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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伊伶    


  從一早開始,方祖涵發現詩禹無時無刻不用那種充滿恨意的眼光瞪著他,雖然這並不影響到他處理公事時應有的果斷與冷靜,但是卻被她盯得心裡很不舒坦。

  「哼,你自己做了什麼好事,還需要我來告訴你嗎?」

  天地良心,方祖涵怎麼可能知道他昨夜在她夢裡一親芳澤?!他可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只當她是倔牌氣又發作了。

  鈴——鈴——鈴——

  電話鈴聲響起,方祖涵督著詩禹,示意接電話是她這個「小妹」應盡的分內工作。

  「哼,你倒是不擔心我把你的客戶給嚇跑,」詩禹生氣地拿起話筒,聲音粗嗄地道,「方氏建設,你找哪位?」

  「哇,聲音這麼難聽,還好當初沒有讓你當『鳴』樂團的主唱,否則我們可真是前途無『亮』。」話筒那邊傳來邵允文調侃的聲音,「怎麼樣?一大早就跟你老闆吵架呀?」

  「誰是我老闆?我們這裡只有牢頭。」詩禹惡狠狠地瞪著祖涵。

  「加油呀,別輸給他了。」邵允文輕笑,「你今天會不會加班呀?別忘了今晚『下弦月』有表演。」

  「我知道,晚上我會準時到的,只不過我又得穿著一身『奇裝異服』上台表演了。」

  「啥啥,習慣就好,其實你穿裙子還滿好看的。」

  「還是牛仔褲舒服,輕鬆自在。」

  「那也沒辦法啦,總之晚上在『下弦月』見。」

  「嗯,拜拜。」

  詩禹掛上電話,才一轉頭,就看見方祖涵不悅地皺起眉頭。

  「怎麼?上班時間不能講電話呀?」

  祖涵不答反問:「你晚上又要去PUB?」

  咦?他未免也管得太多了吧?「不可以嗎?難不成你這個大老闆連員工的私生活也要干涉?」

  「這……」方祖涵一時語塞。

  的確,他是沒有立場去干預她下班後的行為,但是一想到她一個女孩子跑到PUB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去拋頭露面,他的眉頭就忍不住打起結來。更何況,她那張上了淡妝的臉是那麼的精緻柔美、她那頭披至肩上的黑髮是那麼的柔順嫵媚、她那雙穿著短裙的腿是那麼的雪白勻稱……這樣一個美麗到令人捨不得移開目光的女人,到PUB那種地方去,是多麼的危險呀!

  就憑他是……就憑他是她目前的老闆,他當然不希望他的員工道遇到什麼不測呀。

  「你別想阻止我,」詩禹看穿了他的企圖,「我無論如何是一定要去的。」

  望著詩禹倔強而美麗的眸子,方祖涵只是冷冷地開口:「想去就去,只要你現在做好你『小妹』的工作。我現在想喝杯咖啡,還有,」方祖涵補充道,「不必加味精或是其他任何的調味料。」

  入夜後,「下弦月」一如往常般熱鬧,舞台上「鳴」樂團正在賣力地演出。

  本來一切都是很順利的,直到詩禹突然心驚地彈錯了一個音。

  詩禹的心撲通撲通地狂跳,她一邊彈著鍵盤,—邊用眼角的餘光瞄向舞台下渾然忘我的聽眾。

  他一定來了,詩禹非常肯定,方祖涵一定就坐在「下弦月」的某處,用著專注熱烈的眼光盯著她,那種強烈的目光使得她渾身像發燒似的不對勁。

  詩禹不懂,為什麼光是感覺他在台下注視著她,她就有一種絕對不能出糗彈錯的壓力,彷彿想把她最好、最優秀的一面表現出來。並不是她平常就不要求完美,只是……那種求好心切的感覺更加強烈。

  一定是好勝心作祟,不想再讓他有任何批評她的機會吧,不可能再有別的原因了……

  一曲將盡,最後以鍵盤的獨奏收尾,詩禹全神貫注在黑鍵與白鍵之間,一連串流暢悅耳的音符挑動每一位聽眾的耳朵。

  當跟後一個音符終止後,台下響起如雷的掌聲,詩禹的嘴角也揚起一絲微笑。

  一下舞台,鼓手阿康便忍不住自吹自擂一番:「我們的演出真是太棒了,照這樣下去,樂團評比的冠軍絕對非我們莫屬。」

  「對呀,我們的水準已經可以跟職業的樂團相抗衡了。」貝斯手小偉開心地附和,嘴巴都快笑咧到耳邊了。

  詩禹突然覺得一陣心虛,她偷偷瞥向音感嚇死人敏感的邵允文,果然——

  「當然,要是每個音都能準確無誤,那就更完美了。」邵允文嘴角含笑地望著詩禹,「念在你為樂團犧牲慘烈,就不苛責你了,但是在樂團評比時,還是要拿出最好的成績,否則你這一陣子的犧牲不是白費了嗎?」

  對呀,說得一點兒也沒錯。她之所以會忍辱負重地到方氏建設公司上班,全都是為了要順利參加評比,並一舉奪得跨年晚會的表演權。她可不能在任何一個節骨眼上出任何的差錯,否則她這一陣子所受的窩囊氣不都太冤枉了嗎?

  「我會加緊練習的,放心吧!」詩向邵允文保證。

  「好,那就後天見吧!」他們樂團是每週一、三、五的晚上有表演。

  在「下弦月」的門口分道揚鑣之後,詩禹也誰備獨自踏上歸途,但是她才走沒幾步路,就瞧見方祖涵倚在他那部車上,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他們倆就這樣遠遠地對望著,隔了好一陣子都沒人先開口說話。

  許久,詩禹才說道:「你來這裡做什麼?今天你妹妹可沒有過來。」她只當他又是來逮他妹妹回家的。

  他來這裡做什麼?祖涵在心裡也不禁反問自己。

  他本來今天晚上有個朋友聚會的,但是他卻在出發的前一刻打電話推掉了邀約,開著車,想也沒多想地來到「下弦月」。

  「怎麼了?」詩禹不解地望著他,「我都說了幼梅今晚沒到這裡來,你還杵在這裡幹什麼?」難不成他不相信她說的話?她心裡不禁有一點點受傷的感覺。

  其實,方祖涵怎麼會不知道幼梅今天沒有來「下弦月」?今天可是幼梅大學的話劇社公演,她這個第一女主角正在舞台上大演愛情倫理大悲劇呢!

  看著他一點反應也沒有,詩禹只好聳聳肩,不再搭理他,逕自準備回家。

  誰知她才走沒兩步路,就被方祖涵一把揪住。

  「我送你回家吧!」說得那麼理所當然。

  「咦?」詩禹疑惑地盯著他,「你說什麼?」

  「我送你回家。」他又重複了一遍。

  詩禹聽得明白,但卻一頭霧水。這男人不是來找妹妹的嗎?怎麼人沒找著,卻說要載她回塚?莫非……矣非他以為她把幼梅藏起來了?

  不被信任的感覺使得詩禹大感不悅:「不必了,我向來都是走路回家的。」

  「走路?一個人?」她瘋了嗎?還是她對現在的治安大有信心?一個女人——特別是一個美麗的女人,單身走在夜晚的路上,不怕遇到壞人?

  不由分說,祖涵拉了她往車子裡一塞,隨即他也上了車。

  「你這個人真是蠻不講理。」詩禹生氣地嚷道,「我都說了要走路回家的。」

  「要是遇到壞人怎麼辦?或是又遇到昨天那群不良少女怎麼辦?」一想起她們以眾欺寡的惡行,祖涵就很想把她們一個個揪起來痛揍一頓,要不是看在她們是女人的分上,他早就這麼做了。

  「你這麼生氣做什麼?被圍毆的是我耶!」詩禹沒好氣地瞪著他。

  祖涵聞言愣了半晌,這才驚覺到自己的怒氣,但是為什麼呢?這原本是事不關己的,就算這頑固的女人又遇到什麼麻煩,也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啊,他幹嘛非得要載她回家不可?

  但是,他就是這麼沒來由地在意她的安全,這麼捨不得她細緻白皙的臉上再多上一遭淤痕。

  祖涵心疼地望著詩禹臉上的傷痕,他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撫上那一塊青紫:「你的臉……還會疼嗎?」

  詩禹被祖涵話中所蘊含的濃濃關懷給撞擊了一下,他的手指傳來陣陣的暖意,使得她的心狂跳不已。

  討……討厭!她怎麼在這個時候突然想起昨晚夢中他親吻自己的畫面,害得她的俏臉突然燥熱了起來,恐怕她現在臉紅得像個紅蘋果吧,真是丟臉。

  好奇怪,她不是應該很討厭眼前的這個男人嗎?怎麼這會兒卻不覺得他有這麼「顧人怨」了?

  不行!她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地跟他談和,那豈不是太沒有個性了嗎?

  詩禹強迫自己從他指尖與目光的魔力中清醒過來,冷硬地說:「疼死了也不關你的事。」

  「你……唉。」祖涵真是拿她沒轍,只好將心思拉回,默默地發動汽車。

  星期天的早晨本來應該是安安靜靜的,但是今天卻特別的喧嘩。原來平常不睡到十點是不會起床的幼梅,競然破天荒地在八點就出現在餐廳,也怪不得正在吃早餐的祖涵差點把牛奶撒了一地。

  「早安。」幼梅好心情地打招呼。

  祖涵取笑地望著她:「怎麼?有約會呀?竟然這麼早起。」

  「跟阿芳出去算不算約會?」幼梅笑咪咪地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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