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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安琦 聽了這話,雲若芷無奈歎道:「妳爹他上重雲山莊是和人家談解除婚約的事,怎會有那好興致在那裡留宿呢?」 聞言,平顏不由得心頭一緊,表情也落寞了些。雲若芷馬上察覺自己的粗心。 「顏兒……娘不好,不該盡提這些令人沮喪的事。」 「沒關係,娘不必太在意。」 她強笑著安慰。她不能讓一家人因她的事,變得連說話都得提心吊膽。 她相信,當她眼睛全然康復的那一刻,她的心也就會跟著平靜了吧! 突然,醫館外傳來馬嘶聲-- 「應該是你爹回來了,顏兒妳收拾收拾,一會兒也好準備用膳,娘先出去了。」雲若芷捏了捏顏兒若有所思的臉蛋,跟著走了出去。 雲若芷走後,平顏開始收拾桌上的雜物。由於她不願讓她娘幫忙,所以平常她 一個人總得摸摸索索好一下才成。 正當她專注收拾之際,一道人影進入,打斷了她手邊的工作。 不得已,顏童用著僅回復了兩、三成的視力望向門口的模糊人影,依那人身形 ,她隱約可知他是名男子,但卻不是他爹。 怔了下,她才朝那人笑道:「來,先坐下,哪裡不舒服?」她猜他是來看診的 ,於是她指了指桌前的位置。 凝望著平顏巧笑倩兮的模樣,站在門口的裴穎風不由得一陣激動。他並未依著 她的話做,只是逕自關上房門,而後拉了把木椅坐在她身旁。 察覺來人用意不明的舉動,平顏頓時心慌,她不安地挪了挪身子,避開他逼近 的氣息。 「你……不必坐這麼近的。」 她愈是這麼說,裴穎風愈故意的貼近她,直到他沉重溫熱的鼻息侵襲至她的耳鬢。 「我……我先替你把脈吧!你先退開些。」她突然急急偏開臉,並伸手探向桌面上的紙筆。 她摸索著,但裴穎風卻在她的指尖觸及筆桿之前,搶先將筆拿開,他將它提至 她眼前。 「你……」 平顏困惑地瞪住近在咫尺的朦朧光影,但他仍不出聲,只等待著她的反應。 好半晌,平顏終於放心一笑。「謝謝你……」 她正想接過東西,同裴穎風卻再也克制不住多日來的思念,他激動地扣住她伸向他的皓腕,拉近了她,並將她牢牢鎖進懷裡。 如果一切真如她爹所說的,他不禁為她的復明感到欣喜若狂。 「放……放開我!你是誰?想做什麼?」她使盡全力推抗著他。 但他的懷抱卻鋼硬如鐵。他不僅低頭吻上了她因掙動而緋紅的臉蛋,更情難自 禁地喙吻了她紅嫩的唇瓣。 「唔!你……你別碰我!」她向後縮到了極限。「你……要再輕舉妄動,我會 大喊,屆時外頭的人都會進來。」 她威脅他?她竟然威脅他! 裴穎風不禁莞爾。他貪看她發窘的模樣,於是又作弄地喙了下她俏挺的鼻尖。 說到做到,平顏卯足了勁就要大叫。 「別怕!是我,童……」他在她耳畔低喊,且趁著她張口之際,進而攻掠了她 的唇,將她的求救沒入了唇舌之中。 在許久的纏綿熱吻之後,他終於放開了她,她立刻伸臂在兩人之間擋出一段距 離。 「你……怎麼會往這裡?」 「因為妳在這裡,所以我在這裡。」他又拉近她。「告訴我!妳為何不告而別?知不知道這幾天我找妳找得多辛苦?顏童。」 半晌,他糾正:「或許我應該叫妳平顏,我末過門的妻子。」 天曉得在山莊時,他是花了多少唇舌,並央得多少人的幫忙,才勉強讓他末來的岳父聽進他的解釋和歉意。 而此時外頭若不是由他岳父檔著,說不定他岳母還會讓他進不了門! 平顏怔然。「我……已經不是你的未婚妻了,從今以後,你我不再有婚約之絆 。」再見他,她的心頭仍不自主怦動。 「告訴我,為什麼入莊,而後又要不告而別?」他對她的話充耳不聞。雖然一 切事岳父已向他詳述過,可此刻他還是想聽她親口說。 平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入莊……為的是想探得你一再延婚的理由;而……不告而別,是因為我已得知你延婚的理由。」 「那麼妳認為我延婚的理由是什麼?而妳解除婚約又是為了什麼?」 他低沉的嗓音像敲響的罄鐘,一次次撞擊著平顏的心,讓她血液的泉源處遍遍地緊縮。 「延婚的理由是因為……你不愛我;解除婚約的原因是因為……」 「因為什麼?」他攏緊了兩道濃眉。 「……因為我不愛你,既然如此,維持這場婚約便也毫無意義,不是嗎?」 平顏幾乎是屏住了氣,才得以將一番違心論說得完整,可她眸裡即將湮漫而出的淚水卻洩露了她的心事。她雖是拚命強忍,但還是不小心讓一滴淚溜出了警戒線。 它,不偏不倚地落在裴穎風的手背上。 「既然說不愛我,那妳又為何難過?」他臉上終於露出笑意。 「我沒有,流眼淚是因為方才替人看診過於疲累所引起的。」 他靜望著口是心非的她,跟著替她抹去頰畔的淚痕。他在她耳畔低語:「延婚的事是我不對,但倘若現在我告訴妳『我愛妳』,妳肯不肯也承認妳愛著我,顏兒?」 他輕若羽絨的愛語,瞬時在平顏的心房擊濺出火花,儘管如此,她卻仍無法相信。 「……裴少莊主愛的是芙蓉,不是我,這是眾所皆知的。」在他發現她是平家 人後,他對她,有的只會是歉疚! 「我不曾愛過芙蓉,而她也清楚這一點。」他肅下臉。 客棧那一夜,他可以說是用盡了所有方法,才讓芙蓉徹底死心,可眼前這女 人,卻還是不瞭解他的心意。 「裴少莊王毋須再介懷。在山莊,我只是名下人;而現在,我更只是個……與 你不再有任何關係的人。」 「妳?!」 她的固執就好比老樹盤根般,看來不使出殺手簡,可就枉費他勸服未來岳父暫時不解除婚約的苦心。 下一刻,裴穎風更是放肆地摟住了平顏,連濕熱的舌尖也竄進了她的耳窩。 「給妳個證明不愛我的機會,如何?」他邪笑。 「我……沒必要證明什麼。」她躲他,可他卻死纏地黏上她的唇畔,於是她大 喊:「裴少莊主請您自重!」 「要我不吻妳可以,半個月後到山莊出席喜宴,證明妳不愛我。」 「你……和芙蓉?!」她愕然。 「當天的場面少不了妳。」詭計得逞,他暗笑。 「為什麼?我不去!」為什麼他和芙蓉大喜,卻要她入席?為什麼要這樣刻意 折磨她? 裴穎風倏地換上一副冷絕的表情,他薄情地擱下話:「這由不得妳!屆時我會 派人來接妳,別誤事。」 「誤事?」 她一直不想誤事的,但是他又為何苦苦相逼? *** 往後十餘日,平顏都盡量讓自己忙碌於看診中,但那種難熬的感覺,卻怎也比 不上現在在重雲山莊裡的一分一秒。 今天,她一大早就被接進了山莊,然後就被擺上大廳等候。 隨著良辰吉時的接近,廳內的聲浪亦愈來愈密集,她只能坐在最旁側的客座, 不敢妄動。 「平姑娘,要不要錦兒帶妳四處走走?動一動總比一直呆坐在這兒好。」 這已經是廚房丫頭錦兒第三次問她了,但她還是搖頭。 「沒關係,今天妳一定有很多事情忙,我只要不隨便走動,應該不會礙事,妳 去忙妳的吧!」聽錦兒喊她的方式,平顏可以確定裴穎風並未向其它人透露她的身份,但由先前的男裝換回了現在的女裝,她仍不免有些尷尬。 聽了,錦兒便連忙朝不遠處張望了下,半晌,她朝那方向點點頭,又回過頭來 。 「平姑娘,不是錦兒硬要跟著妳,而是照應平姑娘就是這兩天管事交代給錦兒 的差事,而且妳還是少莊主請來的上賓,錦兒要是偷懶,只怕會……」她嚅著嘴, 聲音愈來愈小聲。 迫於無奈,平顏最後只好答應,而錦兒一瞧她點頭,便馬上攙起人往大廳前頭 走去。 「錦兒,妳……妳帶我到哪去?」平顏困惑。 「當然是到少莊主為妳安排的位置坐吶!」她嚷道。 「我的位置?」 「是呀!就在客座的最前頭。」 「不用了,剛才我坐的位置就很好,方便觀禮又不會妨礙到其它賓客。」她試著停住腳,可錦兒卻一個勁兒地將她往前攙,最後,她還是在最前頭落了坐。 坐在刻意加上軟墊的座位上,她絲毫沒法去感受安排人的貼心,更沒心思去搭 理坐在鄰座的人。 她不明白,裴穎風為何一定要她坐那兒,難道是為了讓她更清楚看見、聽見一 切嗎? 這個想法,令她堆築了十五日的心防,不由得潰去一角。 隨著拜堂的步驟,平顏的冷靜已然一片片被剝去。如果可以,此刻她恨不得自 己只是具沒有靈魂的軀殼,眼前的一切,皆能不入心、不入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