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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艾芸    


  沒想到這次回京,居然會有如此斬獲,真是意科之外的驚喜。想到這,紀蔚然不禁笑開了。

  而想到能就此將莫念慈這燙手山芋送出去,冷如風也滿意地笑了。此刻,任靖傑的反應會如何,完全不在他的考量中。

  也許侯爺會掛意一陣子,不過侯爺身邊的女人那麼多,應該不會在意少了一個莫念慈吧。而莫念慈去了關外,一切也可重新開始,紀蔚然也會好好照顧她的。這應該是最兩全其美的安排了。

  揮掉心中油然而生的愧疚,冷如風開始想著該怎麼進行這個計劃。

  趁著前廳熱鬧喧騰之際,冷如風悄悄地到了莫念慈的房間。也許此舉是有些無禮,不過他也顧不得了。明兒一早,紀蔚然就要出發回山海關,而照今晚候爺被灌酒的情形看來,他應該醉得沒有力氣再過來找她才對。

  猶豫再三,冷如風仍不知該如何開口。

  「什麼事?」莫念慈主動問道。看他那副難以啟齒的模樣,一定有重要的事吧?認識他以來,他從來都是有話直說的。

  「你……想離開這兒嗎?」斟酌再三,冷如風還是開口問了。如果她能答應是最好了,若不答應,他只好采強硬手段了。

  「我能離開嗎?莫念慈井未回答,只是冷靜地反問。「侯爺答應讓我走了?」

  「嗯。」冷如風不看她,只是含糊地點頭。

  莫念慈將他的不忍看她視為同情的表現。那麼,任靖傑真要她走嚶?她想起那個叫沈慕雲的女子,他現在有人陪了,自然就不需要她了。

  「我要去哪兒,能去哪兒呢?」莫念慈的神情茫然,有種不知何去何從的感歎。

  「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替你安排好了。」冷如風雀躍地說,至少這點他自忖對得起她。

  「你安排?」莫念慈驚詫地看著他。「是侯爺讓你安排的吧?」她帶著一絲希求道。

  任靖傑這麼狠,要讓她自生自滅嗎?

  「算是吧。"問這陣子他撒的謊比一輩子都多,也不在乎再多說一些。

  「我會去哪兒?」她沒有異議,立刻接受了離開的念頭。

  「去關外。」

  莫念慈眼神閃動,馬上理解了他們的用心。「那兒離京城夠遠的了。」

  「你別擔心,會有人照顧你的。」冷如風忙不迭地保證。「紀蔚然是個好男人,你在那兒的一切,他都會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紀蔚然?」又是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我的未來為什麼要由他來照料?」

  「關外不是一個女人能獨自生存的地方。」

  「既然如此,你們就不該將我送到那麼遠的地方。」莫念慈難得提出辯駁。「或者,你們是把我當成罪犯,必須流放到那麼遠的地方?」

  「我們沒有這個意思。」冷如風好言說道。「這並不是流放。我不是說過了,會有人照顧你的。」

  「那位紀蔚然嗎?」她諷刺地說。「我該付出什麼代價來感謝他的照顧?你們想得可真美,不要我了,就把我像燙手山芋般扔掉?」

  「付出什麼代價端由你自己決定。」冷如風一字一句地說著。「沒有人能強迫你,蔚然不是那種人。其實,你何不換個方式想;我們提供你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在那兒沒人認識你,也不會有人知道你的過去,這對你不也是個好機會嗎?」

  「又是誰害得我身敗名裂,有家歸不得的?」莫念慈沒好氣地反問。

  「若我說錯請原諒我;不過,」他也不客氣地說。

  「這一切是你自己造成的吧?如果當初一開始時,你就拒絕你丈夫無理的要求,又怎麼會有以後這些烏煙瘴氣的事?」而他也不必傷這些腦筋了。

  而且送走她後,他還得承受心靈的譴責呢,那又是招誰惹誰了?

  他的話實在教人無可反駁,莫念慈只能無言以對。

  「如果我自己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從此不再出現京城,我可以不去關外嗎?」她帶著希望問著。

  既然任靖傑已經不要她了,又何必費心安排她的去路?莫念慈不希望自己連後半生也得讓他牽著鼻子走。

  「我不放心。」他不僅不放心一個女孩單獨生活,也怕她又不經意出現在侯爺面前。

  「不放心什麼?」莫念慈納悶著。「好好壞壞都是我的事,我不會牽連任何人。」

  「一個女子要生存在社會上是很難的,她們沒有謀生之道。除非……」要生存下去只有一種方法。「我不認為你會喜歡那種謀生方式。」

  「你是說……像那些住進慕雲樓的姑娘?」莫念慈倒也瞭解他並非危言聳聽。

  他點點頭。「你要這樣嗎?」

  莫念慈不回話,低頭沉思半晌,她抬頭看著他。「我何時出發?」

  也許,到個新環境也好。時日一久,她就能忘了這一個月如夢般的日子。在陌生的地方,在專心地過生活時,她就會忘了他的。

  對於她和任靖傑之間的關係,她其實想得非常透徹。即使再怎麼相愛的人,也會有相配不相配的問題,而她和他,卻什麼也不是。一段基於報復而形成的關係,又能有什麼好下場?如今,她能提早退場,未免不是件好事。

  如果,當初他們沒有相遇,就不會有以後這些事了。一場相遇,弄得她的人生天翻地覆,而她,只落得「咎由自取」,有家歸不得的下場。

  那個「家」,即使不是真正的家,至少提供了她蔽身的居所,而現在,她是永遠回不去了。既然如此,去哪兒又有何差別?不如就順了他們的心吧。

  「天一亮就走。」

  「你們可真迫不及待啊。」她苦笑道。

  「那你收拾行李吧。」

  莫念慈搖搖頭,堅定道:「這兒的東西沒有一樣是屬於我的,我不會帶走侯府的任何東西。」

  「也好。」冷如風理解地點頭。他愈來愈欣賞她的堅強勇敢了,如果不是她的身份實在惹人非議,她和侯爺其實是頗為相襯的一對佳侶。

  「你放心,一切都有蔚然在。」他補充道。」不過,請你別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告訴蔚然,他……是全然不知情的。」

  「我哪有臉說這種事?」她挖苦著自己。「既已決定重新開始,又何必挖自己的瘡疤?」

  冷如風放心地點頭。「蔚然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跟了他你不會後悔的。」

  「他這麼好,我怎麼配得上人家?」她嘲諷地說。

  「

  呃……」冷如風有絲難堪。「其實你也不差,只是……」

  「只是配不起侯爺,是吧?」她替他說完,並沒有半點生氣的表情。「我很有自知之明的,你放心。侯爺也是這麼認為,還常要我認清自己的身份。」

  冷如風愈來愈覺得自己是個大壞蛋,不過他的主子也是混蛋一個,竟將一個弱女子逼到這種田地。幸好,依紀蔚然對她著迷的模樣判斷,必然不會虧待她。如此,他也可以稍彌補他的愧疚。

  老實說,冷如風堅定反對她的心已經動搖。他以前只是認為她「不能」和侯爺在一起,但並非「不適合」侯爺。而現在,說什麼似乎都晚了。

  莫念慈看他似乎很內疚的樣子,忍不住安慰他道:「其實我早想離開這兒了,既然侯爺要我離開,那正好稱我的心,你又何必難過。」

  「如此是最好了。」冷如風轉身往外走。

  此刻的慕雲樓空無一人,連該伺候她的明月丫頭也不知跑去哪裡?如果她在侯府的日子都是這麼過的,實在不能怪她想離開。看來他這麼做,其實對她才是好的。

  如此一想,冷如風的腳步頓時輕快起來了。

  沒想到她真的做了!

  莫念慈坐在馬車上,邊看著前面駕著車的紀蔚然,納悶地問著自己,她怎麼會跟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到一個未曾去過的遠方?她怎麼會落到這個下場?

  昨晚,她收拾了行李,就等著天亮好離開侯府。仔細環顧了她住了快一個月的房間,一點也沒有令人留戀的地方。若是她敢誠實地面對自己,就會承認唯一令她牽掛的只有一人,不過那人並不稀罕她。

  出乎她意料之外,昨夜,任靖傑居然還到她房裡。帶著滿身酒氣的他並沒有對她做什麼,只是倒頭呼呼大睡。莫念慈原本以為他會到沈慕雲的房間去,或是留在自己的月凌樓,可是他卻來找她,真不知是何用意?

  若她沒聽錯,他應該是要趕她出府的,那為什麼他又來了?或許是走錯房了,亦成習慣使然?或者,是趁她還未出府前,再利用她一次?

  若是如此,他也未免大卑劣了!她怎能再如此沒有自尊地受人利用呢?幸好,這種日子也將結束了,以後,她就可以展開新生活。

  不過,此刻看著馬車外飛逝而過的景象,莫念慈心中有許多的不確定。其實就算她一個人生活,又不能回老家去,她也可以找一個地方隨便安頓下來的,何必從一個男人身邊到另一個男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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