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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芭芭拉·卡德蘭    


  她看到安妮妲臉上的表情,便又接下去說:「我們初識的時候,他只不過是個小職員,絲毫不起眼,沒有什麼影響力,而且毫無家世和人事關係,只有充分的語言能力罷了!可是後來他卻成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外交家,這些年來還建立了不少功勞。」

  「可是我要雪倫嫁得好。」安妮妲依然不改初衷,「我並不希望渤肯犄夫伯爵做雪倫的夫婿,他不適合!」

  「我知道你能做出最好的決定,安妮妲,」愛芙琳不置可否,「但是不要忘了,還有公爵閣下在呢!」

  「為什麼?」安妮妲怔了一怔問,「應該由我來照顧我自己的妹妹。」

  「事實上卻非如此,」愛芙琳搖了搖頭,「我們已經向社會聲明,公爵是你們的監護人,因此任何一個向你們求婚的男子,都必須通過監護人這一關,因為你們全未滿二十歲。」

  「我覺得實在多餘!」安妮妲不悅地嘟囔著。

  愛芙琳又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監護人是絕對少不了的,惟有這樣子,那些青年們才不敢做壞事,尤其在布魯倫公爵這樣一位監護人的監護下;他這個人你是很明白的,是夠獨裁了。我有種預感,那些上門來求婚的人,只要他看不中意,就會馬上被他趕出門外。」

  「您想我是不是該和公爵談一談這件事呢?」安妮妲很勉強地問。

  「我想,你可以倚他為最佳的保障,」愛芙琳說,「只是,他可能早已有他自己的主意了。」

  「關於這一點,我們兩個都不用懷疑了!」安妮妲說這句話的時候,只覺得苦澀澀的,她又記起了昨晚公爵對她說話的態度。

  「我仍然覺得公爵一定是被你施了魔法,」愛芙琳繼續說了了去,「這些年來,從沒見過布魯倫宮開舞會,而平常的日子裡,除了幾個老朋友之外,一概不招待。」

  她輕笑了、一聲又繼續:「他的硬心腸和不好客的個性,早已聞名倫敦,沒想到他竟會改變了原有的習慣和個性,我簡直不敢相信昨晚那個事實。」

  「那是一個很棒的舞會。」安妮妲言不由衷地應了一聲。

  「我昨晚看到克洛赫德伯爵邀你共舞了,」愛芙琳卻很感興奮,「假如你能把他釣上的話,那才是最大的成功!」

  「不!」安妮妲好像遭到毒蛇咬似的,立刻說道,「不,夫人!我敢向你保證,他對我絕沒有興趣,而我對他呢,更甭提了!」  她一面說著,一面走出了沙龍,卻沒有注意到愛芙琳的笑聲別有深意,她重重地把門帶上了。

  第五章

  她和愛芙琳方自一個接待會辭出,坐上馬車。那個接待會令她覺得既煩悶又沒有意思。

  會中都是些愛芙琳的老朋友,他們的態度雖然和善,但多少都帶點好奇。安妮妲知道,他們只是想找個名目來聊聊公爵的閒話。  布魯倫謝絕社交活動已有多年,這次竟一反常態,不僅做了三個妙齡女子的監護人,還特地為她們大宴賓客!一向冷靜的他,竟然有這樣異常的舉動,怎不引得大家猜測紛紛?從她們弦外之音裡,安妮妲可以猜到,她們正在猜三個女孩中哪一個是公爵所要娶的。她不由得想到,雪倫是否聽從了她的話,真想辦法去取悅公爵了。

  「其實,也不能怪她,」安妮妲不由得低低地歎了一口氣,「雪倫是太年輕了。」

  至於公爵是否會娶凱柔這類猜測,安妮妲卻是想也不敢想了。

  當她們坐著公爵的馬車駛回布魯倫宮的時候,雖然愛芙琳在旁一路嘮叨著,安妮妲卻兀自陪念著凱柔:等她們到家的時候,是不是已有侯爵向凱柔求婚的佳音等候她呢?

  他對凱粱的傾心,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何況他今天還特地邀凱柔去公園玩。但是,當她聯想到雪倫也被勃肯特夫伯爵約了出去,心裡才興起的那股喜意,便立刻又涼了下來。

  「你怎麼不說話呢?」愛芙琳見安妮妲毫無反應,便忍不住拍了她一下。

  「噢!對不起,我一直沒注意,」安妮妲滿懷歉意地解釋著,「我在想,凱柔和雪倫是不是已經回來了。」

  「喔,那當然,她們一定回來了,」愛芙琳明白她憂的是什麼,便立刻安慰她說:「或許正在沙龍裡,一面喝著午茶,一面等著你呢!」

  不幸的是,她並未言中。

  等她們回到屋裡時,凱柔和雪倫依然不見蹤影!這時安妮妲難免緊張起來。

  「她們怎麼會耽擱這麼久呢?」她問。

  「對年輕人來講,時間根本不存在。」愛芙琳好像在自怨自歎似的,只不在意地說了一句,便回房去換衣服了。

  這時,她聽到女僕在身後喚她:「主人正在書房,小姐,他要你回來的時候去見他。」

  「公爵昨晚生的氣是不是還沒有消?」她突然產生了一種恐懼:或許他氣瘋了,不準備再款待她們了,而想把她們攆出去。

  然後她又立刻責備自己未免庸人自擾了。

  不錯,他很生氣,但是那並不是凱柔和雪倫的錯;而她隱隱覺得,不管公爵怎樣難纏,至少他是公正的。然後她又立刻問自己:憑什麼把他想成這樣的好人?她對他一點也不瞭解,只知道他大有權勢、非常專制,並且偶而會對她暴跳如雷。

  「任何和他有關的事,我好像都會做錯。」她不安地想著。

  然後她的驕傲阻止她再想下去,「其實這有什麼好煩心的,只要等凱柔和雪倫結了婚,我就不用再和他見面了。」

  不論她怎麼想,她知道讓公爵久等,畢竟不是件聰明的事。她脫下帽子,解下披風,然後把頭向上一昂,穿過長廊邁向公爵的書房門。

  僕人替她開了房門,她迅速走了進去,看見公爵就坐在書桌旁。

  他沒有全站起來,只欠了欠身,手虛讓了一下,要她在書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安妮妲望了他一眼,覺得他今天要比任何一天更有興師問罪的架勢:嘴角上那一抹嘲弄的意味要比以往都濃,兩條眉毛依然像昨天那樣高聳著,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好像比昨晚更要怒氣驚人。

  她覺得剛剛才鼓起的氣勢,一下子就散盡了,然而她立刻警惕自己,這一次,無論如何,絕不能讓他為所欲為地再佔上風。

  她一緊張,講話的速度自然快了:「我想,在我明白你找我的目的之前,閣下,我必須先為昨晚的舞會謝謝你。」她停了一會兒,卻沒見公爵回答,於是只好繼續說下去。

  「今天我所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滿口稱讚著昨天的舞會,都說是他們所參加過的最好的一個舞會,布魯倫宮佈置得實在太富麗堂皇了。」

  公爵仍然一副不言不語的樣子,安妮妲的氣勢不由得又低落了許多,她偷偷地覷了他一眼,然後尷尬地降低了聲音:「閣下……究竟為什麼……要劍我?」  「首先我得恭喜你,安妮妲,你的手段比我想像的還要高明。」公爵冷冷地說。

  「有什麼好恭喜的?「安妮妲覺得奇怪。

  「你好像不知道似的,那麼還是讓我簡單說明吧!你那熱情的追求者,在你出門的時候,曾經來拜訪過。」

  「我不知你在說什麼!」安妮妲回答這話的時候,臉都紅了。

  「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我必須向你道賀,」公爵繼續說:「若就世人的眼光來看,那實在是一樁了不起的婚事,從此你就可以高居上位,更可以好好地照顧你的妹妹,也不用像以前那樣到處張羅奔走了。」

  安妮妲兩眼盯著公爵的臉,好久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見她囁囁地說:「你究競……要……告訴我……什麼?」

  「我要告訴你,」公爵說,「克洛赫德伯爵下午曾來求婚,我這個監護人,已經替你答應下來!」

  有好一會兒,安妮妲覺得心臟已停止了跳動,四肢不能動彈。

  然後她未經考慮地猛然站了起來,快步行到窗邊,把目光投向浸浴在陽光下的花園,就這樣近乎昏亂地怔在那裡。

  「你已達成你偉大的計劃了,」公爵的聲音又在她背後響起,「克洛赫德可是個最佳對象!這一點,喏,我們的堂姐一定能說得比我更明白。」

  安妮妲沒有動彈。

  她正回憶著;昨晚當克洛赫德伯爵觸著她的時候,她竟噁心得幾乎不顧一切地喊出來。

  她記得自己怎樣掙扎後才逃出他的掌握!他那非常有力的手臂只有今她恐懼——他竟不顧她的掙扎,硬是不放她走。

  而當她準備上床就寢的時候,她還用肥皂把他所接觸過的肩部、頸部狠狠地擦洗了一番。雖然這樣,當她躺在黑暗裡的時候,卻依然忘不掉那種令她噁心的感覺。

  她雖曾向公爵怒喊,並且還咬牙切齒地說明她恨他;但是那、種恨,卻還不及對這位克洛赫德伯爵的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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