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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岑揚 犯人臨死之前都有知道自己罪行的權利了,楊洛怎麼會沒有權利知道她愛上他的原因。 不符合邏輯的結論,不愧是從何夭夭那腦袋蹦出來的。 花了幾天做心理建設,還做不到攻無不克,但至少也能抵禦船堅炮利,女人一旦堅持到底,連男人都要自歎弗如。 為了追到楊洛,她連高跟鞋郡換成好跑好走的平底鞋了。 「楊──咦?怎麼是你?」打開楊洛辦公室的門,看見正在吃便當的江明磊,高昂的戰鬥意志當場洩了一半。「你在這裡混吃等死啊?」 誰說戀愛中的女人最美?就她還是一出口便成「髒」。 「說話好聽一點行不行?我在等楊洛的報告書。倒是你,這麼快就重振旗鼓了?」不怕死的傢伙,算她行。 「何家家訓第一條:鎖定目標,毫不遲疑。」 「受教,受教。」難怪何老會有「獒犬」之稱──咬定嫌疑犯就不放,原來這法則也能用在感情上。 何夭夭左看右看。「楊洛呢?」 這雞腿真好吃……「剛剛跟他的前女友出──」 啪!筷子上的雞腿掉進便當裡。 全身血液集中在胃袋消化的時候,腦子空虛成疑是人之常情。 只是,有時候腦子空虛成疑會惹來殺身之禍。 「呃……」他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江明磊忽覺頭皮一陣麻、背脊發寒。 「你剛說什麼?」依稀、彷彿、好像、肯定她剛是聽到「前女友」這三個字。 「我說──楊洛有事出去。」老天保佑她剛剛重聽。 「什麼事?」很顯然,老天不受理江明磊的哀求。「我剛剛好像聽見──」 「沒有!你什麼都沒聽見!」撇清撇清!死也要撇清關係。「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才怪!」何夭夭早在一開始就擋在門板前沒有放人的打算。「給我說!」 「那個──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楊洛人長得不錯、前途也似錦,當然這人多金長相不賴自然就──」 「說,重、點。」 氣壓夠低,斗室內風雨欲滿樓,不行不行!他擋不住。 「楊洛剛跟他前任女友出去了!」賣友求生,楊洛不會介意的──吧? 「去哪裡?」 「不知道。」 「嗯?」狐疑的眼神掃過三秒鐘前登錄說謊前科的男人。 「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相信。」 「我發誓。」 「發五都沒用,你信用破產了。」 「你不能連改過自新的機會都不給我!」 「一失足成千古恨,你認命吧!」 「小何!」要命啊! Mission impossible的音樂適時響起。 「本姑娘有大事待辦,等一下──啊!主任檢察官?是!是我!什麼?我知道了,好的,我馬上回去。」 呼──千鈞一髮!江明磊拍胸急喘,好裡佳在。 「算你好狗運。」何夭夭恨恨地說,「我走了。」 「別擔心,楊洛不是會吃回頭草的男人。」 他是用哪個腦袋以為她──不不,說出這種話表示他根本沒有腦袋。何夭夭氣悶地想。 「我擔心的是他是那株被吃的回頭草。」 可惡!是哪個傢伙膽敢跟她搶?! 愛上一個楊洛,她何夭夭潑婦當定就罷,還要擔綱演出妒婦角色── 不覺得太為難她了嗎? 再怎麼完美無缺的計劃,永遠也趕不上意外的變化。 唉……都已經那麼忙了,老天不長眼,沒看到嬌弱無力、孤苦無依(?)的她情路已經走得那麼顛簸窒礙嗎?到這節骨眼還要插上一個配角讓她演屠龍戰士?太過分了! 殺殺殺!披荊斬棘不為哪樁,只為了自囚在高塔不肯下來的冷血王子。 她認了,誰教她要愛上新版童話《睡王子》裡那尊男主角,貪求那顆高塔上的心,只好認命磨刀霍霍屠龍去。 但是老闆來電,還是要先保住飯碗。 愛情要勝,麵包也要有,現代新女性要兩者兼顧。 龍啊龍,給她脖子洗乾淨等著! ※ ※ ※ 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乍聽前女友提出這個要求,楊洛說意外也沒有,說不意外也不至於,他並不知道前女友將近五年之後再來找他為的是提這件事,他只是── 不在乎了,沒感覺了。 分手是她提起,正逢楊皓剛過世那段時間,喪弟之痛勝過感情觸礁的失意,來不及平復喪弟的悲痛情緒就已經灰了一顆心,自然沒有機會品嚐情人離去的背棄,當不成感情受創走進酒吧與酒為伍的滄桑男人。 五年前分手的理由── 她說他太冷淡,楊皓的意外更造成兩人的隔閡。她無法參透他的心思也走不迷他的世界。她說她受不了被他排拒在外的孤寂,如果他真的愛她,就應該允許她走進他心裡,應該讓她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應該和她分享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她說交往一年還是無法瞭解他在想什麼,楊皓死後他更拒她於千里之外。 六年前交往的緣起── 他是個性情冷淡不言情愛的男人,她說她是個很容易滿足的女人,懂如果沒有感情他不會讓她留在他身邊,她說她懂,所以愛他,願意留在他身邊。 容易滿足的女人最後還是忍不住會貪心的啊,交往得愈久,投入的感情愈深,要求的回應也等比增加。 她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深,他則是始終如一的平淡,彼此的問題早在一開始就存在,只是一直到一年後楊皓意外過世才真正爆發出來。 她離開,他沒有留,是因為當初不愛她?還是不夠愛她?對弟弟的在乎勝過對情人的在意? 楊洛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直到前女友找上他談能否復合的這一刻。 而今要求復合的原因── 她說她當時太不成熟,不明白他所承受的痛苦,自以為自己被他排拒在心房之外,其實她那麼瞭解他,應該知道他的愛情淡薄卻專一持久,她說五年來她始終想著他,無法忘情。 她也說這五年感情生活或多或少有,但一開始再怎麼濃烈的熱切交往到最後都會變成退燒後的索然無味,接著就是在找到新對像之前的濫竽充數、貌合神離。波折多年,她想念他們過去平淡如水卻專一持久的感覺,那是安心,不是單調乏味和無趣。 如果可以,再給彼此一個機會──纖柔一如當年的她這麼說。 但是,物換星移,人事已非。 冷掉的咖啡只剩苦澀的酸味,香醇不再也無法回味,他招來服務生撤下,換杯冒著熱氣的新咖啡。 還沒有開口,她先苦笑說已經知道他的答案。 也許吧。 就像冷澀的咖啡難以入口,結束的感情也沒有重新來過的必要,她的體悟會意多少省去他開口的麻煩。 過了五年,他只有變得更冷情、更淡愛,可以說是退步,也可以說更超然物外;倒是她有沒有變,他不知道,也看不出來。 「我還有事,告辟。」就連最後一點對女人的體貼都蕩然無存,無關緊要的姿態是全然不在乎的忽略。 走出咖啡館的門,連同二十分鐘前的話題也一併留在那裡不帶走,像從來沒發生過。 回到法醫室── 「明磊,再等我半小時,報告──」接下來的活被江明磊一手一邊抓住衣領的舉動頓停。「你做什麼?」 「先說,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你跟她──她來找你幹嘛?」 楊洛沒好氣拉開他的手,整整皺褶的領口。「這是我的事。」 「看在我差點沒命的份上透露一點會怎樣。」他把剛剛揮舞大刀的屠龍女的惡劣行徑一一報上。「你說我是不是很倒霉?」無辜的首席池魚非他莫屬。 楊洛先是訝異她捲上重來的迅速,接著錯愕江明磊描述的惡形惡狀。 「她在意?」 「非常在意。」 「是嗎?」 淡淡的應聲有不為人知的笑意。 她在意呀…… 第七章 一般來說,檢察官有會同法醫人員勘驗死者的權力,意思就是,檢察官可以在法醫作解剖化驗的時候在旁觀察詢問。 又,一般來說,這個權力檢察官很少自己自動履行,畢竟要看那種畫面需要很大的勇氣,非到萬不得已,實在沒有人願意硬著頭皮和法醫或檢驗員在解剖室周旋到底。 這其中,女檢更是敬謝不敏。雖然說面對恐懼的事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要有克服的勇氣,但人畢竟還是血肉之軀,到底會有害怕的東西。 是以,解剖室裡通常只有法醫人員的身影。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太陽底下還是會有黑影,這個世界總是有那麼幾個不知怕字為何物的怪人。 何夭夭就是其中一個。 此時此刻,她就站在解剖室。這是她的案子,也是楊洛的case。 新來的特約法醫則是在一旁見習。 然而,她的思緒並沒有放在公事上。 據探子細作磊所說,那只龍在她還沒上場揮刀之前就已經王子冰封在深海裡,算楊洛有腦子,還知道往事只能回憶,過去的就該讓它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