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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愛米莉·布萊德莉 「進來,」他命令道。「水要涼了。」 姬熱拉竭力讓自己恢復鎮靜。她的慌張當然不是第一次看見男人洗澡的那種慌張,她過去經常侍候愛爾坎加洗澡。但她只是不願意侍候魯特加洗澡。 吉蘭把她手裡提的一桶熱水倒進澡盆裡。她的臉和水桶裡的水一樣熱,姬熱拉也一樣。 「是不是太熱了,主人?」吉蘭問道。 「不,正好。」 「您的頭髮要不要洗?我的主人?」另一個女人幾乎是祈求著問道。 姬熱拉為她們感到害臊。人們會以為她們沒有更好的工作好幹,只知道整天圍著魯特加的澡盆轉,輕浮又蠢笨,就像可惡的蘇丹王宮裡的妃子似的。 她直起身體,盡量保護尊嚴,「我的主人,我跟你說幾句話。」 魯特加懶懶地一笑:「說吧。」 姬熱拉並沒有被他懶散的姿勢所蒙蔽,她感到了那一雙穿透一切的眼睛裡那強烈的光。她揣摩著他聽了阿德琳達講的關於自己的神話之後,到底會有多少不快。 「你們都下去。」他對使女們命令道。 她們很不情願地服從了,失望地撅著嘴。 「沒必要讓她們下去,我要對您提出的請求不是私事。」 「噢,你有個請求。」他把濕海綿扔給她,「既然我的使女都下去了,你就一邊幫我洗澡一邊說吧。」 姬熱拉歎口氣,裝作對此事並不比給愛爾坎加洗澡更感難堪,「隨您的便吧。」她把他往前一推,開始給他背上打肥皂。他的肩膀上是一塊塊厚厚的肌肉,越往腰上去越細。她用海綿擦著他長滿一塊塊腱肉的手臂和胸脯,看著肥皂在他那緊緊皺起的邏輯性的乳頭上起著泡。她心裡感到震顫,這跟給愛爾坎加洗澡的感覺一點也不一樣。 「是什麼重要的請求使你到這魔窟來了?」 「哈!」她尖酸地說,「你承認了?」 「承認什麼?」 「你是個惡魔呀。」這犀利的回答使她感到膽子更大了。 他嘿嘿一笑:「這小蜜蜂不害蜇人,看來我還沒有把你拍死。我要考慮考慮,嗯,我是不是惡魔。」 姬熱拉想現在最好別提這個話題,他們之間剛纔幾乎已是很融洽的氣氛又被沉默代替了。間或有水擊在木盆邊的響聲和各自的呼吸聲。 「姬熱拉?」魯特加斜倚在盆上,仰望著她,「你有急事要跟我商量嗎?」 「噢,是的。」她已經被自己雙手搓揉他的胸膛的動作以及自己心裡泛上來的傻里傻氣的念頭給弄呆了。 「嗯……我得去森林裡採集些藥品了,否則有幾種藥不夠用了。」 他眉摶一揚:「你不是只需發咒語就可以解除人們的病痛呀?」 「我的主人,我很少發什麼咒語。」她並沒說出自己發過的咒語幾乎從未見效過。 「魔法和咒語不一樣。它和自然是一回事,是大自然母親賜給我們的事物賞析,不管是用精神還是用肉體。」 他坐了起來,撐起一股水灑到羊毛毯上:「你的海綿往下,我就得放出些非常肉體的東西了。」 「什麼?噢,對不起!」姬熱拉雙頰立即變得發燙。他們說話的時候她的手已經不由自主的朝下下去了。 「我要是不趕緊從浴盆裡出來,就像奧多一樣被搞縮了。」他站了起來,那早已勃起的雄性器官無恥地赫然露出。他看起來沒有一點難堪的樣子。姬熱拉不明白為什麼她會感到呼吸這麼困難,臉上像著了火一般。本來在阿頓這樣的要塞裡人是沒有多少計策和隱私可言的,而且這也不是她頭一次看見一個勃起的男人赤裸著身體。 她扔給他一塊浴巾,趕緊轉過身去,只想著從這間屋裡跑出去,她想她是否聽到他輕輕的笑聲了,但她滿耳朵響的幾乎全是自己脈搏的跳動聲,所以她也不敢確定。 「你……我是否能得到您的允許去採些藥草?」 「等我找機會抽出兩個人護送你的時候再去。」 「我不用人護送我,我的主人。」 「我要求你被護送。」 「可是??」 「你還想不想採些藥草?」 「我……想。」 「那你就得帶個人護送。」 她歎息一聲,不可能像原先想的那樣去池塘或跟賽爾沃嬉鬧了。不可能再找到森林給她心靈的和平與寂靜了。可她仍需要那些藥草,她咬咬牙,「是的,我的主人,謝謝您。」 「你一直盯著那房角,有什麼好看的?是不是你手下的一個精靈或魔鬼呀?」 這間屋裡唯一的一個魔鬼就站在她身旁,這一次姬熱拉確實聽到他嘲諷的笑聲了。她堅定地轉過身來。他已經穿上了一件寬鬆的上衣,露著胸膛。不知為什麼,他穿這麼少的衣服時看起來比全身盔甲更嚇人。 「我可以走了嗎?」姬熱拉感到有些窒息。 「你只想著走嗎?」 「是的。」豈止是一般地想走,姬熱拉心裡說。 「那走吧。」 姬熱拉逃了出去,臉上依舊火燒一般。 第八章 姬熱拉從樓梯跑下來,到大廳裡,又朝門外飛跑而去。她聽到阿德琳達叫她,但只裝作沒聽見,姬熱拉覺得這一切都是這狡猾的老太太安排好的。無疑,她在魯特加正洗澡時派姬熱拉去他屋裡,是希望有些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她到底希望姬熱拉做些什麼呢?迷住他嗎?像人們所說的姬絲芬達曾經迷住了愛爾坎加那樣?用一些嚴酷的巫術把他的力量和機智吸走嗎?真是荒唐。這些事情她即使自己想做也做不到呢,只要他們兩人碰到一起,總是她自己感到心神不安,束手無策,而不是魯特加。姬熱拉衝出石宮的大廳朝自己的診所跑去。路過校場的時候她看到幾個全副武裝的撒克森人正和法蘭克人對練。姬熱拉停下來看了一會兒。往常她對觀看男人們的這種暴力遊戲毫無興趣,可現在這些劈砍,刺殺的動作和罵罵咧咧的喊聲卻像是為她自己發洩著心中的怒氣。現在讓她抓起一把沾滿血污的劍去刺那個傲慢的阿頓領主,她也會毫不猶豫的,並且專找致使的地方刺。 過了一會兒,她發覺一個法蘭克人與一個撒克森人之間的對練越來越激烈,正升級成一種私人間的格鬥。較場上別的對練者一個個都住了手過來看他們。一些老百姓也圍過來看了,有鐵匠,有馬房裡的幾個人,還有養狗房的一個小伙子,一個牽著馬的農夫,馬背上馱著柴火和一個女人,雙手拎一隻肥肥的老母雞。 校場中一個撒克森人嘶啞著嗓子為格鬥著的撒克森人加油助威。於是一個全副武裝的法蘭克人瞪了他一眼,並且當那個法蘭克人砍中撒克森人頭盔時,也叫了一聲好。姬熱拉聽到鐵匠托馬斯和運柴火的農夫在打賭,馬童魯爾夫也在手掌中啐口唾沫準備和養狗房的小伙子賭一把。 更多的人圍過來看,人們都把看打架當成一種娛樂。人越來越多了,於是姬熱拉擠到了最前排以便看得更清楚。上次魯特加漂亮地擊敗了羅薩之後,撒克森人很丟面子了,這次這個撒克森武士看來能為撒克森人挽回面子。這次這個法蘭克人不是魯特加,他的撒克森對手也不再是一個渴望當教士而不願當武士的人。這個撒克森人的每一次攻擊,尤其是當他有幾次很利索地擊中對手時,姬熱拉感到心情舒暢而滿足。她不知道自己何時變得如此喜歡格鬥。當那法蘭克人有些跌跌撞撞,步法紊亂時,她輕輕地笑了。 幾個法蘭克人對著她扭過頭來,他們臉上的惱怒表明他們對姬熱拉失敬之舉很不高興,一些曾被壓抑的反抗情緒使她用眼睛把他們的怒視頂了回去。這些法蘭克人太習慣於勝利了,她憤怒地想,他們得學著嘗嘗失敗的滋味。 她氣憤地轉而繼續看場上的格鬥。那法蘭克人突然痛苦地大叫一聲朝後倒在地上,腳已經扭得不成樣子。撒克森武士立即停止了攻擊。 「巫術!」一個法蘭克人大喊一聲用手指指著姬熱拉。「她對加斯東施了魔法,我看見她眼裡閃著惡光。」 站在姬熱拉身邊的一個男人謹慎地走開了:「我聽見她嘴裡輕聲地唸咒語,就在他摔倒之前。」 加斯東的戰友們扶他站起來,他抬起受傷的腳,盯著姬熱拉。「惡魔!淫婦!」他啐一口,「得教訓教訓你別再對基督的戰士施你那可惡的戲法。」 校場中的一個法蘭克人擼起袖子,惡笑道:「我來教訓這母狗!」 「拿石頭砸她,」有人喊:「女巫該被石頭砸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