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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柯珂 那是卓犖,她連續幾個迴旋踢踹昏了那個裸身誘人、朝她步步進逼的肌肉男後,便慌亂又氣惱地從家裡逃了出來,一時她也不知該上何處,只能開著車在台北街頭逛了一圈又一圈,任由心思蕩呀蕩的,沒有任何落點。 然後,夜深了,她遠遠地瞧見這一家名叫「拾憶」的PUB,霓虹燈還亮著吸引顧客的微弱昏黃,卓犖被它的名字吸引,便停車入內,一個人喝起悶酒來。 全家人都變態了:竟然見不得她獨身自由、自在逍遙的愜意,想出「肌肉猛男逼春」的怪招數,硬要她擺脫「在室女」的身份,真是太壞了!連一向成熟穩重、疼愛妹妹的大哥竟也參一腳,實在讓她不能理解。 更教她想不透的是,她怎麼會在看見那個肌肉猛男之後,心口便悶得發慌、亂得瘋狂?好似她曾經見過哪個男人的身體,還碰過摸過吻過,甚至享受過那種銷魂的難忘滋味! 這個感覺猛烈得嚇壞了她:她可是不曾真正深入交過男朋友,怎會與男人親近呢?又怎麼可能嘗過那種纏綿悱惻的甜蜜? 不對勁,一切都不對勁!自從她進了那個仙洞之後,就有某種說不出卻又記不得的東西在她的腦子裡作怪,而且偷偷改變了她。 那會是什麼?任卓犖想破頭、想到頭都陣陣抽痛起來,也得不到任何結論。於是此刻的她只能喝著一口又一口的「血腥瑪麗」,嘗試舒緩胸口的隱隱作痛,誰知這麼一喝卻喝上了癮,越喝越沉醉,有一股暈眩與醺意在腦子裡暈開,化成了模糊的記憶…… 卓犖,我是你的小男人……一個清朗而動人的聲音在她腦海裡虛浮著,飄忽不定,她抓不到任何頭緒,卻感到一陣扯裂般的痛楚在裡頭擴大。 卓犖抱住了開始疼痛的頭,長聲一喟。 這輩子,她尚未如此狼狽過!被家人逼剿出合也就算了,連腦袋裡有什麼東西躲藏在裡面也弄不明白,更可恨的是她竟連一丁點印象都捕捉不到,只能在這個地方買醉痛飲、抱頭歎氣! 她閉起眼聽著身邊的細碎話語,有閒談的、有挑情的、有談交易的,還有說八卦的,全都響成一片。 卓犖,我就是愛你……又是那個聲音在耳朵裡響起,迴盪震動了她的感官與神經。在恍惚中,她緊閉的雙眼彷彿看見一張臉,但是那張臉卻又瞬間消失無蹤。 卓犖驚惶失措地猛然睜開眼,她的身邊並沒有人,卻一眼見到遠方角落暗處有一個年輕俊秀、青春迷人的男子,那張臉雖然一臉的懊惱與疑惑,雙目死盯著手中的紙條,卻是如此迷人而且…… 熟悉! 就是他!就是他嗎? 他是誰?卓犖微微蹙起眉,眼底閃現困惑。 「小姐,你看來很寂寞。」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在卓犖頭頂響起,打斷她對那張臉的凝視與疑惑。 卓犖回過頭,是一個看來成熟穩重、西裝筆挺的男人來到她身邊,拿過她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你喝多了,最好替你把它喝完。我送你回去吧,你家在哪裡?」這男人沙啞的聲音像催眠一樣。 「呃……」卓犖一時轉不過腦筋,他卻已經拉著她離開座位,朝門外走去。「喂!你……」卓犖低嚷著,她壓根兒不認識這個人,他要帶她上哪兒去? 「我們到我的住處去吧,光是一個人喝悶酒太浪費美麗的夜晚,我看你今晚很需要一個男人讓你在床上瘋狂地叫出聲來!」他湊到她耳邊竊竊私語。 卓犖雖然因為酒意而昏眩,卻聽懂了他這句話。 「你放開我!」她沉聲喝道,滿臉怒意。「不……不要臉!」 「你少裝清純了,來這種地方的女人哪個會是貞潔烈女?」他又輕薄地湊到她耳邊笑道。 卓犖的酒意頓時被他的話語驚醒幾分,她氣狠狠地推開他,「你別靠近我!」她的聲量頗大,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了地網一號。他瞧見一對正在拉扯的男女,男的一臉輕浮,女的則是一臉惱怒,他在黑暗中瞧不清那男人的五官,卻見著那女人的每一絲線條。 地網一號微微一怔,心中有幾分疑惑,那女人怎麼有些似曾相識?好像他曾經見過她,甚至認識她…… 只見那男人又拉扯了她一下,那女人厭惡憎恨地使勁推他,她的雙眉冷凜如劍,明明白白道出拒絕兩字。 地網一號不禁挑起濃眉,這個男人在對這個女人做什麼?她看來很不願意跟他拉拉扯扯的,但他竟無禮又粗魯地使勁拉著她,臉上還露出邪笑。 真是男人的恥辱!地網一號在心裡鄙夷著。他在二一○六年從不曾見過男人與女人牽扯不清,更遑論對女人做出這種舉動,真是可恥! 「我不認識你,你少惹我!」因酒精作用,卓犖雖然推著那男人,卻使不上太多勁推開他。 「少來了,走吧!」他迅速丟了一張大鈔在吧檯上,扯著卓犖便朝外走去。在場的其他人卻只是冷眼旁觀、毫無反應,幾個人乾脆低下頭,繼續暢飲。 地網一號瞧著他們出了大門,心生一股焦慮與不安。他不能袖手旁觀,他知道自己必須做一件該做的事! 於是他猛然起身,朝門外走去。 「先生,你還沒買單!」一個侍者攔住了他。 「算在這張的帳上!」他指指剛剛丟在吧檯上的大鈔,「我們一起來的。」說完,他搶出門外!朝那對男女追上。 卓犖正氣急敗壞地想掙脫那男人的魔手,眼見力有不敵,她玉腿一抬,正想給對方一點顏色瞧瞧,讓他知道她可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誰知她的腳尚未出招,那男人就已經慘叫一聲,飛到了紅磚道的另一頭。 卓犖一怔,縮回腿,不解地望向一旁。有個男子的身影正穩穩地立在那裡,一身的堅定與健朗。 「是你踢他的嗎?」卓犖眼帶疑惑看向那年輕男子。 「可恥的低劣人類!」地網一號朝那男人鄙夷冷瞪一眼,「他欺負女人,比豬狗還不如!」 卓犖的心頭熨過一道暖熱,她難得瞧見一個古道熱腸、懂得保護女人的男人,即使他的臉孔看起來是如此俊秀年輕,卻有著超齡的成熟。 她笑了笑,道聲謝便走向自己的古董車,卻腳步顛簸。她不禁苦笑,第一次醉到這種程度,真是夠荒唐了,要是不幸被家裡那幾個兄妹瞧見的話,非得被狠狠嘲笑好幾天不可。 進了車,才發動引擎,她便覺得酒意更濃更烈,將要佔領她所有的神志與細胞,看來她連開車回家都有問題了。 其慘!她忍不住伏在方向盤上喘氣。 突然,車窗外一陣輕叩,她抬起頭,望見窗外那一張年輕的臉,對方正啟唇不知朝她說些什麼,她迅速按下車窗。 「你沒事吧?需不需要人幫助?」地網一號見她腳步不穩,進了車又趴在方向盤上,忍不住問道。 這女人看來很需要保護,剛巧他在二一○六年所做的工作就是保護地球上的和平與弱者,是地球上的正義使者。 卓犖偏著頭,斜眼瞄了地網一號幾眼,這個男孩子看來不像壞人,頰上還隱約露出淺淺的酒窩,讓人內心舒坦,還讓她心中的情懷漸漸萌芽、漸漸被溫暖了。 「好吧!」她打開車門,灑脫地挪至另一邊座位,「你能不能載我回家?」 地網一號一怔。要他開這輛車嗎?他只知道二一○六年的時空車的駕駛方法,像這種處處需要人操控的車子,他可從未試過,何況這輛車看來恐怕是更為早期的車款。 「怎麼?不行嗎?」卓犖撐著頭,側眼瞄他。這個小男人只是有勇無謀的傢伙而已嗎?還是擔心她會吃了他呢?一思及此,她不禁發出一聲淡笑。 她竟然起了一種「吃掉他」的怪異念頭,她肯定是酒喝太多了! 地網一號望著卓犖幽暗中的眼光,她細長的鳳眼正散發一道道誘人的笑意與柔光,帶醉的臉上有著微微紅暈,是他不曾在二一○六年的女人身上見過的嫵媚英艷。 看來將她留在這裡絕對不行,她讓他揪著心、讓他擔心。地網一號不假思索地鑽進車內,門一關,轉頭望著卓犖道:「老實說我不會開這種車,你必須教我怎麼開。」 卓犖驚得打了個酒喝,「你不會開車?」她真是找錯人了,怎麼會找上一個不會開車的迷人怪男孩? 「不過只要你教我一次,我保證立即能學會!」地網一號對自己的學習能力相當有信心,也對這種車充滿了好奇與興致。 卓犖挑起眉,以恍惚的眼光瞧著地網一號.這個男孩子還真是自負,臉上的笑意使人相信他的每一句話——即使是謊言,相信她也會愛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