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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齊晏 他身旁的詩詩,一樣陷在矛盾又困惑的情緒裡,再過兩天,江莉芬就要回來上班了,和爸爸約定的時間也快到了,她將要離開台北,離開石玄朗回吉貝島去。 她不敢奢想和石玄朗之間有任何發展愛情的可能性,不管身份地位、空間距離都是那麼遙遠,各方面都不相稱。 石玄朗不可能選擇她,這是她一直都有的心理準備,他不可能把不合身的愛情穿在身上,那將會像穿著不合身份的粗俗衣服,除了惹人訕笑外,相信他自己也會覺得不舒服。 詩詩對自己的信心太單薄,不足以捍衛她的感情世界,她現在很後悔到台北來,後悔遇上石玄朗這個高明的小偷,趁她不備,偷偷偷走她的心。 沒有心,她還能回吉貝島嗎? ☆ ☆ ☆ 「我告訴你一件事,你不能告訴別人喔。」 一大清早,幫詩詩打掃房間的清潔婦,逮到還沒到十九樓上班的詩詩,作賊似地小聲對她說。 「什麼事啊?」詩詩沒什麼興趣,不過礙於幾日來和清潔婦已經混熟的交情,也就洗耳恭聽了。 「聽說喔,昨天各部門主管部接到一張匿名信,信裡面說江莉芬秘書和石總裁其實早就偷偷秘密訂婚了耶,這個消息現在大概整個飯店都傳遍了。」 詩詩一瞬間呆住了,僵直地睜大眼睛。 「訂婚就訂婚嘛,男未婚女未嫁,又不是見不得光的不倫之戀,幹麼偷偷摸摸的,你說對不對?」清潔婦興致勃勃地想和她討論,那神情就像看到什麼八卦雜誌刊登了某某巨星的緋聞一樣興奮。 詩詩卻像是突然被人摑了一巴掌似的,當最衝擊的那一剎那過去,緊接著心臟便強烈絞痛起來。 「對啊,好奇怪。」半晌,她才終於擠出一句話來應付。 「男的俊女的漂亮,很速配的一對嘛……」 「我上樓了。」詩詩打斷她,夢遊般地走出房間,無法再聽進任何一句對她而言都是殘忍的話。 她茫然若失地走向電梯,經過房務員休息的小房間,隱約聽見幾個服務生擠在一堆,耳語著這個驚人的緋聞。 「房務部的經理已經把那封匿名信銷毀了。」 「咦!為什麼?」 「拜託,石總裁是房務部經理的頂頭上司耶,你想他能把它交給上級處理嗎?石總裁既然有心刻意隱瞞,誰又敢去向他求證這件事,沒必要為了這種匿名信而觸怒上司,白白賠上自己的前途吧!」 「說的也是,而且寫匿名信的人到底是誰呀?心態很可疑喔。」 「各個部門的經理都各懷鬼胎,按兵不動,就怕是某部門經理設下的陷阱,假裝沒這回事就能安然無恙,多事去找石總裁處理搞不好反而會遭殃呢!」 聽見房務部的員工忙不迭地談論這個緋聞旋風,詩詩揪心地閉起眼睛,所有奧斯頓的人都知道了,緋聞是真的? 她茫然無措、腳步顛躓地衝到了十九樓,發現佟雲和可兒都不在,她忘了敲門就直接闖進石玄朗的辦公室,裡面也沒有人,窗簾虛掩著,幽暗的辦公室中只有天花板上的星星海發出微淡的星光。 她仰望著星星海發呆。對了,石玄朗今天的行程是招待陪伴法國的貴賓參觀故宮博物館,所以不會在辦公室裡。 不過,她找他想幹什麼?質問緋聞的真實性嗎? 她又不是他的什ど人,他又沒有給過她任何承諾,更何況再過一天就要回吉貝島了,就算緋聞是真是假對她來說又有什ど意義,她反正是一定要和他分開,不能再喜歡這個人了。 她慢吞吞地晃回座位,死命想要平息心中洶湧的情緒,不得不強迫自己認清一個事實,夢想只是夢想,是虛幻渺茫、不可能實現的。 已經過了上班時間很久,卻仍不見可兒出現,她難道也在參與討論那樁緋聞嗎?詩詩仰起頭,用力深吸一口氣,她不能再想下去了,更不想消沉沮喪地度過回吉貝島這段僅剩的時間,在分離的時刻來臨之前,她應該用開朗的心情和石玄朗過完每一分每一秒才對,只要在分開以後,石玄朗依然會記住她,即使只能存在於他記憶中一點點的位置都好…… 桌上的電話響了,她接起來,機械似地開口說道:「總裁辦公室,請問您找哪一位?」 「詩詩。」是石玄朗低沉溫柔的聲音,近得就像在耳邊,她的心一動,眼眶情不自禁地泛紅了。 「詩詩,聽得見我說話嗎?這裡的收訊不大好。」 「嗯,聽得見。」她一開口,淚水便迅速模糊了視線。 「今天在辦公室等我回去,晚上我帶你去吃飯。」他的聲音輕柔得像對情人的呢喃。 聽見他溫柔的話語,她的淚水不停地溢出眼眶,止不住滾滾滑落,喉頭梗塞得說不出話來。 「喂,聽見了嗎?」 「嗯——」她悶聲嗚咽。 「你的聲音怪怪的,怎ど回事?」他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了。 「沒、沒事。」她吸了吸發酸的鼻頭,匆促抹去睫上的淚珠。該怎ど辦啊——她是那麼、那麼地喜歡他—— 「別想騙我,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她的異狀逃不過他敏銳的觀察。 「真的、沒有。」她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囉唆難纏,她想讓他多記得她一點。 「現在沒空問你,等我回去以後再跟我說清楚,記住,要在辦公室等我回去。」他不由分說地掛了電話。 她呆呆握著話筒,像個被拋棄的無助小孩,惶然的淚水氾濫成災,半天還捨不得把話筒掛上。 不行,不能再哭了,萬一被可兒或是佟雲看見,少不得要遭受一番詢問調笑。 她匆匆走進化妝間,看見鏡中神情俋郁、雙眼哭紅的自己,禁不住又是一陣淚如雨下了,乾脆躲進廁所裡痛痛快快地哭完一場再說。 叩、叩、叩、叩…… 詩詩止住淚水,聽見高跟鞋敲在地磚上的聲音,腳步聲有節奏地由遠而近,然後在化妝間前戛然止步,緩緩推門走進來。 「莉芬姊,你總算回來上班了,真是謝天謝地。咦,這個口紅的顏色很好看,借給我擦。」說話的人是可兒。 關在廁所裡的詩詩愕然抬頭,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江莉芬不是後天才會回來上班嗎?怎麼今天就出現了? 「幹麼,童詩詩沒幫上你的忙嗎?」 的確是江莉芬的聲音沒錯,聽見她們在談論自己,她咬著唇不敢吭氣。 「她!」可兒不屑地哼了哼。「我看她忙著釣總裁吧!」 「哦,真的嗎?」江莉芬輕哼。 「她利用你不在的這幾天,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來釣總裁呢!還自作主張準備生日禮物替總裁過生日,呵呵,結果踢了一個大鐵板。」 「是嗎?總裁拒絕過生日的事,你沒提醒她呀?」 「我幹麼要提醒她。」哼! 詩詩不解地愣住,迷亂得無法明白耳中所接收到的字句。 可兒繼續說道:「童詩詩憑什ど能跟總裁走那麼近,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鄉下丫頭罷了,我就看不出她有什麼顛倒男人的魅力,莉芬姊,你別看她外表很清純,好像一副很會裝傻的樣子,事實上她處心積慮地想釣佟雲呢!萬一在總裁這方失手,起碼還有佟雲當候補,看不出她這麼心機滿腹對不對?」 可兒鄙薄的語氣像利刃般冷不防地狠戳了詩詩好幾刀,她無法置信,可兒居然會在江和芬面前這般誣蔑、詆毀她。 「我早就看出她不是省油的燈了。」江莉芬的語氣鄙夷,譏諷地說。「表面上是說向總裁學習如何經營管理飯店,實際上是抱著釣有錢男人的心態來的,可惜總裁不是那ど容易上鉤的男人,她打錯如意算盤了。」 「男人對那種自動送上門來的花癡怎ど可能認真,莉芬姊才是最有資格當總裁夫人的人,那個厚顏無恥的鄉下丫頭靠邊站去吧!」 「你不是很喜歡佟雲嗎?要把他看緊一點,別小看鄉下丫頭的魅力,呵——」 「佟雲的眼光不會這ど差吧!」 「難說喔。」呵呵。 兩個一邊補妝一邊嬉笑謾罵的女人,踩著高跟鞋相偕走出化妝室,留下躲在廁所裡悲憤交集、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的詩詩。 兩個女人的諷言一句句地割裂她的尊嚴,一刀一刀地刺傷她,傷得她渾身鮮血淋漓、體無完膚。 這是怎麼回事?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了?江莉芬以前對她的溫柔,為什麼都變了調?她不明白,為什ど她們要在背地裡中傷她? 什麼是人心的真?假?虛?實?她完全搞不清楚了。 她強撐著顫軟的雙腿,無意識地走出化妝間,覺得週身泛冷,四面八方都找不到可以攀附的憑藉,她倚著牆漫無目的地邁步,不知道該往哪裡走?她好想現在立刻飛回吉貝島,吉貝島只有單純的人和海洋,從來不曾傷害過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