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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愛琤 她會來,她一定會來……只是她在找適當的時機,躲過她家人的監控。沒關係,他會耐心地等候,不會有任何躁進的舉動。 他會沉穩而有耐心,相信再不多久,屬於他們的未來終將到來。 他終夜立在竹林之下,固執地望著那通往臨安的方向。他已等了數個無眠的夜,而今夜……也將是同樣的結果嗎? 當他的俊眉再不由得痛苦攢蹙的時候,那曲折的幽徑上,卻出現了一抹在黑夜中更顯蒼白的倩影。 嘯風整個人像是被電到一般,瞬間站直。不等她步至他面前,他已迫不及待地飛身將她一把鷹攫入懷。 「湘……湘……」激動的吻如雨般落下,而她緊閉著雙眸,淚意肆虐地承受著他滿腔的狂、滿腔的愛。 等到他終於發洩完這些日子所承受的痛苦和相思後,他才終於稍稍鬆開了她,留給彼此一點呼吸的空間。 他們癡狂而膠著地凝視著對方,他氣息激動,她淚意漣漣。不過是短短的幾日分離,卻宛如真真正正地恍若隔世。 他們都死過了一次,在那被迫分隔的時光。 可是他不會再讓同樣的事情發生。 他不再與她分離,他要帶她走,哪怕天涯、哪怕海角,哪怕拚著太子不當,他也要與她長相廝守。 「湘,我們走吧,我們再也不分開了。」他性急地拉著她的手,轉身便往那早已準備好的駿馬和包袱處走。 但身後卻有一股沉重的力量,嘯風回眸一瞧,發現竟是她僵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湘?」 她癡癡地凝望著他,那纏綿的眼光幾乎將他當場摧毀,教他足以毀滅世界,只求擁她入懷。 「嘯風……」今夜她頭一回開口,卻是那虛浮的語調,淚珠顫顫掉。「我要問你一個問題……」 她氣息淺喘,彷彿承受著極大的壓力。可是她管不了那麼多,她有一句話一定要問他。如果他的答案一如她的期盼,那麼她願意,她願意為他拋棄一切,天涯海角都隨他去。 「什麼問題?」 他的心焦若焚在她從袖中掏出那截血跡已乾涸成鐵灰的老舊箭鏃時完全僵凝。 他愣愣地望著那截箭柄,那截他從那件事過後便再也不碰的凶器…… 「嘯風,是你殺了我哥哥嗎?」 她極輕極輕的疑問卻像一道裂縫,引來刻意湮滅的記憶,如巨濤沖毀聳天高堤,狂肆地朝他漫天滅地蓋頭淹來。 火把熊熊地燒,照亮了半邊暗黑的夜;殺聲震天,轟得他的意識昏昏沉沉。 珣陽站在懸崖的邊上,身邊有一男一女誓死保護著他;而他站在山岡上,眼裡只有珣陽。 後來……舅舅出了手,珣陽和女人掉下了山崖……男人狂怒地舉刀砍向舅舅…… 他彎起弓,射出了一箭。 羽箭精準地貫穿了男人的胸膛……他救了舅舅一命,殺死了一個男人。 後來有人說,男人叫做蕭時痕……是武威將軍的長公子…… 嘯風的身軀開始緩緩地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男人的名字叫做蕭時痕……是武威將軍的長公子! 「啊──」他恐懼不已地驚叫出聲,遽然間什麼都明白了。 他殺死了蕭時痕,他殺死了蕭時痕!所以武威將軍才會豁出性命阻止他和蕭湘,所以父皇才會心灰意冷不願幫他……這一切……這一切都因為……是他咎由自取,因為他殺死了蕭時痕! 嘯風瞬間刷白的驚恐臉色看在蕭湘的眼裡,淚水頓時潰了堤般地狂洩而下。 她極輕極輕地問著,萬般戒慎恐懼。這是她唯一而最後的期待,她仍相信這其間一定有誤會,她的嘯風不會殺人,他不會是害死痕哥哥的兇手…… 可是這不是誤會。嘯風殺了痕哥哥,是他們家的仇人。 他的狂亂驀然中斷,他驚懾舉眸向她,像是還想說什麼,但她淒楚哀然的迷濛淚眸卻震住了他。 他愣愣地望著她遙遠而憂傷的蒼白小臉,看著她無血色的晶唇緩緩掀動。 「不行了……嘯風……」她喃喃地說著,將手中的箭鏃還給他。 他怔愣地接過,聽見她終於痛哭失聲的最後一句── 「我們之間……沒有希望了……」 嘯風站在當場,傻傻地看著從左右竹林間湧出的蕭家人馬,迅速無比地圍湧上來,將她淹沒,將她帶走…… 班良妤的身影夾雜在其間,他怔怔地望,發現原來班良妤不只通知了蕭湘,也通知了蕭照成。 她是在重重監視之下來見他的,卻只為問他那麼一句── 我哥哥是你殺的嗎? 阻礙他們的、苦困住她的是誰? 是蕭照成?還是他? 嘯風始終傻傻地望著,夜風不停呼呼地吹著,而終集在他的耳中,只幻成那一聲又是一聲── 嘯風,我們之間……沒有希望了…… 第八章 鑒於嘯風的不死心,懼於蕭湘的不死心,蕭府上下決定盡快進行和嘉靖公府的舊有婚約。 本來還擔心嘉靖公府顧忌皇上和嘯風而不敢履行婚約,但反倒是嘉靖公的世子獨排眾議,決心迎娶蕭湘。 婚事便這樣轟轟烈烈地開鑼了,兩府均是帝國豪貴,聯姻自然鬧得滿城喧囂,街坊談論不休。 六月二十四,水中花朵的生辰。嘯風立馬江邊,望著那江水凝窒處綻開的白蓮片片。 滿江艷紅皆盡謝去,早已不是春花季……而他的春天呢?莫非也只能隨那飄落的嫣紅桃瓣,落入東去春江,永遠不再回來? ……他不甘心啊。 他真的不甘心,不甘心! 為了年少時的一次錯誤,他悔過,他幽禁,他失去了母后,他失去了珣陽……難道這些全沒辦法彌補他的罪孽? 為什麼還要奪走蕭湘……奪去他一生的生命和希望?! 不,不……他不甘願,他不認輸……他不放棄蕭湘…… 他寧願放棄世界也絕對不能失去她! 嘯風狠狠翻身上馬,急扯馬韁,駿馬便如疾電般載著他往那心心唸唸的地方疾馳奔去。 他不管什麼仇恨、什麼身份,他只要她!只要她啊! 蕭湘不可以嫁給別人,她是他的,永遠都只是他的! 喧囂的鑼鼓震天,喜氣洋洋的隊伍搖擺過街,萬頭鑽動中皆是聲聲讚歎── 不愧是豪門親貴,瞧!多麼華麗的隊伍,多麼偉艷的排場! 十六人大轎大張旗鼓地招搖過街,這仍是武威將軍和夫人對女兒深切的愛──要她嫁得風風光光,不受一點委屈。 但她的委屈是他們所不能瞭解。 她已無所謂風光、無所謂排場,當她最有所謂的冀望已隨那無解的仇恨深深埋葬心底的時候,世間的熱鬧虛榮、繁華鼎盛,全成了幻夢一場……無所謂……什麼都無所謂了…… 蕭夫人陪她坐在花轎內,伸手為她揭去喜帕,再次用手絹拭去了那不停滾落的淚珠。她不禁長歎了一聲。「湘兒,別再哭了。新娘子應當開開心心,別把你的喜氣都給哭掉了。」 蕭湘沒有說話,死寂的僵冷眸光再度飄至母親的身上。 蕭夫人又長歎,她知道女兒的怨,但這也全是為了她好啊! 「湘兒,嘉靖公的世子是世間少見的優秀青年,娘相信只要你把過去的錯誤給忘了,好好迎接新生活,你會獲得幸福的。」 沒有嘯風,她依舊是蕭家上下最疼愛的嬌貴女兒。她值得世間最好的幸福──而他們深信,那絕對是沒有嘯風的幸福! 蕭湘還是沒說話,也是無話可說了。她無力改變那根深柢固的仇恨,正如她無力可回天。 曾經的定不負相思意,如今想來只像一場荒誕的笑話── 她依舊不想負、不願負,但情勢險惡至今,她竟然只能負,而不得不負……嘯風…… 淚意沒有止歇的跡象,蕭夫人又歎了口氣,只有放棄地為她再度覆上喜帕。 就在此時,安穩的喜轎突然劇烈一震,蕭夫人不禁顛簸地向後傾倒,急忙扶住轎門,才好不容易沒跌出去,卻有陣陣遙遠的呼喊隱微地傳進她耳殼,蕭夫人雙眉忽然凝蹙,搭著轎門的手指瞬間掐緊泛白。 蕭湘身軀也劇震,她也聽見了,那世間她絕不可能錯認的聲音── 他果然沒有放棄,他果然還是來了! 她又開始劇顫不休,急抽的氣息伴隨如雨般的淚珠,尖銳的痛苦瞬間席捲了她,沿著她的骨血筋脈,寸寸剜裂著她,彷彿將她挫骨揚灰。 「湘兒!不許去!你不准過去!」蕭夫人大喝,雙手緊抓著蕭湘,彷彿怕她又有喪失理智的舉動。 蕭夫人的喝令像是利鞭,一下又一下地狠抽著她,蕭湘的身子不停地痙攣,痛苦的哀鳴從唇間逸出,她宛被鎖在滿是尖刀的囚籠中,任利刃貫身,她絲毫無力阻止。 嘯風遠遠地急抽馬鞭,一路突破重圍往她的花轎前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