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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白梨    


  青月驚訝他竟然連問都不問就直接錄取。

  皮耶笑著說:「上次在電梯中的交談已經說明你的英文程度足夠應付國外的電話和客人,這一點你補足了小洪的不足。你常幫我們公司的人訂便當,表示你很熱心,我看你在應對進退方面也很得體。再加上小洪一再保證你只會比她好不會比她差,這些加起來就足夠了。」

  青月開心的笑了,這個老闆的反應的確與眾不同。皮耶幽默坦然的態度讓她也跟著放輕鬆,兩個人討論關於工時、薪資、假期等細節後,立即敲定下星期一開始上班。

  莫名其妙丟了工作,緊接著在同一個上午找到新工作,更令人興奮的是以前只能遠觀的人,以後使近在颶尺,就當做新工作額外的相利好了。青月覺得這幾個小時的轉折起伏好像坐雲有飛車一樣刺激。

  青月回到公司後,向同事們說她剛才遇到的好事.

  「什麼?你要到皮耶和麥特的公司工作?」

  公司的同事們本來還在竊喜被遣散的人不是自己,可是一聽到青月獲得機會到隔壁上班,卻又羨慕不已,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青月淡然一笑,這就是所謂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吧!

  青月第一天到新公司上班,小洪帶著她瞭解工作內容和公司環境。

  「這裡是皮耶的辦公室,這邊是英倫海峽,這間是麥特的辦公室。在麥特辦公室前面那排是歸他管的設計部門,設計師王喬、李新華,設計助理鍾珍珍。在皮耶辦公室前那排是歸皮耶管的,包括會計方珍、業務施孝昌、周玲芬。辦公室中間的事務機器就歸你管。」

  青月好奇的問小洪為什麼把會議室叫做英倫海峽。

  原來皮耶是法國籍的台越混血兒,他從小被法國夫婦領養,在法國長大。皮耶的個性開朗親切,如南法溫煦陽光。他專門負責業務和公司大小事務。

  麥特雖是英國籍,血統上卻是百分之百的台灣人。聽說他小時候在台灣長大,後來才被英國夫婦領養,在英國生活了十幾年後又回到台灣。他的個性跟英國天氣一樣,令人捉摸不定。他負責設計,雖然也是老闆之一,但他從不過問公司營這,一切交白皮耶全權處理。

  「因為一邊是英國,一邊是法國,所以就把他們辦公室中間的會議室叫做英倫海峽。」青月恍然大悟。

  「很貼切不是嗎?」小洪得意的說.

  青月好奇的問小洪,「他們一個在英國,一個在法國,怎麼會湊在一起,又怎麼會在這裡開公司。」

  「這我就不知道了,他們好像認識很多年了,本來我們猜他們是回來尋找親人的,可是沒看到他們有任何行動。」小洪聳聳肩。

  「也許沒有線索吧。」

  「誰知道。對了,他們不喜歡別人過問他們的私事,特別是麥特,他會生氣。」小洪小心的囑咐。

  「麥特很會生氣嗎?」

  「是不會常生氣啦!只是很奇怪。大家都叫他MadMatt瘋子麥特,久了你就知道了。」小洪神秘兮兮的說。

  青月偷瞄麥特一眼,他怎麼看都不像瘋子,為什麼有這個不好聽的外號?

  兩天後公司辦了個惜別宴,大家高高興興的歡送小洪到愛人身邊。同事們一向相處得不錯.小洪捨不得的痛哭流涕。

  「請問你找哪位?」青月詢問走進公司的美麗女人。她穿著合身洋裝,腳踩夾腳涼鞋,波浪長髮優雅的垂在胸前,像一朵盛開芙蓉般明艷照人。

  「蘇羽,好久不見,度假回來了?好玩嗎?」鍾珍珍看見來人笑盈盈的迎上前。「這是我們的新總機,叫做江青月,小洪上台北找男朋友了。」

  「你好,我叫林玉仙,大家都叫我蘇珊。」林王仙落落大方的打招呼。

  「青月,她是麥特的女朋友,不必通報,也不必倒茶,這裡蘇珊熟的很。」鍾珍珍交代著。

  「對不起,我不知道。」青月致歉。

  林玉仙一點也不在意的笑笑,纖腰一扭往裡而定去。

  鍾珍珍看著林上仙的背影說:「很漂亮吧!她是我們客戶的女兒,因為生意上的接觸認識的,她會看上麥特是麥特的福氣,他們交往快一年了,應該快了吧!」

  應該快了?!青月心裡一陣難過。

  看見林王仙美麗的身影走進他的辦公室,麥特的表情變柔和了,皮耶也舉起手隔著英倫海峽高興的跟她打招呼。

  青月失望的坐下,原來他有女朋友了。傻瓜,你在想什麼?像這樣的黃金單身漢怎麼可能沒有女朋友!看看人家郎才女貌,你千萬不要真的以為近水樓台就可以先得月,那個月亮已經是別人的了。

  所謂秋台無人知,都已經十月了竟然還有颱風,雖然颱風對台中的影響不大,不過強大的氣流帶來豐沛的雨量,從一早雨就下個不停,氣溫驟然下降,季節突然從秋天變成冬天。

  雖然撲面下著雨,屋裡的盆栽還是要澆水,青月拿著水壺走進麥特的辦公室,默默的替窗戶下的一排盆栽澆水,順手撿起一些落葉。

  麥特坐在辦公桌前,低著頭專心工作,連有人進來他頭也沒抬一下。

  到這裡工作一個月了,青月漸漸明白為何大家對麥特的評語不是很好。他不多話,有時還會陷入沉思,眼神飄到遠方,彷彿想著久遠的往事。除了蘇珊外,沒什麼訪客,他給人一種孤寂不群的感覺。

  青月看見掉在花盆邊的自動鉛筆。「麥特,你的筆掉了。」她將筆撿起來遞給他。

  麥特仍然保持低頭抱手的姿勢,沒有說話。

  青月定睛一看,他右手抱著左臂,肩頭微顫,像正忍著很大的癇苦。

  「你怎麼了?手痛嗎?」

  她繞到他身後想扶住他,不料他不領情的甩掉她的手,讓她尷尬極了。

  「我去叫皮耶,你等一下。」

  青月快步的衝到海峽另一邊,皮耶一聽立刻衝到麥特辦公室,同事們也發覺這個騷動,大家紛紛抬頭觀望,可是沒人靠過去。

  「又發作了?」皮耶扶住麥特.

  「對不起……」麥特勉強從牙縫擠出幾個字。

  「別說這些了。還能走嗎?我送你回家.」

  「應該去看醫生吧!他的手很痛.」青月忍不住插話.

  「我來處理就好了,青月你回去工作吧!」皮耶找出麥特車子的鑰匙.

  青月還是不放心的看著他們。

  皮耶將手指按在自己居上對她做一個安靜的手勢,使扶著麥特出去,辦公室裡的同事們好像沒看見似的各自埋首工作,可是等老闆們一進入電梯,大家不約而同的站起來觀望並且議論紛紛。

  「唉,又發作了。」王喬無奈的搖搖頭。

  鍾珍珍把青月從辦公室拉出來,「不要擔心,沒事的,明天就好了.」

  「他的手好像斷掉一樣,怎麼可能沒事?」

  「那是幽靈肢痛。」方珍頗為同情.

  「幽靈肢痛?」青月不明白的看著她。

  「因為生病或意外失去手或腳的人,即使在切除後他們還是會繼續感到不存在的肢體的痛苦,也許更清晰、更劇烈,這就剛做幽靈肢痛。」

  「他的手腳都還在,怎麼會是幽靈肢痛?」青月不慌的問.

  「他的左手一點毛病也沒有,有毛病的是他的心,每隔一陣子就會發作,一發作皮耶就送他回家休息,隔天就沒事了。」方震繼續解釋。

  「唉,天才總是有些奇怪的毛病,特別是我們搞藝術的。」王喬歎了口氣。

  「我們也被他嚇過,那次皮耶不在,我們要送他去醫院,他死也不肯,你不要看他平常安靜的樣子,他發起脾氣可拗得很。」李新華也開口。

  「沒錯,後來我們好心問他,結果他就站在原地瞪著我們看,真的好奇怪。後來皮耶告訴我們,他小時候受過創傷,那是創傷後遺症,叫我們不要多問,所以我們都裝作沒這回事。」周玲芬接著說。

  青月終於弄們為什麼大家假裝沒看見的原因了。

  「他怎麼不去看心理醫生?老是這樣也不是辦法,真不知過蘇珊怎麼受得了這種陰陽怪氣的人?」施孝昌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王喬用力打施孝昌一下,略帶責任的說:「拜託有點同情心好不好,要是有辦法的話,誰想受這種罪。」

  「青月,你就當沒這件事,不要多問,知道嗎?」鍾珍珍鄭重交代。

  青月點點頭。小時候的創傷?!青月突然明白為何自己會被陌生的他所吸引,很可能是自己早就嗅到他身上和自己相同的氣味也說不定。

  每天青月總是比其他同事們早到辦公室,幫忙開門、煮咖啡、洗杯子和收拾雜物。

  「早。」

  青月驚訝的看著剛進門的麥特,他一如平日早早進辦公室,他的樣子踉平常一樣,一點也看不出昨天經歷那麼大的傷痛。

  「你好了嗎?」青月話說出口才想起同事們的告誡,可是己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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