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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安琦    


  "像什麼?"

  "像脫了褲子放屁,還搜集起來聞一聞說,香啊!"她做了個享受的表情,然後又忽地皺眉,吱道:"人嘛,這麼做作做什麼?很辛苦的。"

  "你說什麼?"乍聽之下,他被她無修飾的比喻給聽呆了,但在意會它的絕妙之後,他霍地放聲大笑。而也因為大笑,他原本蒼白的臉色開始變得紅潤,整個人顯得精神多了,好比雨過天青的剎那,豁然開朗。

  看著對桌人的瞬間改變,於曉戀也不禁傻了,如果說一個笑話,一個舉手之勞,就能讓人忘了煩惱,那她是不介意多說幾個的,因為人的笑容遠比一切表情更動人啊!

  "你真該多笑的,差好多。"她說。

  "什麼?"

  "我說,你應該多笑,笑起來好看多了,不要只是皮笑向不笑,要不然還真浪費了一張五官漂亮的臉。"連稱讚人都是貫地直爽。

  低下頭,她繼續吃著盤中食物,也因而漏看了湛良威的下一個表情。

  他的笑,先是凝在臉上,但不過數秒,又換成溫暖的傻笑。原來他之前的笑容在她看來都是皮笑肉不笑,而他的長相,起碼還符合她"好看"的標準。

  不知怎地,他竟有種被稱讚的飄飄然感,那是一種偏向驚喜的悅然。

  "曉戀。"

  "嗯。"嘴裡塞著食物。

  "告訴我,你是怎麼度過這幾年的,在沒有人支持的情況下,你是怎麼熬過的?"他這麼問,是精準的,因為他曉得她的母親已是自顧不暇,更何況她一向不得她疼。

  "咳……"聽完,也噎了,她急急將水杯湊到嘴邊紓困。

  "抱歉,我……"忙著站起,但瞧見她擺手拒絕,於是又坐了下來,他盯著她努力地將嗆意平定。

  放下水杯,先是無言,不久後才露出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我知道你一定每次見到我的時候都想問,只是一直忍著沒開口,而既然你終究還是問了,那我也沒什麼不好說的。其實,我也是和你現在一樣,過了好長一段難受的日子。"

  睇住他,就像意料中,他沒反駁她毫無修飾的形容,因為那是實話。

  垂下眼睫,繼續說:"失去哥哥,我難過,但看著我母親難過卻無法安慰她,我又更難受,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無力感,也許我曾經試過以前所未有的慇勤拖著媽媽一起跳離悲傷,但最後還是沒辦法改變什麼,所以我終於懂了,懂得保持現狀才是治療心傷的最好方法。"

  "怎麼說?"

  "因為旁人態度的改變只會讓他們更加意識到自己的悲哀。"

  "但這樣卻是在幫他們逃避現實。"

  "在旁人愛莫能助的時候,只有時間才能讓他們看清現實,愈是將他們往胡同裡推,只會讓他們變得更封閉,不是嗎?"說話的同時,她不禁懷疑自己是否涉入話題太深。

  聆聽著她的說法,忖思後,得了一個答案。"你……太過樂觀。"

  聽了,她站了起來,走到湛良威身旁,她給他紮實地一拍,並綻開一笑。"就是樂觀讓我熬了過來,你要不要也試試?如果抓不到訣竅,我不介意你再找我切磋……喔!我想起來還有一些事情沒處理,不說了,先走一步。"

  拿了帳單,她急忙地走向櫃檯,留下桌邊一個因她一番話而受到心靈震撼的男人。

  這個女孩真是……值得去追求、摸索,倘若懂得欣賞的話。

  視線緊抓著於曉戀腳步輕快的背影,湛良威那股一直想擁有她的慾望又更加強烈。

  但是,接下來又該如何做呢?

  *  *  *

  "曉戀姐,有人送花給你喔!"

  隔天一大早,於曉戀才剛踏進工作室,人還沒到座位,公司的總機妹妹就興奮地通報。

  "花?"誰會送花給她?摸不著頭緒,但確定不會是徐承海。

  "誰送的?"才想到,人也就出現,跟在她後面進來的徐承海陰著一張臉,盯住於曉戀桌上的一束向日葵便問。

  "不知道。"還沒來得及看花上的卡片。

  "湛良威?"

  古怪地睨住他,意外他的猜測,她挑出紙卡。

  當紙片展開,上面只寫了一段話--

  期待和你的心靈切磋,今天中午同一地方見。

  欠了你一頓中餐的人

  真是湛良威,沒想到她昨天最後一句玩笑話,他居然當真了。

  "你猜對了。"她聳聳肩,等待他的反應。

  然而徐承海卻只是沉默,盯著她良久,這才轉身走進了專用辦公室,並關上門。

  在專用辦公室裡,他打了通電話,對方不詳的電話,而他才掛下,一通電話則又接了進來。

  而被莫名其妙丟下的於曉戀,不禁感到些微失望,不知怎地,她覺得他總該要有一點反應,這樣的情況已經是第二次,就跟上回車上的狀況一樣,同樣讓她不安。

  他……究竟怎麼了?最後,她也只能坐上辦公椅,擺開工作的仗陣,開始埋首草圖收尾,一直到中餐時間,才拿了錢包走出公司。

  到了咖啡廳,一切的情景就跟昨天一樣,他先到,桌上有著三分之一杯的咖啡,而後來的她點了一份餐,他又跟了一份。

  "你有早到的習慣。"吃著上桌的飯,她說。

  "我不習慣讓人等。"他笑,舀動湯汁的匙偶爾碰出清脆的響聲。

  "今天你的心情好像很好。"今天的他穿了件顏色柔和的polo衫加淺色西裝褲,整個人亮了許多。

  "因為跟你約會,所以我心情很好。"這是實話。他笑著望住她,而在同時,他忽然發現她身後不遠處的玻璃門外站了個人,那人他自然認識,可是卻沒打算打招呼,一如那門外的人。

  "謝謝,但是一定還有其它原因。"固然他這麼說,她很欣悅。

  默默收回視線。"你真敏銳,難怪會走設計這一行。其實,是昨天我聽了你的話,用了你的方法對待自己也對待季盈。"

  "我的……什麼方法?"她不記得昨天自己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能讓他今天開心成這樣。

  "樂觀的方法。"他流暢著吃著盤中食物,不覺速度比以往都快許多。"知道怎樣嗎?昨天我回去後,只是待在書房做自己的事,不像平常一踏進大門就往她的房間去。"

  "然後呢?"有點好奇他是怎解讀她所謂的樂觀。

  "我在餐廳、書房、房間過了只有我的一天。"

  "你們同在一棟房子裡,一整天都沒碰上一次面?"

  "沒有。"

  "那……"

  他露齒笑開。"結果今早她居然自己跑到我的房間找我,問了一句:昨天,你怎麼了?你知道這代表什麼?代表她的世界始終有我的存在,只是她選擇故意忽略,我對她愈亦步亦趨,她反而顯得不在乎,但是經過昨天,我確定她仍是以前那個她,只是讓那場車禍磨去了她的自信。"

  眼前這個談笑風生的男人,笑得多開心,和昨天根本判若兩人,而造成他改變的原因,不過是湛季盈的一句問候。

  她認為不足以為意的話,經過他的演繹,得來湛季盈的一個小反應,而這個小反應卻讓他感受到無比的歡愉?

  乍看之下,好似串不成一條平衡的鎖鏈,但結果卻呈在眼前。

  "你很愛你妹妹。"而且非常非常愛,也惟有這樣解釋,才算合理。

  聞言,笑容霎時僵凝,他注視著她,彷彿想從她眼裡看出一些什麼。

  "表面上你與一般人無異,但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你的絲毫感受全是繞著她運作,她笑你笑,她哭你哭……"這就像誰?像曉陽?他的日記也曾提過這一段,他愛著人悲傷,他也就快樂不起來,他愛著的人要一直困在深淵中,他也就跟著不見天日。

  有多少次,她曾想過,如果沒有她和媽媽,說不定曉陽早掙脫窮困的枷鎖了,如果沒有她和媽媽……

  那麼眼前湛良威的情況,是不是就跟曉陽一樣呢?頓時,她有種跟著他一起溺進深潭的感覺。

  "曉戀……"他喊著失神的人,直到她正視他的眼。"你沒事吧?"

  "喔,我沒怎樣,只是覺得吃不太下。"挑挑眉毛,抿嘴。"嗯……你吃飽了沒?"

  "差不多了。"

  "如果吃飽了,麻煩請到櫃檯付賬。"她眼裡閃著莫名光芒。

  "對,我還欠你一頓中餐。"原來如此,他還以為她察覺到了什麼,他鬆了口氣。

  "付完帳,我帶你到一個地方。"只是,於曉戀又補上一句。

  地方?就這樣,湛良威被催促著結完帳,離開咖啡廳之後,跟著被拉進咖啡廳後頭的一條小街裡,在街上繞了幾個彎,這才在一家佈置古典的精品店前停腳。

  "進去吧!我覺得裡面應該有你會喜歡的東西。"與其說他會喜歡,倒不如說是湛季盈會喜歡,於曉戀催促著他。踩著懷疑的腳步進入店內,沒等店老闆過來,於曉戀便又指著玻璃架上的一個物品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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