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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芭芭拉·卡德蘭 「過去我從來沒有膽怯過。」 「但是這件事和過去那些事不同。」 「是的,當然不同。」 「要不要再喝點酒?」 「不要了,謝謝你。」 她突然想,有一天,或許他們能在餐桌上共進豐盛的晚餐,讓閃爍的燭光照耀著他們。她希望他能看見那時候的她——穿著低胸禮服,頸間垂著項鏈,豐潤的臂膀上戴著鐲子。 然後她記起昨晚見到他的時候,她就是那副模樣,當時,他曾經說她很美。 「我現在仍然認為你很美。」他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她驚恐地望著他. 他怎麼會知道她在想什麼?他怎麼會變成她心靈的一部分呢? 「我喜歡你那種打扮,」他說。「不過我認為你希臘式的頭也很吸引人,還有,你打領帶的技術很讓我佩服。」 她想說些什麼,但是他並沒有要她答話的意思。 他把地上的東西收拾好,例掉杯中殘餘的酒,將杯子和酒瓶一起放進籃子裡,然後伸手扶她站起來。 她感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透過他的手指傳到她的身上,使她記起昨夜他擁吻她的情景。 她的腦子裡匆匆閃過一個念頭,以為他會再度吻她,但是他卻放開了手,為她撿起放在樹幹上的帽子。「我們該走了。」 「他們回來了嗎?」 「我聽到他們的聲音了。」 她跟著他向林間探望,看見傑克和德柴爾正牽著馬走過來。 那個強盜從德柴爾手中接過樣東西,轉身走向羅伊斯頓夫人,她看見那是一個面具。 「你得戴上這個。」他說。 「哦,對,我差點忘了。」 他替她把面具戴正,再綁好帶子,她忽然覺得他像一個為妻子整妝的文夫。 然後她又告訴自己:這種想法實在太荒謬了! 那個強盜扶地上了馬,傑克和德柴爾對她居然跨坐感到很吃驚。 他們沉默地出發了,一路上在樹叢中穿稜,直到交通頻繁的往倫敦的大道上才停下來。那個強盜等到前一輛馬車絕塵而去,後一輛車還有好一段距離的時候,做了個手勢,要大家趕快穿過去,馬蹄揚起的塵土使別人無法看清他們的模樣。 到了路的另一邊,他們開始放馬直奔。夕陽緩緩向地平線落下,風似乎靜止了,四週一片死寂。 羅伊斯頓夫人覺得越來越興奮,再也無法克制心中緊張的情緒。 他們繼續前進著,直到看見那片可供他們藏身的樹林。在樹林中停下來以後,那個強盜低聲吩咐德柴爾和傑克 躲到路對面的樹影裡,然後回過頭來看著羅伊斯頓夫人,她可以感覺得到他正在黑暗中對她微笑。 「你害不害怕?」他問。 「即使害怕,我也不會承認的。」 「為什麼?每個演員在幕拉開之前都會緊張的。」 「我要扮演什麼角色呢?」 「我正要告訴你。你要留在這裡等我的命令。」 「我離道路太遠了。」 「照我的話做。」 「我知道你想保護我,可是我不希望你這麼做。」 「你要服從我,不然我就放棄整個計劃。」 他的聲調很平靜,但是語氣卻很堅決。 這句話引起了她反抗的意念,她說:「你不能在最後關頭讓我失望!」 「我——定要照我自己的方法做事,否則就不做。」 「你真專制!」 」 「當然,而且在這種情況下,我希望你聽我的。」 她還想反抗他,但是卻不得不屈服。「好吧,我照你的話做。」 「這樣比教聰明。記住,這關係著你的名譽和你朋友的幸福。」 「我沒有,不過我並不在乎我的名譽。」 「可是我在乎!」他輕聲地說。 她驚異地望著他,可是他卻轉身走向路邊去了。 她發現自己站的位置可以清楚看見任何來往的車子。 但是路面上卻是一片寂靜,她開始擔心法蘭西斯爵士可能改變了心意。也許他要在柏萊頓多住一晚,明早再動身到尚約漢。 正在想著,遠方突然出現了兩盞微弱的燈光,那個強盜顯然也看到了,他全神貫注地等待著。 燈光慚漸靠近了,馬蹄聲隱約可聞,她的心「怦、怦」地跳,腦子裡揣測著這會不會是法蘭西斯的馬車。 然後,她看見馭座上坐著兩個穿杜瑞吉家制服的馬伕,毫無疑問,車上坐的一定是法蘭西斯爵士。 她輕吹一聲口哨,暗示其他三個人。車子緩緩駛近。接著,事情閃電一般發生了。德柴爾突然騎著馬衝到路當中,使得馬伕不得不趕緊拉馬停車,一時之間亂成了一團。 強盜高喊著:「不許動,把財物交出來!」 傑克立刻用槍指著馭座上的馬伕,使他們來不及拿起膝上的槍枝。 忽然,傳出了一聲槍聲,羅伊斯頓夫人猜想那一定是法蘭西斯爵土從馬車裡開槍了,但是那個強盜已經閃到了車門後面,子彈飛進樹林裡,並沒有傷到任何人。 她看見那個強盜把一隻手槍丟到路邊,然後,法蘭西斯爵士從馬車裡走了出來。 「你們這些該死的暴徒!我等著看你們被吊死!」他咆哮著。 羅伊斯頓夫人想,他那種齜牙咧嘴的樣子比平常的他更不討人喜歡。 「我要你把手錶、錢包以及所有值錢的東西交出來,大人。」那個強盜說。 「我什麼也沒帶。」法蘭西斯爵士大聲地說。「記住,你們會得到報應的。」 「我會記住你的話,大人,」那個強盜一邊拿法蘭西斯爵士的錢包,一面揶揄著。「你身邊還帶了什麼其他的東西?」 「沒有了!我發誓,真的沒有了!」 「既然這樣,」那個強盜說。「那麼你大概不反對讓我的助手到馬車裡搜一搜。我想像你這麼聰明的人,一定會在馬車裡裝暗隔,專門防範我們這一類人。」 他做了個手勢,羅伊斯頓夫人騎著馬從林中奔出來,面具後的眼睛因興奮而閃閃發光。 「請你替我找一找馬車裡有沒有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我告訴你什麼也沒有了!」法蘭西斯爵土憤怒地說:「你遲早會被捕的,等著瞧好了。」 「幹這一行是一定要冒這種險的。」那個強盜溫和地回答。 「你最好先想清楚後果。」 「謝謝你,大人。不過你的錢包對我們四個人來說,實在是少了一點。」 羅伊斯頓夫人爬上了馬車。 她知道,馬車裡如果有暗隔的話,大多數是設在比較小的座位下面,而開關則裝在另一邊。 果然,這部馬車的構造和她自己的那一部一樣。她打開暗隔,發現裡面裝得滿滿的。 她不敢說話,怕法蘭西斯爵土聽出她是女人,於是就吹了一聲口哨。 「我想你需要別人幫忙,是嗎?」那個強盜瞭解她的意思。 德柴爾從另一扇門爬上馬車。 他油出幾個帆布袋後,就出現一個黑皮的珠寶盒,羅伊斯頓夫人知道艾薇爾的項鏈一定在裡面。 她抱著盒子跳下馬車,不管車上其他的東西。 「該死的!」法蘭西斯爵上看見她手上拿著的東西,就開始高聲咒罵,嘴裡溜出一大串和他道貌岸然的外表不符的髒話。 羅伊斯頓夫人很快又上了馬,那個強盜把手裡的槍交給她。 「看好這位憤怒的紳土,我去幫忙把他以為不存在的財物搬下來。」 法蘭西斯爵士臉上的表情非常滑稽,使羅伊斯頓夫人忍不住笑得發抖。 那個強盜和德柴爾一起把帆布袋裝進鞍袋裡,然後接過羅伊斯頓夫人的手槍,指著法蘭西斯爵土。 爵士的的詛咒聲消失了,眼中現出恐懼的神色。 「我把你的錢財帶走了,」那個強盜平靜地說,「但是我不忍心傷害你和你的僕人,以後當別人需要你的憐憫的時候,記住你自己也受過別人的寬宥」 「遭天譴的!」法蘭西斯爵土低聲詛咒著。 他上了馬車,強盜替他關上車門。 傑克趁馬伕不注意的時候奪走了他的槍。「你們可以上路了。」 馬伕驚惶地驅動了馬匹,車子慢慢走遠了。 他們沿著原路回去,一路上,那個強盜始終沉默著。 天色很暗,昨夜明亮的月光已被浮雲掩蓋了,橫越那條大道的時候,不用再擔心有人會看清他們的模樣。 那個強盜奔馳到前一晚搶劫羅伊斯頓夫人的地方,停下馬來。 神秘的笑容又在他臉上浮現,他看著她說;「你滿足了嗎?」 「我拿回了我朋友的項鏈。這就是我所要的。」 「另外還有很多東西。」 「那些袋子裡裝的是什麼?」 「錢——一大筆錢。」 「艾薇爾告訴我,法蘭西斯爵士今天白天要和律師、土地代理人談生意,這些錢大概就是他賣地產得來的。」 「這筆錢對你的朋友會很有幫助的。」 「可是……你們呢?」 「今夜的事與我們無關,這是你的搶案,不是我的。」 羅伊斯頓夫人大笑。「所以,該受絞刑的是我!」 「當然。不過我想你會和以前一樣躲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