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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艾霓 「你憑什麼當她父親,這五年來,你盡過一天責任嗎?」 「你敢說這種話,是誰把事實瞞了我五年,害我無法享受天倫之樂的?」鄭子由愈說愈憤怒,倪伊寒一點兒也不知道他這幾年來,過得多麼空虛、不踏實。 「你馬上把芸芸送回我辦公室,不然我馬上報警……」 「你先回去吧!我會把芸芸送回家的。」沒管倪伊寒有什麼反應,他掛了電話,並關掉電源。 倪伊寒又撥了十幾次電話,得到的都是一樣的答案,沒有開機或已超出使用範圍。她在心裡咒罵著鄭子由,等他送芸芸回去,她一定要和他談清楚,她的生活已經被他攪得天翻地覆了,他到底要做到什麼程度才肯罷手。 第七章 王菁鈺一醒來,便看到一個男人趴在床邊,她沒見過這男人,難道華哥幫她請了個男特護?她覺得自己虛弱得厲害,沒什麼力氣。 她知道自己已經在醫院待了兩天,可是卻滴水未進,她一點食慾也沒有。她在心裡自責著,如果當初她沒回來台灣,或許積奇就不會發生意外了。 那男人醒了,濃黑的粗眉大眼,堅毅的雙唇,跟華哥一樣的型,一看就是不專情的人,王菁鈺看著他想著,和積奇一點也不同,積奇只愛她,從不會多看別的女孩子一眼,可是現在……。她又難過起來了。 那男人對她笑了,很好看的笑。 「我叫江佳旭,不記得我了嗎?」江佳旭從她的表情看出她並不記得他了。他應該難過的,畢竟他是救她的人,可是他沒有,天生他就是個樂觀、鬥志堅強的人。 王菁鈺搖著頭,不明白自己為何該認得他。 江佳旭告訴了她原由,她只是靜靜聽著,沒有開口謝他。江佳旭還是不難過。 「想吃點什麼嗎?」 她又搖搖頭。 江佳旭希望她說句話,或者吃些東西。他從護士那裡知道她滴食未進,只靠打葡萄糖點滴維持生理需要,這樣很容易累垮的。 「你這樣不行的,你的人生並不是只到這裡為止,你還有很長遠的路要走,有很多愛你的人需要你的陪伴,像我。」 王菁鈺接觸到他熾熱的眼神,轉過頭去。這種男人她拍惹不起,會燙得體無完膚,她把握不住這樣的男人,更何況她不相信自己還有殘餘的心去愛別人。 江佳旭溫柔的扳過她的頭,強迫她看著他。 「知道嗎?傷口因痛極而麻痺,因憐憫而縫得美麗,你不可以對自己、對人生失望,要留機會給別人試試。」 王菁鈺聽得懂他說的別人是指他自己,她用眼神拒絕他。 「你認識華哥嗎?」 江佳旭點了點頭。她終於開口了。 「麻煩你通知他,我想出院了。」 「好的開始。出院去接觸有生命的東西,總比待在醫院了無生氣要好。」 他又露出雪白的牙齒,笑了。王菁鈺想,大概很少人逃得過他的笑容。 「不過有個條件。」江佳旭指了措放在櫃子上的稀飯。「把它吃完,不用等華哥來,我就替你辦出院。」 「你這是變相威脅,但是算你嬴,有天我會要回來的,有機會的話。」 「我樂於奉陪。」江佳旭扶她坐起來,一口一口餵著她吃。他知道自己有機會了,至少他已經打進她心裡,只要假以時日,他願意等。 王菁鈺不知自己怎會和他開起玩笑的,她很久不曾這樣了,從她父親要她當個小淑女開始。就算和積奇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曾,積奇是個要求很高的人。現在她覺得自己身上潛在的頑皮因子跑出來了,在隱藏了十多年以後。她不敢想會有什麼變化,但她要事情盡量順其自然。出院後第一件事,便是回法國一趟,積奇的家人都在大陸,生活得並不好,一定沒人幫他料理後事,她不能讓積奇走得不心安。 ★ ★ ★ 聽到門鈴聲,倪伊寒連忙關了水,隨手拿了一件浴袍套上,她知道一定是芸芸回來了。她不敢想像,如果失去芸芸,自己要如何過下去。 管家阿珠請了七天長假回彰化,所以這幾天她樣樣事都得自己來。她跑出去開了門。 鄭子由抱著芸芸站在門日,盯著她的眼光毫無保留,倪伊寒緊張的又拉拉浴袍的帶子,她沒好氣的瞪著鄭子由,伸手想接回芸芸。 「我來吧!」鄭子由說著,自顧自的住屋子走去。 伊寒跟在他身後喊著:這是我的房子,我不歡迎你。」只是喊了一句,她又馬上閉上嘴,這裡的住戶喜歡寧靜的生活,稍微大一點的聲音,都會變成嗓音。 鄭子由在客廳站定,轉身向倪伊寒。「芸芸的房問呢?」 他打量著倪伊寒,雪白的浴袍只到大腿,而頸項也露出了一大截,她實在太高估他的自制力了,他想。 倪伊寒被他看得不自在。「把她放在沙發上吧!我先幫她放洗澡水。」 鄭子由把芸芸放好後,並沒有移動的意思。 「你可以走了。」倪伊寒氣在心崟,要不是剛才太急,只穿了件浴袍,行動不方便,用推的她也要把他推出去。 鄭子由住她那裡跨了一步,她急得後退一步。 「我只是要出去把一些玩具搬進來,如此而已。」鄭子由好笑的看著她說。她看起來還是如此年輕,那麼令人心折的美,細嫩的肌膚,一點兒也看不出三十歲的樣子。但她現在卻像一隻驚弓之鳥。 倪伊寒在心裡嘲諷自己,「你看你想的。」 「我不會接受任何你幫芸芸買的東西,你別白費心機。」 「除非芸芸不喜歡,否則沒有人能替她拒絕。」他往門口走去。 倪伊寒早就知道鄭子由不是一個能輕易接受別人拒絕的人,從前她總笑稱他的霸道為劣根性,可是這種劣根性,卻替他得到太多東西,包括事業和從前的她。 她知道自己爭不過他,只好由他去了。 倪伊寒搖醒芸芸。芸芸坐起身子,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 「媽咪,鄭叔叔呢?」 「鄭叔叔在這裡。」鄭子由手上抱了一堆玩具走了進來。 「叔叔要等芸芸睡了,才走的,對不對?」她撒嬌著。 「叔叔答應你的事,一定做到。」他伸出手指和芸芸打著勾勾。 他看向倪伊寒,她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太過分。 鄭子由卻嘻皮笑臉的。「大人不可以說謊,否則就是給小孩子壞榜樣。」 倪伊寒不理他,抱起芸芸,走向浴室。「東西放好,你就請便吧!」 搬完禮物,鄭子由到廚房倒了杯水,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他愛上了這種感覺,家的感覺。 倪伊寒從浴室走出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就是鄭子由所謂的一些──堆滿整個客廳的衣服、玩具、糖果。更誇張的是他竟還沒走,安穩的坐在她最喜歡的沙發椅上。 芸芸跑到鄭子由身邊,他抱起她,放在腿上。 「想不想睡覺了呢?」 「叔叔陪芸芸。」她跳了下來,拉著鄭子由的手,住她房裡走。 倪伊寒覺得自己似乎變成局外人,她不能忍受這種失控的場面。她跟著鄭子由走進房裡。 「我們最好談談。」她雙手抱胸,很明顯的敵意。 「等芸芸入睡後。」鄭子由無動於衷。 「芸芸可以叫叔叔爹地嗎?」芸芸沒來由的一句,讓倪伊寒和鄭子由愣在當場。 鄭子由希望倪伊寒出聲反對,可是她沒有,所以他點點頭。 「那麼晚安,爹地、媽咪。」芸芸親親鄭於由的額頭,然後朝倪伊寒眨眨眼睛,滿足的閉上眼,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倪伊寒到廚房沖了兩杯咖啡。 「加糖嗎?」她問鄭子由,她知道鄭子由喝咖啡是不加糖的,只是這麼多年,不知他習慣改了沒。 「不加糖。」鄭子由背靠沙發,仰躺著。他的心很累了。 把咖啡遞給他,倪伊寒自己找了張離他較遠的沙發坐了下來。她的浴袍往上升了一截。鄭子由咕噥一聲,倪伊寒真的對他這麼放心。再這樣下去,他怕自己的一世英名,要毀在她手裡了。他需要冷水澡。 「可以告訴芸芸,我是她父親了嗎?」 「你敢?」倪伊寒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太過用力些,咖啡濺出了一大半。「你沒盡過做父親的責任,憑什麼?」 「那是你沒有給我機會。」 鄭子由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拉起她,倪伊寒痛得驚呼一聲:「放手。」 「你知不知道這幾年我過得多不踏實、多空虛?我渴望家庭溫暖,妻子、兒女,而你卻到現在才告訴我,我有個五歲大的女兒,讓我自責、愧疚。」鄭子由幾乎是用吼叫的,他拉近倪伊寒,逼規著她。 「我從沒阻止過你結婚。」倪伊寒的不滿也爆發了。她用力扯回被鄭子由弄痛的手。「我回國這麼久,看到了些什麼?大企業家鄭子由和某某影星出雙人對,和某模特兒熱戀中。我可以讓芸芸知道她的生父是這樣一個聲名狼藉、不能忘情於拈花惹草的人嗎?」她氣得口不擇言。「搞不好哪天又跑出一堆小孩來喊你父親,實在不需要芸芸再來錦上添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