上背負了五十人的期望,安雲雅只好先開口問: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怪人聞言震退了一步,眼睛閃爍了一下。她突然有種驚嚇到小動物的錯覺。 他迅速的抬起眼,不過視線只掃過她的領結,然後下巴往旁一抬,示意她跟著他走。 沒有多想,她便跟在他的身後了。 他卻愈走愈快、意走愈偏僻,根本不理身後的她。繼看地板之後是竟走嗎?她不得不開口提醒他: 「你要去哪裡?再四分鐘就上課了。」 駝背的身影緊急煞車的突然停下,害她差點一腳踏上他的腳後跟。他毫無預警的轉身,拉住她的手腕,並一把將她塞進建築物的角落裡! 「你……做什麼?」 她有點驚疑不定的問。開始覺得自己不該跟陌生人亂走。 在她感覺不對勁時,就見他「行跡可疑」的左右看了看,而她也直到這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的手,一直放在腹部可疑的部位上。 要是他敢亂來的話,她就要踹他小脛骨! 就在她這麼想時,他開始慢慢拉下外套的拉鏈…… 她想也沒想的,馬上用力推開他——卻推到一團柔軟,以及尖銳的嗚嗚!冷不防,她又嚇了一跳。 他向後踉蹌幾步,鬆開手,她看見他衣裡有東西在閃動,同時他臉色猛地一變,低咒一聲,粗魯的把外套脫掉! 有一隻慌張極了的小貓,正搖搖晃晃的勾掛在他襯衫上,受驚的銳利十爪齊伸,正拚命地要往上爬,很明顯抓痛了他。 「這個不知感恩圖報的蠢東西!」他粗暴的揪起小東西,就要往地上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