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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安琦 「廢話!撞得這麼用力不痛才有鬼,你要不要低下頭讓老娘湊你一拳試試?」被箝制著的她氣得跳腳,那樣子就像只被根繩繫住的蛐蛐兒。 「這麼痛,那我幫妳揉揉好了。」探出手,眼裡有著些許促狹。 「不用了!」看他的樣子就像要在她的鼻子再摸上一把,她才沒那麼笨咧!而果真,翟天虹對著她發痛的鼻子就是一摸,而得逞後更是大笑開來,那害得她不由地哇哇呼痛更瞬間氣紅了臉。 就在這時,兩人身旁的廂房被人由裡頭打開了,探出頭來的是一名滿面皺紋的老婦,她原本想開口趕走門外吵鬧的人,可見著了人,卻張大了嘴,更是一抽氣。「啊!少少少……您……」 「我回來了,您過得好嗎?」停下捉弄於陽的舉動,翟天虹對著老婦頷首。 「老奴過得好,還沒死呢,只是好久不見您,很想您。您這次又是去了哪裡了?」年多了更是連一封信都沒捎,我還真怕老爺他會……」感情溢於言表,那老婦眼看就快垂下淚來,只是當她注意到一旁的於陽時,她的眼淚便又縮了回去。「她是?」 瞧見於陽,她的眼神驟然發亮。 好怪,她家大少爺是她奶大的,因此對這娃兒的個性她自然是知之甚詳,如今已能獨當一面的他固然不是一板一眼,但是除了對「吃」存有絕對的興趣外,其它的當然也包括男女之間的事,他均是一眼不睬,就連那早早和他訂了親的知府千金上門來,仍是不改其度,如此,不曉得他的人都要以為他哪裡有病了。而一年多未歸門的他,今天卻和這名她素未謀面的陌生姑娘有說有笑,甚至狀極親暱,這莫非…… 思及此,老婦不由地興奮起來,且立刻對著於陽上看下瞧、左瞟右睞。 彷彿習慣了老婦緊張的個性,翟天虹只慢條斯理地回答:「她是我的人。」 「你的人?」然而他的一句話卻驚著兩個人。那老婦硬是往後一跳,而於陽則瞪凸了眼,更接著嚷道:「你你……你說啥?」 「她是我帶來的人,是照顧我的胃的人。」又補了一句。 「呼,說清楚嘛!」害她嚇了好一大跳,還小小高興一下的。咦?高興?看著他笑著的側臉,於陽有著小小心慌。 「姆娘,您能幫於陽先安頓一下嗎?就東進那兒的房間。」 「東進?」宅子大,分屬也清楚,西進一排房間是老爺用來款待身份高貴的客人用的,而東進則是留給翟府由b家人用的,意思是不給外人住,而這姑娘?「要……要給姑娘住東進的房間?」這姑娘和大少爺的關係肯定不尋常! 「對,房間的事就交給您打理,您是這屋子裡我最信得過的人,於陽交給您,我放心。那就這麼著,我先去找徐爹。」許久未歸,他還有很多事情得先處理,尤其一些帳目。 「喔,好。」嘴裡應著,眼睛卻又開始打量於陽。嗯……這姑娘模樣雖然頂健康,可是怎麼看怎麼不配她家大少爺耶,土土的、拙拙的…… 翟天虹交代完,再轉向於陽。「別亂跑,我晚點再過去看妳。」 「你去哪裡?」丟她一個在這大宅子裡,固然不怕可也覺得不自在。 「很久沒回來,有些事情得我去處理,妳就跟著我姆娘,她會幫妳打點一切。」說罷,將鍋杓交還於陽,便往宅子另一頭去,留下兩個不認識的人互瞪眼。 「咳!姑娘妳--跟我來。」總算是打量完,老婦掉了頭就往宅於東邊走。而於陽路不熟,只得跟著她來到他們所說的東進廂房。「到了,就這間。」 在一間廂房前站定,老婦打開們帶於陽進去。只是於陽也才進了那布看得極盡奢侈的廂房後,不消眨眼,便又立即退出門外。 「姑娘?」於陽跪著腳,看似不想跦髒地上布氈的動作,讓老婦看得一楞一楞。 而她也萬萬沒料到於陽會接著說: 「嬤嬤,請問您家的灶房在哪裡?我……可不可以睡那裡就好?」 灶房?!老眼瞪然。 「是不是灶房不方便?那柴房也可以。」看老婦面有難色,她笑著再補一句。 「給我死出去!」 正當東進廂房的兩人僵在「睡哪裡」這個問題的同時,隔了老遠的宅子另一頭,翟家老爺子的房間正飛出一隻瓷製花盤,那花盤狠狠砸向剛進門的人。若非他身手極快,可能會被砸得頭破血流。 「我是來給爹請安的。」望著床榻上那個雖然瘦骨憐胸但卻目光炯炯的六旬老翁,翟天虹只是慢慢走至一旁坐下,並將前一刻才從空中接下的瓷盤放上小几。 「不必了,你還回來做什麼?上年半載才進一次門,是想回來看看我究竟死了沒嗎?咳……不孝子!」將錦被一掀,順勢掀飛了擱在他腿上頭,那擺滿精緻膳食的小食桌。 「您還是一樣奢侈,如果不吃,就別叫廚子做,浪費會遭天譴的。」 「你說什麼?教訓我是不?」腳落了地,老翁找著擱在一旁的手杖,拿了手杖,他一揮手便將小食桌撩到地上。「吱!這些比豬狗吃的還不如,存心想吃死我!」 「如果您吃這些會死,那全天下不知道早死了多少人。」他的嗜吃雖遺傳自他爹,但他至少懂得分寸,可是他的爹卻已經到了任何食物都無法滿足的情況,於今,怕是連御廚造的菜都惹他嫌了。 「他們死他們的,我吃我的,這些花的都是我的銀子,誰敢說話?」看著地上那些菜色,他不禁作惡。最近他是聞到食物的味道就想吐,往常那些能讓他食指大動的美食,於今看著合著竟然都引不起他吃下肚子的慾望。 前一陣子,他也曾以為自己病了,只是請來大夫看診,大夫居然跟他說沒病?哈哈!這到底是什麼狀況?莫非老天真在懲罰他這個慾望無底的老饕? 聞言,翟天虹未多作辯駁,只說:「您病了。」 「我沒病!」 「如果沒病,怎麼會食不知味。」方才和管帳的徐爹核完帳目,也才提到他爹的情況好像比他一年多前離去時更嚴重,現在一看,果不其然。 「食不知味也是我的事,我半輩子做牛做馬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財富,難道不該吃好喝好?看看你們,一個個都不知道孝敬我,天慶從小病懨懨概也就不提了,你呢?你為你爹我做了什麼﹖除了杵逆還是杵逆!」 「如果按照自己的方式來為這個家也是件逆,那我沒話說。」站起,人往房門去,可老翁卻勃然。 「什麼叫做按照你的方式,難道我的方式不是方式?最好的夫子替你找來,你卻偏偏要上個窮秀才辦的破講堂;要你學記帳,你又給我跑去拜什麼老江湖,看看你現在成個什麼了?還有,我替你定的親,什麼時候才給我拜堂?想讓我在知府大人面前羞死嗎?」 老翁的咆哮如雷般在身後響著,等告了一段落,翟天虹這才問:「爹,您很久沒找過徐爹了吧?」 「找他做什麼?他管他的帳。」嗤了一句。 「所以,您不曉得我這麼長的時間在外頭,究竟做了什麼。還有,您也很久沒和天慶說話了吧?」 「和他說什麼話?他休養的時間都不夠了。」握著杖子的手緊了緊。 「很久沒跟他談談了嗎?所以你不曉得,他老早就有了屬意的女子,或許該拜堂的是他。另外,上回您去見娘,又是什麼時候了?」 聽了,頭一撇,嗤道:「問這個做什麼,人都死了,還見什麼見?對個墳有趣嗎?」話聲落,廂房裡頓時靜了下來,許久,還是老翁先憋不住,劈頭就罵:「你做什麼不吭聲?啞了?」 「我沒啞,只是說的話您聽不進去,那跟啞了有何不同?爹,若您有空,就請您去翻翻帳,也跟天慶說說話,偶爾更出去透透氣,就算對個墳,又有什麼不好?」 「你……你說這什麼話?拐了彎咒我早點死是吧?真氣死我了!」火氣一上來,他舉起手杖就是朝翟天虹一扔。然而那杖子在擊中翟天虹的背之前,便被迅速回身的翟天虹輕易抓下。他定定握著杖子,沉著地望住老翁。 見此,老翁除了愕然,便只剩一身固執。「難道這就是你從老江湖那裡學來的把戲﹖喝,用這個來作逆你爹倒好!」 他爹只要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任何人的話,這點他清楚。「您歇息吧,我不吵您了,還有,我……帶回了《灶王書》。」 「你說什麼?」老眼霍地晶亮。前一刻還怒氣攻心,後一刻卻已煙消雲散,就只因為三個字。「灶……灶王書?你是說那失傳數百年的《灶王書》?你真的確定是那寫著讓人『一嘗即足死』菜色的《灶王書》?我從年輕找到現在,連個影兒都沒找著,你卻?哈哈,別廢話了,快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