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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芭芭拉·卡德蘭 一八八六年 緊跟在一隊吹奏著喇叭的樂隊之後,王室的行列走進了舞會。貴婦們紛紛屈膝敬禮,她們那些珠光寶氣的頭飾幾乎碰到了地板。 塔笛卡望著那無數的拖地長裙,就像在風中搖曳的花朵一樣,她突然獲得一陣美感。 鹹爾斯王子和王妃走到皇家座位上,一陣鼓聲,樂隊奏起了「天祐女王」。 一個在白金漢宮舉行的皇家舞會,當然比塔笛卡從前參加過的普通舞會更有吸引力和令人興奮.不但女士們眩目的珠寶使得這個舞會光芒萬丈,而男土們也有著多姿多采的一面。 最動人的莫過於那些綴滿勳章的制服,還有大使們繡花的大禮服、褲短及膝的朝服,它們都佩著勳位最高的嘉德勳章。 威爾斯王妃是當今最美麗的女人。她穿著銀白色織綿緞的衣服,戴著綴有白色鴕鳥毛的面紗。她一出現,使得坐中的其他女人都失色了。 「法國人說得對,」塔笛卡這樣想。「英國是美女之邦。」 皇室行列由張伯倫爵土引導,肯默爾爵士現在已經不露面了。 所有的貴族男女和賓客都跟著王子和王妃走進舞池。王子夫婦首先開舞,他們跟著樂聲以文雅而優美的舞步跳著。 塔笛卡站在她的繼母旁邊。她的繼母坐在鑲著紅色天鵝絨的大使席上。 還沒有人來邀請塔笛卡跳舞。不過,她知道等到這正式的舞過去之後,她就會有許多舞伴。 「你看,龍侯爵是個多麼漂亮的男人呀2」她聽見坐在她繼母旁邊的一個大使夫人說。 「嗯!是很傑出!」林治夫人表示同意說。「我一向認為費罕伯爵很不錯。蘇格蘭人在這種場合中當然顯得出眾啦!」 大使夫人大笑起來。 「英國人得注意他們的榮譽了。不過,自從斯楚格雷公爵不再光臨我們的舞會以後,競爭已不太劇烈了。」 「我很懷念他。」林治夫人說。「我一向都認為他是我所看見過最英俊的男人。」 「我們通通都這樣想。」大使夫人微笑著。「多可惜呀!真是太可惜了!他居然把自己關在北方。」 「你的意思是說,」林治夫人說。「自從那次悲劇之後,他就脫離了社交生活?」 「我聽說他甚至不接受去巴爾摩勞的邀請。事實上……」 大使夫人壓低了聲音,使得塔笛卡聽不到她說的話。 塔笛卡本來不怎麼注意聽她們的話,這樣一來,她反而有點好奇了。到底那個人是誰,竟使得繼母對他讚不絕口。 林治夫人吹毛求疵的毛病是出了名的,她對誰都瞧不起。 一個穿著燦爛奪目的軍服的年輕人向塔笛卡鞠躬邀舞。他是一名衛士,曾經追求過塔笛卡,她本來希望今天晚上能躲開他,但是由於還沒有人來請她共舞,她只好答應。 「我一定要見你。」他們一走到監護人聽不見的地方,他就立刻這樣說。 「你昨晚見到我了。」塔笛卡回答說。「還有前晚。」 「我的意思是只有我們兩個。」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一定可以找得到我們會面地方的,你可以對你繼母說你要到圖書館或者大英博物館去。找出任何她不會懷疑的理由。」 「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塔笛卡的聲音冷冷的。年輕人熱切地瞥了她一眼,說:「你知道理由的。我告訴過你很多次,我愛你。」 「我也告訴過你很多次了。」塔笛卡說。「我不要聽你的話。事實上我也不會那樣做。」 「要是我向令尊方面進行呢?」 「我相信他也會拒絕你。讓我把話說清楚吧!我並不想嫁給你,也不會跟任何人結婚。」 「我有什麼不好?你為什麼不愛我?」 「我很抱歉。韋特令罕上尉,」塔笛卡堅定地說。「我想我們不必再討論下去了。」 「那我怎麼辦?」他絕望地說。 「我也不知道啊!」塔笛卡說。 一曲告終,她回到繼母身邊。 韋特令罕上尉跟著她,渾身不自在到站在兩個女人之間寒暄著,直到下一次音樂開始。 塔笛卡遊目四顧舞會上的一切:那無數的鮮花、白色鑲金的柱子、皇室的座位、公爵夫人的紅天鵝絨椅子。樂隊是在走廊上演奏,少數的貴賓站在一條長長的紅繩索後面。 那些侍從武官、皇家僕役都站在走廊和樓梯上,其中軍人的制服最多姿多采。 另外一個年輕人來邀她共舞,她也像剛才對韋特令罕上尉那樣冷冷的。 只不過她第五次回到繼母身邊,林治夫人就說:「這支舞曲完了以後,我和你父親就要去參加皇室的晚宴。卡紹夫人答應做你和另外幾位小姐的監護人,你跳完舞記得要到她那裡去。」 「不,繼母。」塔笛卡回答說。 林治夫人並沒有留意她的話,她正望著她的丈夫,他穿著大使的服裝,看起來器宇軒昂。他正穿過人群走向她。 貴賓們跟在威爾斯王子和王妃後面走向鑲金的餐廳時,趁著混亂,塔笛卡偷偷溜跑了。她怕韋特令罕上尉再找她跳舞,而她實在不想跟他再討論那件事。 她離開舞廳,穿過一間很大的接待室,發現自己走進一間比較小的接待室裡。 在這個晚上稍早的時候,林治夫人曾陪她和她一個舞伴在這裡參觀女皇和孫輩在一起的一幅畫像。 她對畫像並無興趣,不過她注意到這裡有一扇落地大窗可通陽台,她突然想到花園,裡看看。 現在,她走過房間,置身於溫暖七月的夜晚中。 花園,正如她所想像的,非常可愛。樹上都綴有小燈,一輪蒼白的月亮升空時,還可以看到草地、花壇,以及遠處的一個噴泉。 塔笛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常常感到人類的侵略性和佔有慾,而大自然的美所給予她的快樂與滿足,是沒有人比得上的。 今天整個下午,她都陪著繼母去拜訪她的朋友,作一些無聊的社交談話。現在,她第一次感到自由、解脫,彷彿可以呼吸了。 「沒有一樣東西比月光下的花園更可愛的了。」她想,尤其這是御花園。 當她正在神遊於她自己幻想的世界時,一個聲音使她回到現實裡。 「美麗的小姐,你一個人在這裡想什麼呀?」 她迅速轉過頭來,發現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她身後,這個人她在今天晚上曾經注意到。 現在這個人正用一種極其優雅的姿勢抽著雪茄,煙草味把花香都遮蓋了。 塔笛卡沒有回答,她不知該怎樣去跟一個未經介紹過的人說話。於是,那個人又說了: 「你是塔笛卡·林治。我認識你的父親,也認識你的母親。」 「你認識我母親?」塔笛卡的聲調顯得很熱切。 「是呀!我還是先介紹我自己吧!我是克勞利爵士。」 「我聽過你的大名,」塔笛卡說。「爸爸常常提到您在賽馬方面的成就。」 「我是有幾匹好馬,」克勞利爵士不感興趣地說。「我早就想跟你見面了,塔笛卡。」 他這樣熟不拘禮地稱呼著她的名字使她呆住了。她問:「是因為你認得我媽媽嗎?」 「她真美麗,」克勞利爵士說。「你長得很像她。」 「我也常常希望能夠這樣,」塔笛卡說。「我記得她是我心目中最可愛的人,不過她在我十歲時就去世了。」 她的聲音裡有著渴望之情,月光照在她臉上,現出她眼中的哀傷之色。她的眼睛是那麼大,顯得她鵝蛋形的小臉更小了。 無疑地,她在舞會的少女群中是最突出而氣質最優雅的一個。 在她完美的臉孔上,深深的大眼睛,以及濃黑的頭髮似乎有點神秘而且不像英國人。 克勞利爵士走近一點,靠在陽台的欄杆上。 「我還認得你的外祖父,」他說。「八年前我在俄國跟他住在一起。」 塔笛卡沒有說話,只是充滿疑問地望著他。 「我跟他談過你的母親。」 塔笛卡鎮靜地等候著。 「我以為她的死也許可以使那位頑固的老人心腸變軟一點。」他繼續說。「但是考賓斯基王子只說了一句話:『我的女兒?我沒有女兒呀!」 塔笛卡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在小時候就希望有一天能夠會晤我的俄國親戚。」 「王子已經去世了,」克勞利爵土說。「不過,一定還有很多阿姨、舅舅及表兄弟姊妹們會歡迎你的。」 「我不相信。」塔笛卡說。「而且,他們那樣對待我母親,我絕不會寬恕他們。」 「親愛的,你母親跟你父親私奔呀!」 「那算是犯罪嗎?」塔笛卡熱切地問。「他們彼此相愛呀!俄國人當然也有感情,懂得戀愛的吧?」 「那麼,你懂得嗎?」 克勞利的聲音裡有一種新的成份,這使得塔笛卡機警地望向他。 他一定超過四十歲了,她想。他從前可能很英俊,可是現在卻太胖了,而且穿著太華麗。 她從經驗中認識了他那種眼色,於是她轉過頭望向花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