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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愛曼達·奎克 觀眾熱烈地鼓掌叫好,催眠師深深一鞠躬。 「太令人吃驚了。」佩琪對颯奇耳語。 他咧嘴一笑,對她的反應感到滿意。「如果妳喜歡那個,那麼我有更驚人的東西要給妳看。」他握住她的手臂把她帶離銀閣。 夜已深,天已涼,整晚擠滿遊樂園的人潮開始向大門移動,打烊時間快到了。 「你一定要陪我走回家,」佩琪說。「今晚的夜色真美。」 「離開前要不要看看鬼屋?」 佩琪從帽簷下觀他。「我還以為你說那裡還沒有對外開放。」 颯奇輕聲低笑。「我在這裡有人脈,我可以安排我們進去。」他故意停頓一下。「但我最好事先警告妳,等一下妳可能會看到一些非常奇怪和嚇人的景象。」 佩琪瞪大雙眼。「那棟屋子真的鬧鬼嗎?」 「別怕,」颯奇向她拍胸脯保證。「我會照顧妳。」 她格格嬌笑。颯奇略微使勁地握住她的手臂。他喜歡她格格嬌笑的模樣,他知道她喜歡他。這是她第三次爽快地答應跟他到「夢幻閣樂園」約會。他的工作福利之一,就是可以讓他的朋友免費入園遊玩。 他今晚很樂觀。精心策劃再加上一點運氣,他希望能出其不意地使佩琪吻他。他的計謀能否得逞,就得看下午佈置的鬼是否有效了。如果一切順利,佩琪會尖叫著撲進他懷裡。 「我很喜歡催眠術的表演。」佩琪看著他打開通往園區未開放部分的門。「你會不會自告奮勇讓他催眠你?」 「任何催眠術都無法催眠我,」颯奇放開她的手臂,以便關門和點亮一盞燈籠。「我的意志太強。」 「太強?真的嗎?」 「真的。」他舉高燈籠照亮幽暗的小徑。「我在研習一種增強念力的神秘哲學,以及各種可以保護妳我不受強盜和歹徒欺負的武功招式。」 「神秘哲學,武功招式,真了不起。我相信你無法被催眠。但你不得不承認今晚的表演很精彩。想想看,背誦出一整段演說,事後卻一點也不記得。」 「的確令人驚歎。」颯奇附和道。依他之見,催眠師很可能給了璐晴一大筆錢要她那樣做。但他絕不會去質疑催眠的真假。沒有人比他更欣賞高明的計謀,而且他知道韓先生很滿意催眠表演替遊樂園帶來人潮。 他帶佩琪轉個彎後停下。他高舉燈籠好讓她能完全感受鬼屋,在霧中若隱若現的效果。 興奮與害怕使她瞪大雙眼。「天啊!真嚇人的地方。看來就像俞藹梅新書裡的古堡。」 「『廢墟』嗎?」 「對。很棒的故事。你看過嗎?」 「我比較喜歡拜倫。」 他帶她步上台階,停下來打開沉重的門。鉸煉恰如其分地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聲,緩緩開啟的門帶來更多的恐怖效果。 佩琪在門口躊躇不前,瞇眼望向一片漆黑的屋內。「進去真的安全嗎?」 「沒什麼好擔心的,我就在妳身旁。」 「謝天謝地。」她踏進屋內。 颯奇做好準備,等她尖叫。當她看到鬼時,他會在她背後接住她。 佩琪戛然止步,嘴巴吃驚地張開著。但她不是秀氣地尖叫,而是沒命似地叫喊。尖銳刺耳的驚恐叫聲響徹整棟屋子。颯奇放下燈籠,摀住耳朵。 「怎麼啦?」他皺眉蹙眼地說。「那不是真正的鬼。」 佩琪聽不進去,她猛然轉過身來。在幽暗中,他看到她眼中赤裸裸的恐懼。她沒有像他想像中那樣撲進他懷裡,而是用力推開他,然後朝門口撲過去。他抓住她的手臂攔住她。 「佩琪,等一下!那只不過是條舊床單。」 「閃開!」 「它傷不了妳。」他努力壓制張牙舞爪的她。 「太可怕了!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讓我出去!」她拚命掙扎。「讓我出去!」 颯奇不知所措地放開她。「佩琪,看在老天的分上,犯不著這樣大驚小怪。我發誓,那真的只是床單。」 但是佩琪已經奪門而出,衝下通往小徑的台階。她轉個彎,消失在通往園區主要部分的黑暗步道上。 他那高明的計謀原來不過如此,颯奇郁卒地心想。不知道戀愛這種事值不值得去找韓先生商量。他極需建議,三年來他漸漸習慣了一遇到重要的事,就徵詢韓先生的意見。 他轉身察看他的鬼為什麼沒有發揮預期的效果,這時他終於看到佩琪一分鐘前看到的東西。 他吊在椽木上的鬼在門口的穿堂風裡飄動得相當令人毛骨悚然,但在樓梯凹處視而不見地瞪著他的,不是在舊床單上剪出的兩個空眼窩。鮮血極具恐怖效果。但他確實沒有想到要把他的假鬼浸在那玩意兒裡。 第十二章 後樓梯的火光現在更亮了。令人膽戰心驚的爆裂聲和斷裂聲,伴隨著火苗接近,那種聲音就像巨大的野獸,在狼吞虎嚥剛剛被牠殺死的獵物。她幾乎沒有時間了。她撿起沾滿鮮血的鑰匙,摸索著把它插進臥室房門的鎖孔裡。 她瞥見金光一閃,轉頭看到倫偉的手杖躺在他身旁的地毯上。她強迫自己專心地把沾滿鮮血的鑰匙插進鎖孔裡。 令她驚駭的是,鑰匙從她顫抖的指間滑落。她彎腰撿拾時好像聽到倫偉在笑她,但望向他時,他仍然是死的。她抓起鑰匙,再度嘗試把它插進鎖孔裡。 鑰匙再度從她指間滑落。她低頭凝視著它,感到無比的驚恐和挫折。她非打開上鎖的房門不可。 她從眼角瞥見倫偉的手動了。在她驚駭欲絕的注視下,他的手指伸向鑰匙…… XXXXX 和以往作了那個噩夢後一樣,玫琳在一身冷汗中突然驚醒。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的感覺再度籠罩她。她掀開棉被,點亮蠟燭,望向時鐘。凌晨一點一刻。自從搬進亞特家以後,這是她第二次睡足兩小時,才被那個噩夢驚醒。別的不說,那使她漸漸補足迫切需要的睡眠。 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度睡著。她伸手去拿睡袍時,看到書桌上的那本小簿子。挫折感襲向她。她把它拿給潘伊頓看,他頗感興趣地檢視了一番,但承認他也看不懂。 但他解決了一個開始困擾她的問題。 「我知道你會覺得我的臆測很好笑,潘先生。」當時她說。「但你是梵薩學術的專家,所以我非問問你的意見不可,這本小簿子有沒有可能,是謠傳在幾個月前,失竊和被焚燬的那本秘籍?」 「不可能。」伊頓斬釘截鐵地說。「秘籍,假設它真的存在,據說完全是用古梵薩文撰寫的,而不是古梵薩文、希臘文和埃及象形文字的大雜燴。而且謠傳它又大又厚,而不是像這樣薄薄一小本。」 聽到潘伊頓的判斷令她如釋重負,但不知何故,那並沒有令她完全滿意。 她套上拖鞋,拿起蠟燭,走向房門。如果勢必得清醒到黎明,那麼她不如去廚房找點吃的。一點奶酪或鬆餅有助於驅散噩夢的殘影。 轉動門把時,她的手指碰到插在鎖孔裡的鑰匙。鐵鑰匙的冰冷觸感令她頓了一頓,噩夢裡那把沾滿鮮血的鑰匙又浮現腦海。 她拋開影像,深吸口氣,匆匆踏上走廊,下樓來到廚房。她把蠟燭放在桌上,開始找吃的。找到剩下的蘋果派時,她察覺到背後有動靜。她嚇了一跳,放下派盤,猛然轉身。 亞特頭髮蓬亂地站在廚房門口,雙手插在黑色絲質浴袍的口袋裡。他顯然剛下床。他溫暖慵懶的眼神說明他看出她也剛下床。書房裡的纏綿回憶湧上她的心頭。他比任何男人都要瞭解她。想起那種肌膚之親,她幾乎無法動彈。 「夠不夠兩個人吃?」他問。 她清清喉嚨。「當然夠。」她憑著超強的意志力拿起刀。 「我們在潘家迷宮裡的冒險,使妳睡不著覺嗎?」他在桌邊坐下。 「不是。我是從夢中驚醒的。我常作那個夢,自從──」她住口不語。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切下兩塊蘋果派放在盤子上。「今天下午妳的姑姑覺得有必要到書房逼我攤牌。」 「我的天啊!」她眉頭深鎖地在桌子對面坐下,遞給他一把叉子。「逼你攤什麼牌?」 亞特把叉子的尖頭插進蘋果派裡。「她明白表示,她知道我掠奪了妳的童貞。」 玫琳倒抽口氣,立刻被剛吃進去的蘋果派噎到。「掠奪了我的童貞?」她嗆咳著說。 「是的。我對她指出是妳堅稱一切都沒有變,告訴她妳那套黑寡婦身份的邏輯等等。但她似乎不大願意接受那種理論。」 「我的天啊!」她再咳一聲,深吸口氣,然後凝視亞特,想不出該說什麼好。「我的天啊!」 「她擔心我佔妳的便宜。」 「沒那回事。」她把叉子插進派裡。「我又不是剛出校門的青澀少女。在世人眼中,一切──」 |