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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愛琤    


  他最後一次旋身,巧妙地擊向鍾達棠持劍的手腕,震得他兵器脫落,而他正好接收。他抄起寶劍,一腳踢得鍾達棠狗吃屎。他一腳踏在鍾達棠的背上,殺紅了眼,高舉寶劍便使足了全力要向鍾達棠的背心刺穿──

  「啊──」鍾達棠大聲慘叫,以為自己死期將至。

  「不要啊!」玉瓏也驚聲尖叫。

  他要殺了人了!他知不知道他要殺人了?!玉瓏嚇得幾乎魂飛魄散,瞪大了眼睛,掩面驚叫。

  她的聲音突然震醒了他,他這才猛然驚醒自己在做什麼,急忙用足全力止住劍鋒去勢。終於,劍尖在離鍾達棠背心前一寸戛然而止。

  鍾達棠從鬼門關逃了回來,他突然放鬆,便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厲勳轉頭望向玉瓏,卻只見她整個人都傻住了,愣愣地望著他。他一看就知道她被他給嚇呆了,而事實上,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突然狠嘖一聲,警悟這絕非久留之地。他狠狠地甩下了手中寶劍,飛身到她身邊,拉起了她,便飛快地往山下跑去。

  第四章

  厲勳拉著她,一路奔回寒家大院。不顧眾人奇怪的目光,直接街進珍瓏閣,

  厲勳「砰」地一聲將房門用力關上,他背抵著房門,雖氣喘吁吁,一雙眼睛卻始終盯著坐在床緣淚眼迷濛的她。

  玉瓏嚇得淚流不止,厲勳因此不禁更加地焦躁不安。玉瓏心慌意亂地望著他,不知道他的身影為何此刻看來竟如此地陌生?

  她忘不了他舉劍刺向鍾達棠的模樣──他是認真的!

  不論是他下手得毫不猶豫,還是他眼神的陰狠嗜血,當時的他渾身上下旋繞著的是一股令人膽寒的酷寒氣息。

  她突然覺得自己不認識他了!

  她喜歡的是一個多麼溫柔而熱情的男人,可怎麼會突然問變成一個沒有人性的地獄修羅?!

  究竟是哪裡出了錯?是她,還是他?

  她心中一片混亂,但不論是哪一種設想都是她絕不願接受的。玉瓏慌亂地搖頭,淚水因而灑得更凶。

  她的嗚咽聲瀰漫在室內,每一聲都像把刀似的往他心頭上割。厲勳無法再保持沉默了,他激動地上前抓住她的手。

  「瓏兒,我──」他著急地開口,想向她解釋。但是玉瓏的反應卻讓他在瞬間白了臉。

  「呀!」她嚇得驚叫,用力甩開了他的手。

  他震驚地望向她,而她也瞪大眼睛望著他,所受的驚嚇絲毫不亞於他。

  她怎麼了?她在怕他?!玉瓏面如死灰,發現自己竟做了她以為這輩子自己絕不會做的一件事。

  她臉色慘白得嚇人,想向他解釋,可舌頭卻像打結似的,竟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這讓厲勳的心頓時涼了一半。

  他顫抖地站起身來,踉蹌地向後跌了一步。

  「是嗎……這就是─的意思嗎?」他顫巍巍地開口,聲音抖得可怕。

  她這樣直覺地甩開了他,用力得彷彿足以擊碎他的世界。他的眼前突然漆黑一片,那被全世界給遺棄的極度恐慌再度席捲了他。她就是他的全世界,而現在──

  她真已準備徹底甩開他了嗎?

  「不是!不是!」玉瓏突然大叫,瘋狂地搖起頭來。「這不是我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你不要亂說,你又知道我的意思是什麼了?!」

  連她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他又怎麼可能會知道?!

  「我當然知道!」他突然伸手重擊圓桌,宛如困獸般地怒吼。「你已經表達得太清楚了!你甩開我,你不想我靠近你……還有比這更好的說明嗎?你怕我,你厭惡我!我說錯了嗎?」

  「我沒有……我沒有!」玉瓏驚喘著反駁。但她的聲音那樣虛弱,根本毫無說服力可言。

  「有,你當然有!」厲勳彼她這得快要瘋任,無法控制地大吼著。「我沒有過去,連我都不知道我曾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竟會武功,更不知道我怎麼會……有那樣的舉動。你當然可以怕我,因為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怕!」

  他用力地喘著氣,覺得心微微抽痛。不知從哪兒湧上的沉痛,逼得他眼鼻間一片熱意籠罩。

  「是,也許我是個殺手,也許我是個十惡不赦的江洋大盜,更或許我其實什麼也不是,只是個再普通也不過的平凡人……但這一切我都毫無把握!我連證明自己有愛你的資格都沒有,你又有什麼理由不討厭我……」

  他說到這裡,便再也說不下去了。他舉手掩住了自己慘白的嘴唇,渾身簌簌顫抖,脆弱得讓人望之幾乎心碎。

  玉瓏的心快被擰碎了,她淚流滿面地怔望著眼前深愛的人。

  她在做什麼?明知他喪失了記憶,明知他其實多麼地不安、多麼地脆弱,可她竟然還那樣狠心地傷害他?!

  她怕他的凶狠,殊不知原來她才是最沒人性的那一個!

  玉瓏心如刀絞,泣不成聲。她緩緩站起,向他走近,心中殘存的恐懼此時皆一掃而空。

  是啊,她不是早就決定了,既然她已將心給了他,又何必在乎真正的他是什麼人?哪怕真正的他是殺手也好,是江洋大盜也好,她都不在乎,她就是要愛他!

  她走到了他面前,溫柔地捧著他的臉,淚流滿面地輕聲道:「我沒有討厭你啊。」她也不可能討厭他的。

  厲勳目光癡纏於她,扭曲的俊唇卻迸出痛苦的否認。

  「……你這是敷衍。」他不相信她說的是真的。

  「我不懂什麼是敷衍。」

  「那麼就是同情。」厲勳心一寒,他現在處境的確引人同情。

  「我沒有必要同情。」

  「那你就是──」厲勳還想否認,可玉瓏不讓他再說下去了,她突然踮起腳尖,向他送上香唇。

  她摟著他的頸項,首次讓胸中激盪的熱情如此放肆地奔流。她極盡纏綿地吻著他,用盡她這一生所能的愛意。雖然她的技巧如此生疏,他卻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整個人僵立當場,震懾地望著她輕輕退開後的淚眼迷濛。

  她才一眨眼,豆大的淚珠便隨即滾滾而落,但她仍對他露出一抹美麗絕倫的晶瑩笑意。

  「我什麼也不是,除了我是真的喜歡你。」

  他的呼吸霎時中止了,深邃的眼神疾速地變換著種種異樣神采,而最終所有的翻騰都沉澱了,只留下那完全的火熱。他低吼了一聲,像狂風一般將她整個人捲入懷中。

  他瘋狂地蹂躪著她嬌弱的紅唇,絕望地吮吻著她口中的香甜。他緊緊地擁著她,用力得彷彿要將她嵌入體內。

  她勇敢而熱烈地回應,更促進了他們擁吻的狂烈。不知不覺間,他倆坐倒床緣。他的吻沿著她雪白的頸項漸漸向下,碎碎吮吻著她細緻的鎖骨。

  她的喉頭逸出半似激情又似歎息的呻吟,柔若無骨的雙臂攀著他,陌生的情焰已捻得她全身無力,只能軟弱地由他的身子緩緩將自己壓倒床榻。

  他的手像是有神奇的魔力,即使隔著衣料,仍在她身上處處點燃了強勁的燎原之火。她不禁側過頸項,微微嬌喘。而她陣陣的婉轉嬌吟帶給了他更多狂熱,他瘋狂地熱吻著她,大手更已迫不及待地向下探到了她的衣帶。

  但就在他將要扯開之際,他的動作卻突然停頓了。他氣喘吁吁,竟是想起一件再重要也不過的事。

  「瓏兒,退婚吧。」他目光灼熱地直望進她的瞳眸,語氣近乎祈求。「我不要你嫁給別人。」

  「我不能。」她倏地抽氣,火熱瞬間褪去,殘餘的竟是一身冰冷。

  「為什麼?」他一愣,怎麼也沒想到得到的竟是這種答案。

  「……不能就是不能。」她掙扎了半晌,才硬從櫻唇中逼出回答。

  「為什麼不能?!」他不能接受,坐起驚問。

  而她竟乘勢翻過身子,逃離他的身下,拉緊她零亂的衣襟。

  「回答我。」她逃避的態度惹他發怒,他拉住了她的手臂,硬將她轉向他。

  「我都說了不能就是不能,你還要我回答什麼?」她臉色蒼白地扯回了自己的手,下意識地往牆邊退。

  她撇開眼神,不想見他滿面驚愕。

  她是愛他,但她不能毀婚,更不能嫁給他!她知道自己說的話對他來說是一種多大的傷害,可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她曾在爹的靈前發誓,無論如何她都得代替爹保護好寒家上下的每一口人。即便她再怎麼厭惡鍾達棠,那也無所謂。只要是能保護大家、能讓大家好,她便什麼都不在乎了!

  她狠心強迫自己撇過頭,不敢接觸他迷惘的目光。因為她怕……要再這樣下去,她會忍不住心軟而背叛自己的誓言!

  「你不毀婚……這就代表你要嫁給剛剛那個混蛋,你知道嗎?」厲勳站了起來,望著她冷硬的表情,恍墜五里霧中。

  她不是愛他的嗎?可她卻又為什麼要堅持嫁給別人?他真的不能理解!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她握緊拳頭,抵在自己心口,警告自己不可改變心意。「我是要嫁給鍾達棠,聘換過了,婚期也已講好了。一切都已經決定好了,沒有改變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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