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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千芃 胡利累得攤在沙發中閉目養神,再睜開眼,總算注意到客廳裡還有另一個男人的存在了。瞬間,他所有的滑稽搞笑全都褪下,換上的是一副男人該有的氣勢與形貌。 「他是誰?」兩個男人同時問。 嚴至昊打量胡利很久了。從他那種不尋常的出場方式,他知道他絕非常人,卻也猜不出他該是何許人。他的外表頗具……古意,一襲白色的長衫衣著,像是民初的詩人,但一頭束在腦後的中長髮,卻是濃濃的現代雅痞味;還有那一雙眼,凌厲得很,絕不像他外表所呈現的那樣溫文儒雅。 胡利也打量著這個「不速之客」。能成就那一股王者的氣勢,想必他也是個頂尖的男人;自信滿滿卻又能霸氣內斂,是個厲害的人哩! 「你──」劉楓食指尖尖,直截胡利的胸口。「請把你的狐牙狐爪藏好,免得壞了你大仙的形象。還有你──」她無形劍氣一點,指向嚴至昊:「請拿出你平日的精明睿智,別一副目瞪口呆的蠢相,省得下半輩子我都拿這個當把柄笑話你!」 「這樣可以嗎?」胡利馬上擠出一個最迷人的笑容給劉楓看。他笑得出來,是因為他一眼就看透了嚴至昊的「底細」──不是情敵,當然就是朋友了。既然大家是朋友,他也就不必擺出那種嚇人的樣子。 「我們沒有深仇大恨,你不用笑得那麼『勾魂』,想迷死我嗎?」明明就被他迷人的笑容所惑,劉楓還是「死鴨子嘴硬」地故作不為所動。 「娘子教訓的是,我是不該隨便拋媚眼的,但是,我也身不由己啊!誰教我是狐狸精呢?」沒了外患,胡利又是一副「小男人」的樣子。 「是!還是一隻千年狐狸精,功力特別高強咧。嚴至昊,你別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胡利沒有精神病、我也沒發瘋,他真的就是那種動物,沒騙你。」 劉楓知道嚴至昊在想些什麼,但是,她也只能加強語氣地說明,而不能加以證實。 「要不要我掏出尾巴來證明?」 「你有尾巴?我怎麼沒見過?」嚴至昊是不置可否,倒是劉楓先沉不住氣。 「人家沒興趣看就算了。我們是自己人,有的是機會看,你想看哪裡都行,改天我脫光光讓你瞧個夠,好不好?」胡利說得很認真,彷彿他脫光了讓劉楓看是一件光榮的事一樣。 「少無聊了,你有什麼好看的。」他的「恬不知恥」讓劉楓紅了一片臉。唯恐他會愈說愈無恥,她趕緊轉移話題:「老大,不管胡利他是什麼身份,對你來說都無關緊要。至於唐儂的來歷,就如同她剛才所說的,她是一千多年前的大理國靖西王府家的大小姐,今年十六歲。我不知如何證明這件事的真實性,但是,事實上就是如此。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她會回去嗎?」他不知未來會是如何發展,但是,他確定自己不接受什麼「只要曾經擁有,不在乎天長地久」這種鬼話。 「原則上是不會。」胡利「保守」地回答。畢竟,天有不測風雲嘛! 「阿儂,你也想留下來嗎?」嚴至昊問。 唐儂點點頭。 「那以後怎麼辦?」嚴至昊提出了這個現實問題。 唐儂才十六歲,往後的口子還長得很。 「我可以去上學嗎?」 唐儂滿懷希望地問。 「對,上學!」劉楓大腿一拍,馬上贊成。 「老大,你家不是開了一家學店嗎?安排一下吧!」 「什麼學店!一家綜合中學行不行?好歹它也是一個作育英才的文化搖籃。」 「是是是,是作育英才的搖籃。那,從國一開始,她跟得上嗎?」劉楓很懷疑唐儂的能力。雖然,唐儂棋琴書畫無一不精,但是,其它──沒有其它了,其它根本一竅不通。 「她又不需要文憑,只要基本的算數和外語會就行了,其它的課就當作是消磨時間好了。」嚴至昊已有了主意。 「那間學校在郊區,可不可以住校?否則,我家既沒有司機、也缺個廚娘的,她的交通問題和三餐可是十分麻煩的事。」劉楓有自知之明,除了泡麵之外,只剩下蛋炒飯這項廚藝,她不忍心讓唐儂受此虐待。 「學校離我家近些,家裡也還有幾個空房──」嚴至昊「邀請」之意,淺顯易懂。 「那阿儂就住你那兒吧。府上有管家傭人吧?阿儂是十項全不能,請你多費心了。」 胡利也不客套,順水推舟地把唐儂這個包袱丟給嚴至昊。 「胡師父、大姐,……」唐儂輕聲地叫著兩人。他們的「迫不及待」讓她有被「甩掉」的尷尬,人家大哥才起個頭而已,胡師父就「大事底定」地決定了一切。 「阿儂,你不願意嗎?」嚴至昊問。畢竟,當事人的意願最重要。 唐儂只是臉紅得低下頭。教她如何能夠親口答應,她要搬去和一個男人同住呢?這是形同「私奔」的行徑,多難為情啊! 「今晚就搬過去可以嗎?」他再問。 她依舊臉紅低頭。 「就今晚好了。我先打個電話要他們整理一下房間。」嚴至昊果斷地替她決定。 「老大,記得我們所說的哦!」劉楓提醒著嚴至昊──關於結婚一事。 嚴至昊點點頭。 他的點頭是代表著一個重如泰山的承諾。 *** 她發誓,她絕對不是特地替他送茶、水果的!她只是正好路過這個他每天擺攤」鐵口直斷」的公園,真的只是順道而已。 劉楓提著兩杯冰茶和一些小點心,邊走邊替自己找借口。其實,要她承認自己喜歡他,也不是太困難的事,只是很不甘心而已。 他是對她不錯啊,只是每回見他算命攤子前圍繞的那一大票女生,她就無法給他太好的臉色! 瞧!他的算命攤子前,不就正好又有一個美女黏在那裡了? 說那是個攤子,是太抬舉它了。因為,他只是在公園的大樹下那青石桌椅上一坐,然後,」鐵口直鐵」四個大字的白布條往背後的枝牙一掛,就人潮不斷、財源滾滾而來。 她應該去市政府檢舉他的!他竟然利用公地、公有物賺錢又不繳稅,算什麼好公民嘛,呃……算了,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公民啦。 「又在信口雌黃地騙錢啦?」也不怕他會被拆招牌掀桌子的,劉楓就以認定他是江湖術士的口吻說話。 「娘子,你來看我啊!」胡利顧不得和他的客人正說到一半,他眉開眼笑地看著劉楓。 其實,這個美女井不是「客人」,而是他的同門,專程來勸他回頭的。 「只是路過,順便來看看而已。」劉楓半是心虛地低下頭將手上的茶點在青石桌上擺好。 因為她低著頭,所以也錯過了一幕驚險的鏡頭坐在胡利對面的女人,竟然趁著胡利一心都在劉楓身上的時候,掌中寒光一閃,一線白光直朝劉楓的眉心飛去!算是劉楓命不該絕,也是胡利技高一籌,他手指一彈,正中目標,那絲白光被彈個正著,轉個彎,飛高之後直沒人他身後高高的材於中。 「抱歉,今天不營業了,你請回吧!」胡利嘴裡淡淡地說,眼中卻是凌厲的殺機湧現。 那美女一看出手失利,臉色馬上沉了幾分;再見胡利眼中的殺機,她鼻中「哼」一聲,拂袖而去。 「你那是什麼態度,居然把錢往外推?」渾然不知危險至身的劉楓,還在為那尚未入袋的錢財可惜。 「今天賺這些夠了。」一次一百元的蠅頭小利,他居然也賺了四千多塊錢。胡利布條一收,馬上就是一副公休的樣子。 「唉!我讀那麼多書於嘛呀,一天到晚東奔西跑風吹日曬的,竟然比你這個不學無術、只會在樹下納涼動動嘴皮子的人還不如。」劉楓看他手上的那一疊紙鈔,她心中就有氣。 可見今天又有一大堆的女人來看過他了。她猜想,若是把胡利關在籠子裡,拿去展覽收門票,大概也可以撈上一票吧?她就不相信,哪來那麼多愛算命的女人?說不是為了看他,騙誰呀?氣悶之餘,她話也就說得刻薄。 胡利只是笑笑,他當然知道她心中想些什麼。不過,她是冤枉他了,雖然,他還不至於神通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般無所不知,但絕對不是不學無術的。 「我早求你嫁給我,你就是不肯。」胡利一手拿冰茶喝,一手還忙著替靠在他身上的劉楓捏肩捶背。 「等你賺大錢了再說吧。」她隨便敷衍一句。這種溫柔體貼的男人快絕種了,她知道,只是,他太特殊了,她有心結。 「我賺大錢,你就嫁我?」胡利認真地追問一句。 「再考慮。」劉楓看他一眼,看見了他眼中的認真。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好笑。「我好像成了唯錢是問的拜金女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