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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艾玫    


  尚◇的衣襟被一個士兵揪住,脖上還被一把匕首抵住。

  「◇兒!」芷涵見到這情景幾乎嚇昏了,沒想到紀鵬居然抓尚◇做人質,非要逼她離開不可。

  尚晟趕緊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一邊出聲恐嚇道:「紀鵬,趕快放了皇弟,否則……」

  「要放他可以,不過太后必須隨微臣離開。」

  紀鵬提出了條件。尚晟這個天子在他眼中一點地位也沒有,所以他根本不想理會尚晟說些什麼。

  「大膽!你簡直……」

  尚晟「目無王法」四個字還沒出口,芷涵就開口說道:「哀家答應你就是。」

  她從紀鵬的眼神中明白他已經什麼都不在乎,擔心尚◇的性命安危的她只有違背自己的心意,答應他的交換條件。

  「芷……母后,這怎麼可以!」差點叫錯的尚晟改口後急忙勸阻她。只要戰場局限在宮中他還有勝算,要是她跟隨紀鵬到了將軍府,他就真的無能為力。

  不過心急如焚的芷涵哪裡聽得進這些話呢?她將視線轉向尚晟,以非常微弱的語氣哀求道:「我以一個母親的身份求陛下,請讓我救◇兒。」

  她希望他不要輕舉妄動,因為她瞭解紀鵬的個性,如果一直拖延下去尚◇真的會被殺。

  她那哀憐的語氣讓尚晟無法拒絕,只有微微點頭答應了她的要求。

  「哀家跟你回去。」芷涵面向紀鵬說道。跟他回去是因為要救尚◇,而不是想和他再續前緣。

  紀鵬沒察覺她的真意,還以為她是為了矜持才在尚晟面前故做姿態,他抓尚◇的舉動剛好讓她有了脫身的最好借口。

  「跟我來。」

  他帶著芷涵走到宮門口,將她扶上馬背後又叮囑屬下:

  「等我們走遠時才放人。」

  因為尚◇還在士兵手中,尚晟只有無奈地目送芷涵的背影被暗夜吞噬,等到他們消失不見時,尚◇才獲得自由。

  「皇兄!」他奔向尚晟懷中,全身還是禁不住發抖著。

  那名挾持尚◇的士兵此時自行下跪請罪。「請陛下治罪。」

  「起來。」

  尚晟已經無心管他了,滿心想著該用什麼辦法奪回芷涵。

  空氣漸漸變冷了,不一會兒,瑞雪一片片從天空飄下,他才注意到今年的冬天比以往都長。

  第九章

  翌日早朝,怒氣沖沖的尚晟和眾臣商量該如何救出芷涵。雖然對他來說這是刻不容緩的大事,他恨不得馬上就帶兵衝到將軍府去,但為了尊重朝中的大臣,他還是決定先和他們說一聲再行動。

  「朕決定派軍至將軍府,由朕御駕親征……」

  他將事情經過簡單說明後就從龍椅上起身,準備立刻行動。然而丞相卻阻止道:「陛下,此事萬萬不可!」

  「你說什麼!」尚晟氣得怒吼起來。他只是禮貌上通知一聲,沒想到丞相竟不識好歹提出反對意見。

  丞相沒有理會他的怒氣,逕自說明反對的理由。

  「請陛下息怒。紀將軍一向深得軍心,哪有軍隊願意為陛下效力?更何況蘇黨的叛亂才剛結束,民間徵召的士兵都累了……」

  見到其他臣子點頭附和,尚晟的眉頭深鎖。這些事情他都知道,只是芷涵在他心中比這些事情都重要多了。

  他寧可不要王位也不要失去她,即使兩人只能默默相對而不能長相廝守,他也不要她離開。

  丞相見眾人的反應都傾向於支持他,就繼續說道:「再說太后被擄雖有傷國體,但太后並不是陛下的親生母親,陛下不須為了盡孝心而涉險。」他把尚晟的忿怒歸因為孝心。

  愈聽愈煩的尚晟終於忍不住大拍龍椅喊道:「住口!」他對芷涵的感情才不是孝心,而是確確實實的愛戀!

  或許是他情緒太過激動的緣故,知道宮中傳聞的臣子開始竊竊私語起來,不過他們還是在想辦法阻止尚晟的衝動。

  過了不久,結論出來了,又一名臣子上前稟告道:「臣斗膽上奏。臣以為陛下不該因私人的情感置國家安危於不顧!」

  他的話立刻獲得熱烈的迴響。

  「臣也上奏……」

  「臣……」

  臣子們陸陸續續跪下磕頭,這讓尚晟難以應付,最後他轉過身去大喊道:「夠了,朕會好好考慮的。」

  「謝陛下!」

  「退朝。」

  尚晟懶得回禮就逕自離開走到御花園。瞥見尚◇孤獨地用手碰碰懸於低枝的積雪,他靠近他時問:「尚◇,你在看什麼?」尚晟勉強裝出笑意。昨夜受到挾持的尚◇想必是嚇壞了,不該再讓他為芷涵的事情擔心。

  尚◇回過頭來,浮腫的眼皮說明了他剛剛哭過了。他揉揉眼睛,嘟著嘴問道:「皇兄,你昨天為什麼不救母后?」

  就知道尚◇會這樣問,尚晟趕緊將自己想了一夜的說詞用上。「因為如果尚◇被殺的話,母后會傷心,所以要先救尚◇呀。」

  要是可以的話,他何嘗不想救芷涵?只是如果尚◇受到了傷害,芷涵一定會傷心難過,而且會責怪他不先救尚◇的。

  然而這個理由無法說服尚◇,他掙脫尚晟喊道:「討厭!我最討厭皇兄了!」他才不要母親為了救他而被人擄走呢。

  「尚◇!」尚晟心頭已經亂成一團,他不曉得尚◇居然會這麼不諒解他。

  「我要見母后,我要……」尚◇還不停止耍脾氣,他就是要看到芷涵才肯安靜下來。

  尚晟也很想見她,但是現在根本不可能見到,尚◇的一再吵鬧更讓他心煩,最後他將忿怒一口氣爆發出來:「閉嘴!」

  尚◇嚇了一跳,他從沒見過尚晟發這麼大脾氣,所以在咽嚥口水後又鼓起勇氣繼續耍賴:「我就是要見……」

  「叫你閉嘴沒聽到嗎?」尚晟的口氣轉為陰沉了,他無法做到心平氣和的地步。

  尚◇這回真的嚇到了,邊哭邊跑回長明宮。

  尚晟原本想追上去向他道歉,但追了幾步後又停住腳步,此時到長明宮不是更添傷感嗎?

  「我還當什麼王?連心愛的人我都無法保護,當王有什麼用?」他喃喃自語。

  不明白為什麼當了國君連要出兵去救愛人都要受到限制?若是繼承王位就是要承受一堆責任、受到一堆限制,那當王究竟有什麼好處?

  一片潔白的雪花從天際墜下,尚晟抬頭看著它,此刻只有沮喪的情緒伴他迎接暮冬的淒冷。「奴婢參見陛下。」尚晟聽到這句話後才抬起頭來,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踏進長明宮。

  為了掩飾窘態,他趕緊開口問道:「皇弟呢?」

  「殿下在房裡睡著。」宮女恭敬回答。

  「嗯,那就好。」尚晟原本想轉身離去,但突然想到芷涵的房間看看,又不自禁停住了腳步。

  「陛下?」宮女疑惑地看著他。

  尚晟咳了幾聲後立刻找了個借口。「朕想看看皇弟。」

  說完後,他逕自走進宮裡,但不是朝尚◇的房間,而是向芷涵的房間前進。

  打開房門後,他看到空蕩蕩的房間裡只有一盞微弱的燭光,等待不知何時才回來的女主人,眼淚不由自主滑下雙頰。

  拭淨淚水後,他走向梳壯台,從鏡子裡看到自己的反影時更懷念起曾在這面鏡子前出現過不知多少次的她。

  一股衝動讓他坐在鏡前,輕觸著她用過的梳子、胭脂……而當他打開抽屜的同時,發現邊緣有個小鉤,用手指將它勾出後才知道那是一個隱藏式的抽屜。

  不曉得芷涵有沒有把珍藏的東西放在這兒?尚晟深呼口氣後才低頭看,入目的是一條沾滿塵埃的素色手絹,裡面似乎包了什麼。

  雖然知道這樣偷窺的行為是不對的,他還是忍不住拿起手絹將它打開。

  當看到手絹中包著的東西時,他倒吸一口冷氣。那是一支草笛,枯黃的顏色說明了它頗有年紀。

  這支草笛讓他憶起和她初遇時的情景,那時候她是以無限深情的目光注視它,眼中蘊含不可言喻的依戀。

  原來是他不願意放她走才造成今日的困境!他將草笛緊緊掐在手中。原來他一直在阻礙芷涵和她的心上人,誰叫他對她進宮前的事情一無所知,也不曾問她芳心究竟系屬於誰。

  或許芷涵對他也有愛意,只是那種感情遠遠不及那心上人在她心中的份量,也有可能是以為自己再也出不了宮,芷涵把對心上人的情感完全轉移到他身上。

  想到這裡,尚晟的心揪痛了。原來自己是她心上人的替代品,即使貴為君王也還是替代品,所以當她的心上人出現時,她應該會義無反顧選擇出走。

  他仔細回憶當紀鵬說要帶芷涵走時,她根本沒有拒絕的意思,大概是礙於他在,才不好意思接受紀鵬的情意,拯救被挾持的尚◇是她賴以脫身的借口,否則她為何不願信任他,情願用自己作為交換?

  愈想愈心疼的他將下唇咬緊。他想再說服自己芷涵是自願留在宮中陪伴他的,但眼前的草笛卻證明她仍愛著從前的心上人,只是他必須知道芷涵的心上人究竟是不是紀鵬。走出房間,尚晟將所有的宮女召集起來問道:「有沒有人是太后的同鄉?」選宮女時一個地方總不會只選一人,所以問她的同鄉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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